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轩在城外有一个皇庄，守卫非常森严，等闲人不能进入。
而今天曹轩带着孙尚香出行的目的地便是此处。
马车在邙山的密林中穿行了半个时辰，才抵达山庄入口。
两丈高的青石寨墙隐在苍翠松柏间，墙头上的弩手衣袂与树叶同色，若非偶尔闪过的甲胄寒光，竟瞧不出半分人迹。
孙尚香掀开车帘时，正见两名侍卫捧着令牌上前，见是曹轩的贴身玉佩，才单膝跪地放行。
“倒比皇城禁卫还严。”她转头看向曹轩笑着说道。
这一路行来，她细细数过，竟然有七处暗哨、三道吊桥。
“那是自然，你知道让众臣谈之色变的校事府总部在哪里么？”曹轩笑着问道。
“不会就在这里吧？”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不光如此，这里还有许多器部的大匠，有些私密的研究，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群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在各地战乱中，朕救下的孤儿，最大的不过十三岁，最小的才刚会走路。
朕请了许多名儒，在这里教他们读书，甚至连令君他们闲暇之际都会来此授课。
可以说，等到他们长大后，朕便不怕无人可用了。”
听了这番话，孙尚香不禁暗暗咂舌，时至今日，时至今日，她方才了解曹轩深藏的野心。
这哪里是在收养孤儿，分明是在亲手锻造一把劈开旧世的利刃。
她想起刚入洛阳时，那些世家贵妇看她的眼神，带着“江东女子不懂礼法”的轻蔑；想起朝堂上，勋贵子弟们提起寒门士子时，嘴角那抹“泥腿子难登大雅”的不屑。
可此刻，看着那个徐州来的孤儿将《九章算术》背得滚瓜烂熟，看着那个父母死于战乱的女童画出连弩改良图，她忽然懂了曹轩的野心，他要砸碎的，从来不是某个宗室、某家勋贵，而是那套龙生龙，凤生凤的腐朽规矩。
“陛下的雄才伟略，臣妾佩服。”
曹轩一把抓住孙尚香的双手笑道：“在这里叫我夫君就好。”
孙尚香眼眶泛红，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夫君。”
就在这时，高望和许褚联袂而来。
“参见陛下。”
“起来吧，陪朕转转。”
“诺，陛下。”
二人一前一后护卫着曹轩和孙尚香缓缓朝着山庄内走去。
看到这二人时，孙尚香就更吃惊了，这二人可都是先帝身边的亲信，自从先帝去世之后，这二人便淡出了大家的视野，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见他们。
“最近有什么新进展么？”曹轩摇着折扇缓缓问道。
“启禀陛下，皇庄运行一切正常。
但器部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高望谄媚的回道。
“少卖关子，直说就好。”
“新铸的百炼刀成了。”
“效果如何？”
“启禀陛下，刚才臣已经试过刀了，能一刀劈断三层铁甲，比西域传来的镔铁刀还要锋利。
只是产量有些低，每月只能锻造三十柄。”许褚瓮声瓮气的回道。
“这样也好，物以稀为贵。
在每把刀上刻上“元启刀”三字，赠予有功战士，就当个激励品吧。”曹轩淡淡的回道。
“诺，陛下。”
“对了，曹丕是不是也吸食了五石散？”曹轩略有深意的问道。
许褚微微一愣，然后立马回道：“臣在违命侯的府邸里确实搜出了五石散。”
“哦，既然如此，那此案就这么定案吧，发布功告，就说违命侯是吸食五石散而亡。”
“诺，陛下。”
“高望，你带着华妃娘娘先到处逛逛，许褚，和朕去书房见一下靖王。”曹轩笑着吩咐道。
“娘娘，请随老奴来。”
曹轩的书房建在了一座小山上，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山庄。
青石铺就的台阶蜿蜒至山顶，两侧种着成片的油松，风过处，松涛如浪，将山下的读书声、锤锻声都揉碎在暮色里。
曹轩来到书房时，曹冲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罪臣曹冲拜见陛下。”曹冲躬身行礼道，目光却在曹轩身后的许褚身上扫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曹轩摆了摆手道：“王叔请起吧，一家人不必客气。”
“多谢陛下。”
