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点进公司，小赵对我挤眉弄眼，用口型问我，怎么样。
没来得及回他，就被点了名，“李释，进来一下。”
倪庆松宣我。
“听说你昨天去工地了，情况如何？”
“刚去了半天，只摸到边毛，恐怕具体的情况，还没您清楚。”
倪庆松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小姑娘，我知道你从总裁办出来，跟总裁关系比一般员工好一些，但你现在在项目部，不是总裁办，你必须认清自己的位置和立场。项目部不养闲人，也不养多事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倪庆松这是敲打我，叫我不要搞什么地下动作。
“你的事我多少了解一些，是总裁提拔的你，后来成了他的弃子，差点被他赶出公司。你是个不怕事的，拿着劳动合同捅到总裁他，威胁他留你下来，听说你那段日子过的也不好。你家里困难还没解决吧，我给你透个底，项目部的人只要听话，不吃亏。”
我理会，倪庆松在给宋经年上眼药，他跟二股东王明川是一伙的。
我顺着他的意思应了几句，转身离开时，倪庆松又说，“不要跟小赵那拎不清的家伙走太近。小赵是富二代，你比不上他。”
我出来，见小赵站在门口等我，“怎么样，他对你说什么？”
“就你想的那样。”
“你跟我来。”小赵拽着我的手，似乎想起什么，又连忙放开，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们来到露天阳台，因为是冬天，外面冷，除了几个老烟枪，没什么人来。
小赵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时低声在我耳边说，“昨晚我在工地，听工友酒后说了些事。公司工程部领导与工程承包商勾结，拿了不少好处，我们项目部也有人参与其中。”
我脸色变了又变，这水越来越深，我怕被淹死。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趋利避害，是以日子过得还算顺遂。小赵这种嫉恶如仇敢爱敢恨，我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你怕了？”小赵稚嫩的脸庞严肃起来，目光如炬，似乎只要我退缩，他就用鄙视的眼刀杀死我。
“小赵，你只是个小职员，这里面有多大的风险你清楚，为什么还要以身试险呢？”
小赵赧然，“总裁每次来视察工作，见着我都会赞美我做得好。”
我一愣。
“总裁是商界的传奇，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他对公司尽职尽责，关爱每一个职工。但是公司竟然还出现蛀虫，损害公司利益，这种人，难道不该被揪出来清理吗！”
原来是宋经年的小迷弟。
我忽然想起我大学时，企业管理学老师说过的话：管理是被动的，激励是主动的。管理是别人要求的，激励是自己要求的；人性的特点是不喜欢为别人做事，却愿意为自己的做事。
能培养出小赵这么一帮职员，宋经年真的很厉害。
我深吸一口冷气，“行吧，我跟着你干。但是，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倪庆松已经警告过我，要是他知道我已被你同化，估计分分钟把我灭了。他查了我老底，我背景没你这个富二代硬。”
小赵鄙视，“背靠总裁，还敢说腰杆子不硬。扮猪吃老虎吧你！”
我眼珠转动，“哎，这个好，就叫扮猪吃老虎行动。”
***
回去后，我以熟悉项目为由，发起借阅档案的OA审批申请。
流程走到倪庆松那时，免不了被他叫去教育了一顿。好在我足够忍气吞声，他给我放了行。
档案室里，我调取了七里巷工程所有工程档案。
按照国家规定，凡事涉及国家出资或有世行、亚行贷款的项目，超过200万以上的施工合同，100万以上的采购合同，50万以上的勘察涉及合同，需要公开招投标。七里巷项目有国家资金支·持，同时还获得了亚行贷款。
虽然我很疑惑亚行为什么会给这种项目贷款，但七里巷283个工程项目中，绝大多数超过200万以上，但进行招投标的只有零星几个，甚至有上亿的合同，没有进行招投标。
显而易见，不说埋在暗处的行为，就工程发包问题上看，存在违规操作。如果这事一旦被点爆，宋经年首当其冲负主要责任，就连蹲班房都有可能。
