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乔迁-《灾年逃荒,我在山里独养娃》

  天色擦黑时,白星站在堂屋门口,手里捏着盏竹骨糊纱的灯笼,指尖刚捻亮火折子,“嗤”的一声轻响,

  暖黄的光便从纱面里漫出来,像浸了蜜的糖浆,把门前的青石板路都染得温润起来。

  她抬手将灯笼挂在门楣下的铜钩上,风一吹,灯笼轻轻晃悠,光影在青砖墙上跳着细碎的舞。

  刚转身要回屋,院门外就传来了热热闹闹的动静。先是谢婶那标志性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炸开了:“小白!小白在家不?我们来给你暖房啦!”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靛蓝布褂子的身影就挤开了院门,谢婶手里挎着个竹篮,篮沿露出半串红得发亮的山楂,见了白星就笑得眼角堆起褶子,

  “可算摸着路了!你这新宅院藏在树后头,要不是灯笼亮着,我们还得在村口打转呢。”

  “谢婶快进来,”白星笑着迎上去,接过竹篮往门里让,“前儿刚挂上的灯笼,就盼着你们能顺着光找过来。快瞧瞧,这院子还合心意不?”

  谢婶迈过门槛,眼睛立刻被院里的景致勾住了。青砖铺就的地面扫得干干净净,“哎哟,这院子比文家大院的还俏!”

  “你这手也太巧了,刚搬进来就收拾得这么齐整,我家那口子要是有你一半利索,我也不用天天跟在他屁股后头拾掇了。”

  两人正说着,院门外又窜进来两个半大的小子,是大海和小海。

  兄弟俩穿着同款的灰布短褂,手里各攥着个油纸包,跑起来像两只小炮仗,“咚咚咚”地踩得青石板响。“师娘!我们来啦!”

  大海先喊了一嗓子,眼睛在院里溜了一圈,就直往堂屋瞅,“小阳阳呢?今天轮到他当小兵了,说好的可不能耍赖!”

  “在里屋搭积木呢,”白星笑着指了指东厢房的方向,“刚把你张婶送的那盒木头块倒出来,正琢磨着搭座塔。

  快去后院井边洗把手,皂角给你们备好了,洗干净了再进屋,不然阳阳该嫌你们手上有泥了。”

  小海吐了吐舌头,拉着大海就往后院跑,油纸包在手里晃悠,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师娘放心,我们保证洗得比葱白还干净!”

  兄弟俩刚跑远,院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三位嫂子相携着走进来,三个嫂子一进门就被这新宅院惊得直咂嘴。

  陈萍眼尖,一眼就瞅见了二层的木楼梯,扶着栏杆就往楼上望:“小白,你这房子竟还有二层?站在楼上能瞅见村东头的河不?我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带楼的房子呢!”

  “楼上铺了木地板,”白星笑着把人往堂屋引,“窗户也敞亮,等吃完饭我带嫂子们上去瞧。快坐快坐,”

  张红把陶罐往桌上一放,揭开盖子,一股甜香立刻漫了出来——里面是满满一罐蜜饯,青红相间的,看着就喜人。

  “这是我家那口子前儿去山里采的野山楂,我熬了大半天呢,给阳阳当零嘴。”

  她往白星手里塞了块,“你尝尝,甜酸口的,解腻。”

  白星刚含住蜜饯,院门外又响起了怯生生的招呼声。李兰挎着个竹篮站在门口,红着脸不敢往里进,

  身后跟着的王南手里拎着捆晒干的菌子,见了白星就挠头。“姐姐,”李兰细声细气地开口,把竹篮往前递了递,

  “我跟南哥上山采了些新鲜的榛蘑,还有这罐蜂蜜,是蜂箱里新摇的,你收着泡水喝。”

  白星接过竹篮,见里面除了菌子,还有几个圆滚滚的野核桃,笑着往厨房指:

  “快进来,把东西放灶台上就行。看你们俩跑的,脸都红透了,定是饿坏了吧?我给你们留了刚出锅的糖糕,还热乎着呢。”

  “真的?”李兰眼睛一亮,拉着王南就往厨房跑,“我早就惦记着姐姐做的糖糕,”

  两人刚进厨房,院门口就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李度领着三个儿子走进来,老大扛着袋新磨的面粉,老二抱着捆新摘的青菜,老三拎着只沉甸甸的冬瓜。

  李度拍了拍身上的灰,嗓门亮得像敲锣:“小白,可算把你盼回来了!你家那几亩水田我都给你分好了,挨着河边的那片,浇水方便。”

  “多谢费心了,回来顶多住五日,县里铺子还有些事要忙,等忙完了,我再回来多住些日子。”

  “五日也够了,”李度往堂屋里瞅了瞅,见三位儿媳都坐定了,

  便招呼三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快给你小白见礼,然后找地方坐下,别杵着跟木头似的。”

  说话间,阳阳从东厢房里跑了出来,手里举着个刚搭好的木头塔,塔尖歪歪扭扭的,却不妨碍他笑得得意。

  “哇哇哇巴巴”他挨个喊人,小短腿在堂屋里跑了一圈,最后扑进谢婶怀里,举着木塔炫耀,

  谢婶笑着把他搂进怀里,捏了捏他的脸蛋:“我们阳阳真能干。”