等到曹冲落座后，曹轩轻叹一声道：“如今何晏已死，五石散朕也禁了，你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说说你将来的打算吧。”
“回禀陛下，臣想留在皇庄里。”
曹轩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曹冲。少年清瘦的身影映在窗纸上，被山风拂动的竹影切割得忽明忽暗，咳疾刚愈的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皇庄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一旦你涉及过深，这辈子朕恐怕都不敢放你出去了。”
“臣知道。
皇庄是陛下藏锋之地，是那些孤儿们的庇护所，更是撬动天下的支点。
这里的每一张图纸、每一株药草、每一本算经，都牵连着朝堂的法度、民间的生计。
一旦沉进去，便是与旧世为敌，与世家为敌，这辈子都只能做陛下手中那把不见光的凿子。”曹冲缓缓回道。
“哎，以你的才能，在朝堂上也能大有作为，何必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当一个闲散王爷呢？”
“陛下忘了？臣八岁那年在铜雀台，说治国如量象，需借水之浮力，被陈群骂作黄口小儿妄议国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臣便成了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甚至还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险些被害，若不是陛下及时出手相救，如今的曹冲不过就是一具枯骨罢了。
而臣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咱们曹家的天下。”曹冲认真的回道。
曹轩站起身来，拍了拍曹冲的肩膀叹道：“王叔说的没错，曹家的天下，一半是刀光剑影，一半是血脉相残。
你若进了朝堂，要么变成他们那样的人，用阴私手段踩着亲人往上爬；要么就只能做那池水里的枯骨，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垫脚石。
如今留在这里也好。”
“多谢陛下成全。”曹冲拱手回道。
而今天曹轩带着孙尚香出行的目的地便是此处。
马车在邙山的密林中穿行了半个时辰，才抵达山庄入口。
两丈高的青石寨墙隐在苍翠松柏间，墙头上的弩手衣袂与树叶同色，若非偶尔闪过的甲胄寒光，竟瞧不出半分人迹。
孙尚香掀开车帘时，正见两名侍卫捧着令牌上前，见是曹轩的贴身玉佩，才单膝跪地放行。
“倒比皇城禁卫还严。”她转头看向曹轩笑着说道。
这一路行来，她细细数过，竟然有七处暗哨、三道吊桥。
“那是自然，你知道让众臣谈之色变的校事府总部在哪里么？”曹轩笑着问道。
“不会就在这里吧？”
曹轩点了点头道：“正是，不光如此，这里还有许多器部的大匠，有些私密的研究，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里有一群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在各地战乱中，朕救下的孤儿，最大的不过十三岁，最小的才刚会走路。
朕请了许多名儒，在这里教他们读书，甚至连令君他们闲暇之际都会来此授课。
可以说，等到他们长大后，朕便不怕无人可用了。”
听了这番话，孙尚香不禁暗暗咂舌，时至今日，时至今日，她方才了解曹轩深藏的野心。
这哪里是在收养孤儿，分明是在亲手锻造一把劈开旧世的利刃。
她想起刚入洛阳时，那些世家贵妇看她的眼神，带着“江东女子不懂礼法”的轻蔑；想起朝堂上，勋贵子弟们提起寒门士子时，嘴角那抹“泥腿子难登大雅”的不屑。
可此刻，看着那个徐州来的孤儿将《九章算术》背得滚瓜烂熟，看着那个父母死于战乱的女童画出连弩改良图，她忽然懂了曹轩的野心，他要砸碎的，从来不是某个宗室、某家勋贵，而是那套龙生龙，凤生凤的腐朽规矩。
“陛下的雄才伟略，臣妾佩服。”
曹轩一把抓住孙尚香的双手笑道：“在这里叫我夫君就好。”
孙尚香眼眶泛红，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夫君。”
