第248章 真面目-《念念春潮》

  睿王抬手摸了摸耳朵上的血,表情全然褪去:“你疯了。”

  “是你疯了!”梁王仍架着程念影,怒吼。

  “你斗不过傅翊的。”睿王抬脸。

  梁王听见这话,第一反应便是心虚,显得他往日憎恶傅翊好似都是受睿王挑拨了一般。

  但他从后头架着程念影,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对睿王道:“放屁!”

  说完又觉不够文雅。

  方才重重一抿唇,刚慢了语速冷声道:“这便不必你来忧心了。”

  “你斗不过傅翊的,你斗不过傅翊的。”睿王反反复复地念。

  程念影挣开梁王的手臂,上去便对睿王的腰腹又是重重一踢,正是当初被她刺伤过的地方。

  睿王身形一顿,再度撞上书架,跌坐于地。

  “我一早便记着杀你了,虽是迟了一些,但终于是到了今日。”程念影走近。

  话音落下时,她同时又一脚重重踢在了睿王的下巴上。

  睿王反手扣紧书架,痛得青筋暴起,血从口中呕出,同时目光从梁王本能地伸手去维护少女的动作上扫过。

  “咳咳咳……”他暴咳几声,却并未抬手抵挡或反抗。

  他的目光从程念影身上掠过,最终还是没说一句辩驳的话。

  不能说。

  开了口,就会有漏洞。

  他不能再将时间浪费在这样的时候。

  他目光悲苦地看向了梁王:“傅翊不会让陛下这样轻易将大权移交于你手的。你斗不过傅翊的。”

  “你不行,其他人也不行。”

  “我知道傅翊要让谁登位。如今陛下的子嗣之中,未成年的儿子有四个。一个十三,一个十二,一个九岁,一个四岁。”

  “排除掉四岁的,傅翊只会从那三个当中选。少年天子,他要可掌控的少年天子!”

  “大哥你要特别留心他们,他们和他们背后的人都可能已经成了傅翊的羽翼。”

  “夔州知州死前,曾向我递信……”

  “他为何向你递信?”梁王已顾不得去捂女儿的眼了。

  “这重要吗?”睿王要崩溃了,“这不重要!大哥,你听我说!夔州知州知道傅翊的真面目……傅翊好权,好弄权。”

  “他根本不忠于陛下,将来也不可能忠于你。他知道陛下要处置夔州知州之后,曾与夔州知州长谈过。”

  “他问黎知州为何要将夔州铸成国中之国。”

  “黎知州告诉他,皇帝多疑寡恩,好功绩,不该是士大夫所效忠的明主。黎知州说错了吗?大哥你告诉我,他说错了吗?”

  “傅翊又问他,所以呢,你欲如何做?你想造反做皇帝吗?”

  程念影抬手将陷在书架上的刀拔下来,抵在睿王颈间。

  睿王眼皮轻颤,但还是接着说了:“黎知州说,我是臣,臣子该忠于家国,我会侍奉我心中的明君。”

  梁王轻叹:“于是黎平被杀了?没法子,那时我不知此事,否则我会劝一劝父皇。”

  “不!你应该听听接下来傅翊是怎么说的。”睿王徒手抓住面前的刀刃。

  “傅翊笑了。”

  “傅翊对他说,那真是可惜了。你若要造反自已做皇帝,没准还有一条活路。但你要侍奉的明君,未必是我所中意的。”

  “傅翊根本不在意黎平要造反,还是被冤枉的。他只在意父皇死后,朝堂能否仍在他操纵之下!”

  “比起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更喜欢做操控的人。”

  “位置上的人不够好,他便换一个。”

  “太子是第一个血祭开路的。”

  “大哥。你的脾性正直,与傅翊不相容,他不可能留你活着的!你要信我,你要信我!”

  程念影听得眉心越皱越紧。

  梁王用力一抿唇:“傅翊身陷囹圄,他虽有郡王府的府兵,但数量甚少,掀不得风浪。……黎知州的书信,到底也是你一家之言。”

  “大哥!!!”

  梁王走上前去,从程念影手中接过了刀柄:“交予我来吧,他十二岁丧父丧母,我是诸皇子中最长,与他往日亲近,也该是如父如兄一般,我却未能发现他的内里,原来早已腐烂不堪。”

  程念影也正想去看看木荷,便点头松了手。

  等走到书房门外,又担心梁王心软,于是没有立即离开。

  门内,梁王将纸笔丢到睿王面前:“今日你是肯定出不去了,你晓得我的,说一不二。来,把你害过的名字都写下来。”

  “大哥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梁王怒喝一声:“写!”

  同时手中刀落,竟斩断了睿王的小指。

  程念影慢慢一眨眼,这才转身离开,不必忧心了。

  睿王疼得面色发白,浑身颤抖:“大哥,大哥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你才是叫我失望,写。快写,我不会杀你,你今日这般模样,是我看管不严。”

  睿王面色微松。

  那是为了故意叫秦玉容走开?才好放过他?

  但究竟为什么怕一个秦玉容?

  “我写。”睿王吐出声音。

  “方才那女人在,我不便说……大哥,是,事是我做的。但我真没想过害你。”

  “那是因你们都知道我眼底容不得沙子,有一次,就再不为我所信任。”

  “大哥你怎能这样说?……大哥,好,好,我好好同你说。太子是我陷害的。”

  梁王怒火升腾,反手又扇了他一耳光。

  睿王被打得偏过脸去,半张脸都肿起来:“你听我说完!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太子之事,你以为傅翊看不穿?傅翊那么聪明,几次处置,陛下都带了他去。他为何没有点破?因为他也想顺势而为。他是冷眼看着太子去死的。”

  “他就是要挑动储位之争,大哥,你别让我在这里写什么名字了,还不如让我去狱里杀了傅翊来得快!现在杀了他,你后面要怎么处置我都好,大哥,我真是你为你着想!”

  “这御京城中受傅翊所驱使的人,比你们想象中要多。我先前已经查到,连皇帝派给他监视他的御医,都成了他的人。”

  “傅翊一直在装病。”

  “今日下狱也难说不是他的计谋。”

  “大哥,我真是为你!大哥……”

  ……

  *

  另一厢,木荷是被冻醒的。

  她看见没有了人皮覆面的程念影,蓦地瞳孔一缩。

  “怎么是你?”

  程念影冷冰冰地在她跟前坐了下来。

  木荷随即自已仰头笑起来:“我就知道,就知道……就知道你命中克我,你命中克我!”

  “为何杀昭宁公主?”

  木荷深吸一口气,低眉顺目,仿佛又回到郡王府中的样子:“你既这样问我,不是该什么都知道了?”

  “为何陷害郡王?”

  为何?

  木荷目光恍惚了一下。

  “因为……那日我才知道,原来,我本就不可能与郡王相好。”

  皇帝的声音回荡在耳边:“你调的香有毒。”

  “你在想什么?爱傅翊?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