  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季思渊无奈地摇摇头,走到阳阳身边,帮他把歪了的塔尖扶正:“慢点跑,别摔着。”

  “哎哟,这菜也太丰盛了!”大嫂看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比过年还热闹!小白你这手艺,不去镇上开个馆子真是可惜了。”

  “就是图个热闹,”白星笑着给每人倒了杯酒,“快坐快坐,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大家伙儿围着桌子坐下,板凳不够就搬了小马扎,挤挤挨挨的,倒更显亲热。

  阳阳被谢婶抱在怀里,面前摆着个小碟子,里面放着几块撕好的鱼肉,他小口小口地吃着,小嘴里塞得鼓鼓的,大海小海一口一个大虾,吃得那叫一个香。

  李度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先站了起来。他今天穿了件新做的青布褂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带着几分郑重:

  “今儿个咱们能聚在一块儿,全是沾了小季和小白的光!这新宅院落成,是大喜事,我先带个酒,祝咱们小白和小季,新居落成万事兴,日子过得比这桌上的蜜饯还甜,家和美美,岁岁安康!”

  “好!”满桌人都跟着举杯,酒杯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的脆响,像一串快乐的音符。

  “我也说一句,”二嫂也跟着站起来,手里的酒杯举得高高的,“我祝小白和小季,多生几个大胖小子,一个个都像阳阳这么招人疼,将来都有出息!”

  这话逗得满屋子人都笑了,白星红了脸,偷偷掐了季思渊一把,季思渊却笑着回握住她的手,朝张嫂举了举杯:“借嫂子吉言,我们一定努力。”

  “我也来凑个热闹,”谢婶抱着阳阳,也跟着举杯,“我祝咱们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好,今年风调雨顺,秋收能多打几担粮,孩子们都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

  “说得好!”李度跟着附和,“咱们庄稼人,就盼着风调雨顺,家人平安,比啥都强!”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祝福的话,有的祝地里的庄稼长得旺,有的祝孩子们长得快,有的祝老人们身体健朗,朴实的话语里,藏着最真切的心意。

  季思渊听着,眼眶微微发热,他举起酒杯,声音温和却有力:“大伙的祝福,我和我夫人都收下了。今儿个不说别的,就图个热闹,大家都放开了喝,不醉不归!”

  “对喽,”白星也举起酒杯,眼底映着烛火的光,亮闪闪的,“你们啊,不用跟我们客气,吃饱喝好,就是给我们最好的礼了!”

  “干了!”

  酒杯再次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响声里,混着筷子夹菜的簌簌声,

  孩子们的笑闹声,女人们的说笑声,像一锅熬得正浓的甜汤,热气腾腾地漫了一整夜。

  李度酒量最好,端着酒杯跟这个碰跟那个喝,嘴里说着庄稼地里的事,从春耕说到秋收,说得兴起,还拍着桌子唱了段村里的老调子,跑调跑得厉害,却引得满桌人都跟着拍手。

  王南平时不爱说话,今儿个却喝得格外多,几杯酒下肚,脸就红得像关公,拉着季思渊的手,一个劲儿地说:“季大哥,你放心,村里的事有我们呢,你和小白姐在县里好好的,不用惦记家里。”

  大海和小海不喝酒,就围着桌子吃菜,两人比赛谁吃的丸子多,吃到后来,嘴角都沾着油,像两只偷嘴的小老鼠。

  阳阳吃了半碗糊糊就饱了,跑到院里去追萤火虫,谢婶怕他摔着,也跟着出去,院子里很快就传来一老一小的笑闹声。

  白星听着她们说话,手里不停地给这个夹菜,给那个添酒,心里暖融融的。

  自从搬到县里,就很少有这样热闹的时候了,还是村里的乡亲们亲,热热闹闹的,像一家人一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男人们一个个都喝得差不多了。李度趴在桌子上,打着震天响的呼噜,嘴角还挂着点酒渍;

  王南抱着个酒坛子,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谁也听不清;老大老二老三早歪在长凳上睡熟了,老三嘴里还叼着根没啃完的骨头。

  谢婶和三位嫂子见男人们都醉倒了,便起身收拾桌子。“小白你歇着,我们来就行。”张嫂卷着袖子,开始收拾碗筷,“你们俩忙了一天,也该歇歇了。”

  白星笑着应了,给她们找了块干净的抹布。季思渊则揉着额角站起来,把醉汉们一个个扶起来。

  “我先送他们回去,一会儿就回来。”他低声跟白星交代着,轻轻替她拢了拢耳边的碎发,“院里风大,别站太久。”

  “别瞅了,”谢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季办事牢靠,错不了。”

  她指了指西厢房,“我和你嫂子们带着孩子们在西厢房挤挤,”

  “那我去烧点热水,不用挤,我床都买好了的话”白星笑着转身往厨房走,“累了一天,泡泡脚解解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