就在这时，高望和许褚联袂而来。
“参见陛下。”
“起来吧，陪朕转转。”
“诺，陛下。”
二人一前一后护卫着曹轩和孙尚香缓缓朝着山庄内走去。
看到这二人时，孙尚香就更吃惊了，这二人可都是先帝身边的亲信，自从先帝去世之后，这二人便淡出了大家的视野，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看见他们。
“最近有什么新进展么？”曹轩摇着折扇缓缓问道。
“启禀陛下，皇庄运行一切正常。
但器部那边传来了一个好消息。”高望谄媚的回道。
“少卖关子，直说就好。”
“新铸的百炼刀成了。”
“效果如何？”
“启禀陛下，刚才臣已经试过刀了，能一刀劈断三层铁甲，比西域传来的镔铁刀还要锋利。
只是产量有些低，每月只能锻造三十柄。”许褚瓮声瓮气的回道。
“这样也好，物以稀为贵。
在每把刀上刻上“元启刀”三字，赠予有功战士，就当个激励品吧。”曹轩淡淡的回道。
“诺，陛下。”
“对了，曹丕是不是也吸食了五石散？”曹轩略有深意的问道。
许褚微微一愣，然后立马回道：“臣在违命侯的府邸里确实搜出了五石散。”
“哦，既然如此，那此案就这么定案吧，发布功告，就说违命侯是吸食五石散而亡。”
“诺，陛下。”
“高望，你带着华妃娘娘先到处逛逛，许褚，和朕去书房见一下靖王。”曹轩笑着吩咐道。
“娘娘，请随老奴来。”
曹轩的书房建在了一座小山上，居高临下，可以俯瞰整个山庄。
青石铺就的台阶蜿蜒至山顶，两侧种着成片的油松，风过处，松涛如浪，将山下的读书声、锤锻声都揉碎在暮色里。
曹轩来到书房时，曹冲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罪臣曹冲拜见陛下。”曹冲躬身行礼道，目光却在曹轩身后的许褚身上扫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忌惮。
曹轩摆了摆手道：“王叔请起吧，一家人不必客气。”
“多谢陛下。”
等到曹冲落座后，曹轩轻叹一声道：“如今何晏已死，五石散朕也禁了，你这事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说说你将来的打算吧。”
“回禀陛下，臣想留在皇庄里。”
曹轩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曹冲。少年清瘦的身影映在窗纸上，被山风拂动的竹影切割得忽明忽暗，咳疾刚愈的脸色还带着几分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皇庄是什么地方？你应该知道，一旦你涉及过深，这辈子朕恐怕都不敢放你出去了。”
“臣知道。
皇庄是陛下藏锋之地，是那些孤儿们的庇护所，更是撬动天下的支点。
这里的每一张图纸、每一株药草、每一本算经，都牵连着朝堂的法度、民间的生计。
一旦沉进去，便是与旧世为敌，与世家为敌，这辈子都只能做陛下手中那把不见光的凿子。”曹冲缓缓回道。
“哎，以你的才能，在朝堂上也能大有作为，何必在这里默默无闻的当一个闲散王爷呢？”
“陛下忘了？臣八岁那年在铜雀台，说治国如量象，需借水之浮力，被陈群骂作黄口小儿妄议国政。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臣便成了先帝最宠爱的儿子。
甚至还成为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险些被害，若不是陛下及时出手相救，如今的曹冲不过就是一具枯骨罢了。
而臣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一方面是为了报答陛下的救命之恩。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咱们曹家的天下。”曹冲认真的回道。
曹轩站起身来，拍了拍曹冲的肩膀叹道：“王叔说的没错，曹家的天下，一半是刀光剑影，一半是血脉相残。
你若进了朝堂，要么变成他们那样的人，用阴私手段踩着亲人往上爬；要么就只能做那池水里的枯骨，成为别人争权夺利的垫脚石。
如今留在这里也好。”
“多谢陛下成全。”曹冲拱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