看完工程档案，我还想看看有关的财务报表。在我流程发起的审批流程中，因为权限问题，没有涉及这类材料，是以档案管理员也不会给我查阅。
我将工程档案放回原处，出来见档案管理员在操作股票交易软件，我瞄了眼。
“你这只股票不行哦，市盈率被高估了，你现在进去恐怕会被割韭菜。”
档案管理员大姐一惊又一喜，“你也会炒股？”
我点头，“会一点点。在国外念书时，跟学校老师和前辈学过一点皮毛。”
大姐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念的还是经济学。当时就有人说，你会不会在华尔街待过。来来来，教教大姐，给大姐介绍几只股票。”
我抿着唇扮乖巧，“我之前炒的是美股，对国内A股公司不了解。大姐，这炒股呢，要先了解这家公司财务基本情况，也就是它的基本面。就像一颗树，它的树根为树干树枝提供基本的养分，树根若是茁壮生长，上面枝繁叶茂；树根若是腐烂坏掉，上面枝叶就会掉落。”
大姐闷头想了想，“你说的是这个理。”
我见有戏，“国外财报数据要求，跟国内不一样，而我又不太了解，大姐你有办法那份给我看看吗？让我先熟悉熟悉，没准能找到几只优质潜力股。”
“这问题简单，你跟我来。”大姐领着我往档案室走，打开了财务档案室，“跟你说，你自个看就行，千万别拿出去，也别告诉别人。”
我暗自高兴，点头答应。
大姐去外面守着，我很快找到七里巷工程财务报表，一边翻一边拍照，正拍得不亦乐乎，进来一条微信。
闲聊滚蛋：在哪？
我手指往上一挑，忽视信息。
刚拍完，大姐过来殷切问，“怎么样？”
我给她介绍了几只比较看好的股票，并且告诉她多少价格可以入场。
大姐很高兴，送我出来时，还叫我下次再来。
回到工位，我捂着胸口缓气，每次做坏事，我心跳得特别快。
闲聊滚蛋：怎么不回我信息？
云开雾释：在办公室
闲聊滚蛋：中午一起吃饭，别走太快。
我想了想新鲜出炉的新发现，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他。
云开雾释：对面商业街四楼的，宜家私房菜馆，分头行动，不见不散。
闲聊滚蛋：……
闲聊滚蛋：为什么不一起去？
闲聊滚蛋：我不能见人？
闲聊滚蛋：还是我见不得光？
我嘴角抽了抽，对话框里输入“闲聊滚蛋”四个字，最后求生欲墙裂的我，把它们删了重新输入。
云开雾释：我觉得这种地下情很刺激，你配合下我。
闲聊滚蛋：……你喜欢就好。
云开雾释：乖
收了手机，小赵报了沓文件凑过来，“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我点头，“有的。我中午约总裁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小赵放下文件，摩拳擦掌，“很好！”
中午下班，我跟小赵以下工地为由，申请外出。倪庆松批假的时候，特意提醒我注意身体，不要太拼。
我们在宜家私房菜馆订了包厢，点了几个宋经年喜欢吃的菜，静待大佬光临。
“总裁真的会来吗？”小赵搓着手走来走去。
这话他已经问了二三十遍。
“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我都被你晃晕了。”
我掏出手机，点开宋经年的微信头像。
云开雾释：八号包厢，你到了吗？
闲聊滚蛋：在包厢门被人推开，一道矜贵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皱起眉头，“菜上齐了，怎么不先吃？”
我哀怨了看着小赵，这个小迷弟，一定要等到他偶像来。
“总裁，您请坐。”
小赵狗腿的帮宋经年抽凳子，又给他端茶倒水，极尽谄媚，却换来偶像嫌弃的面孔。
宋经年不满的问我，“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我仿佛听到迷弟小赵心碎的声音，不·厚道的想笑，“咳，是这样，我们发现了新情况，小赵急着向你汇报。”
“边吃边说。”宋经年拿起筷子，夹了块叉烧放我碗里。
小赵说了七里巷项目原本存在的问题，以及昨晚从工友那听到的消息，我则将在档案室的发现说了。
宋经年慵懒地听着，眉头都没皱一下，放下筷子说，“其实我不想你们参与进来，但是既然你们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打击你们。七里巷由二股东王明川发起，从项目立案到现在完成一期工程，都是他一个人在操办。”
“里面的猫腻我很清楚，包括公司的那几只耗子。王明川是什么人，你们也清楚，我早就想把他干掉，这个项目来的正是时候。你看过工程档案，里面的各项审批，没有我任何签字。”
我嘴巴动了动想说，你是公司一把手，难辞其咎。
宋经年接着说，“割掉身上的毒瘤，难免要少块肉、出点血，这点事，我担得起。”
他这是要破釜沉舟啊！
没来得及回他，就被点了名，“李释，进来一下。”
倪庆松宣我。
“听说你昨天去工地了，情况如何？”
“刚去了半天，只摸到边毛，恐怕具体的情况，还没您清楚。”
倪庆松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小姑娘，我知道你从总裁办出来，跟总裁关系比一般员工好一些，但你现在在项目部，不是总裁办，你必须认清自己的位置和立场。项目部不养闲人，也不养多事的人，你明白吗？”
我明白，倪庆松这是敲打我，叫我不要搞什么地下动作。
“你的事我多少了解一些，是总裁提拔的你，后来成了他的弃子，差点被他赶出公司。你是个不怕事的，拿着劳动合同捅到总裁他，威胁他留你下来，听说你那段日子过的也不好。你家里困难还没解决吧，我给你透个底，项目部的人只要听话，不吃亏。”
我理会，倪庆松在给宋经年上眼药，他跟二股东王明川是一伙的。
我顺着他的意思应了几句，转身离开时，倪庆松又说，“不要跟小赵那拎不清的家伙走太近。小赵是富二代，你比不上他。”
我出来，见小赵站在门口等我，“怎么样，他对你说什么？”
“就你想的那样。”
“你跟我来。”小赵拽着我的手，似乎想起什么，又连忙放开，像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们来到露天阳台，因为是冬天，外面冷，除了几个老烟枪，没什么人来。
小赵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时低声在我耳边说，“昨晚我在工地，听工友酒后说了些事。公司工程部领导与工程承包商勾结，拿了不少好处，我们项目部也有人参与其中。”
我脸色变了又变，这水越来越深，我怕被淹死。
我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趋利避害，是以日子过得还算顺遂。小赵这种嫉恶如仇敢爱敢恨，我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你怕了？”小赵稚嫩的脸庞严肃起来，目光如炬，似乎只要我退缩，他就用鄙视的眼刀杀死我。
“小赵，你只是个小职员，这里面有多大的风险你清楚，为什么还要以身试险呢？”
小赵赧然，“总裁每次来视察工作，见着我都会赞美我做得好。”
我一愣。
“总裁是商界的传奇，是我辈学习的楷模，他对公司尽职尽责，关爱每一个职工。但是公司竟然还出现蛀虫，损害公司利益，这种人，难道不该被揪出来清理吗！”
原来是宋经年的小迷弟。
我忽然想起我大学时，企业管理学老师说过的话：管理是被动的，激励是主动的。管理是别人要求的，激励是自己要求的；人性的特点是不喜欢为别人做事，却愿意为自己的做事。
能培养出小赵这么一帮职员，宋经年真的很厉害。
我深吸一口冷气，“行吧，我跟着你干。但是，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倪庆松已经警告过我，要是他知道我已被你同化，估计分分钟把我灭了。他查了我老底，我背景没你这个富二代硬。”
小赵鄙视，“背靠总裁，还敢说腰杆子不硬。扮猪吃老虎吧你！”
我眼珠转动，“哎，这个好，就叫扮猪吃老虎行动。”
***
回去后，我以熟悉项目为由，发起借阅档案的OA审批申请。
流程走到倪庆松那时，免不了被他叫去教育了一顿。好在我足够忍气吞声，他给我放了行。
档案室里，我调取了七里巷工程所有工程档案。
按照国家规定，凡事涉及国家出资或有世行、亚行贷款的项目，超过200万以上的施工合同，100万以上的采购合同，50万以上的勘察涉及合同，需要公开招投标。七里巷项目有国家资金支·持，同时还获得了亚行贷款。
虽然我很疑惑亚行为什么会给这种项目贷款，但七里巷283个工程项目中，绝大多数超过200万以上，但进行招投标的只有零星几个，甚至有上亿的合同，没有进行招投标。
显而易见，不说埋在暗处的行为，就工程发包问题上看，存在违规操作。如果这事一旦被点爆，宋经年首当其冲负主要责任，就连蹲班房都有可能。
看完工程档案，我还想看看有关的财务报表。在我流程发起的审批流程中，因为权限问题，没有涉及这类材料，是以档案管理员也不会给我查阅。
我将工程档案放回原处，出来见档案管理员在操作股票交易软件，我瞄了眼。
“你这只股票不行哦，市盈率被高估了，你现在进去恐怕会被割韭菜。”
档案管理员大姐一惊又一喜，“你也会炒股？”
我点头，“会一点点。在国外念书时，跟学校老师和前辈学过一点皮毛。”
大姐拍大腿，“我想起来了，你是美国留学回来的，念的还是经济学。当时就有人说，你会不会在华尔街待过。来来来，教教大姐，给大姐介绍几只股票。”
我抿着唇扮乖巧，“我之前炒的是美股，对国内A股公司不了解。大姐，这炒股呢，要先了解这家公司财务基本情况，也就是它的基本面。就像一颗树，它的树根为树干树枝提供基本的养分，树根若是茁壮生长，上面枝繁叶茂；树根若是腐烂坏掉，上面枝叶就会掉落。”
大姐闷头想了想，“你说的是这个理。”
我见有戏，“国外财报数据要求，跟国内不一样，而我又不太了解，大姐你有办法那份给我看看吗？让我先熟悉熟悉，没准能找到几只优质潜力股。”
“这问题简单，你跟我来。”大姐领着我往档案室走，打开了财务档案室，“跟你说，你自个看就行，千万别拿出去，也别告诉别人。”
我暗自高兴，点头答应。
大姐去外面守着，我很快找到七里巷工程财务报表，一边翻一边拍照，正拍得不亦乐乎，进来一条微信。
闲聊滚蛋：在哪？
我手指往上一挑，忽视信息。
刚拍完，大姐过来殷切问，“怎么样？”
我给她介绍了几只比较看好的股票，并且告诉她多少价格可以入场。
大姐很高兴，送我出来时，还叫我下次再来。
回到工位，我捂着胸口缓气，每次做坏事，我心跳得特别快。
闲聊滚蛋：怎么不回我信息？
云开雾释：在办公室
闲聊滚蛋：中午一起吃饭，别走太快。
我想了想新鲜出炉的新发现，觉得很有必要告诉他。
云开雾释：对面商业街四楼的，宜家私房菜馆，分头行动，不见不散。
闲聊滚蛋：……
闲聊滚蛋：为什么不一起去？
闲聊滚蛋：我不能见人？
闲聊滚蛋：还是我见不得光？
我嘴角抽了抽，对话框里输入“闲聊滚蛋”四个字，最后求生欲墙裂的我，把它们删了重新输入。
云开雾释：我觉得这种地下情很刺激，你配合下我。
闲聊滚蛋：……你喜欢就好。
云开雾释：乖
收了手机，小赵报了沓文件凑过来，“怎么样，有新发现吗？”
我点头，“有的。我中午约总裁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小赵放下文件，摩拳擦掌，“很好！”
中午下班，我跟小赵以下工地为由，申请外出。倪庆松批假的时候，特意提醒我注意身体，不要太拼。
我们在宜家私房菜馆订了包厢，点了几个宋经年喜欢吃的菜，静待大佬光临。
“总裁真的会来吗？”小赵搓着手走来走去。
这话他已经问了二三十遍。
“你能不能别晃来晃去，我都被你晃晕了。”
我掏出手机，点开宋经年的微信头像。
云开雾释：八号包厢，你到了吗？
闲聊滚蛋：在包厢门被人推开，一道矜贵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皱起眉头，“菜上齐了，怎么不先吃？”
我哀怨了看着小赵，这个小迷弟，一定要等到他偶像来。
“总裁，您请坐。”
小赵狗腿的帮宋经年抽凳子，又给他端茶倒水，极尽谄媚，却换来偶像嫌弃的面孔。
宋经年不满的问我，“你怎么把他带来了。”
我仿佛听到迷弟小赵心碎的声音，不·厚道的想笑，“咳，是这样，我们发现了新情况，小赵急着向你汇报。”
“边吃边说。”宋经年拿起筷子，夹了块叉烧放我碗里。
小赵说了七里巷项目原本存在的问题，以及昨晚从工友那听到的消息，我则将在档案室的发现说了。
宋经年慵懒地听着，眉头都没皱一下，放下筷子说，“其实我不想你们参与进来，但是既然你们这么热情，我也不好打击你们。七里巷由二股东王明川发起，从项目立案到现在完成一期工程，都是他一个人在操办。”
“里面的猫腻我很清楚，包括公司的那几只耗子。王明川是什么人，你们也清楚，我早就想把他干掉，这个项目来的正是时候。你看过工程档案，里面的各项审批，没有我任何签字。”
我嘴巴动了动想说，你是公司一把手，难辞其咎。
宋经年接着说，“割掉身上的毒瘤，难免要少块肉、出点血，这点事，我担得起。”
他这是要破釜沉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