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刺杀受伤-《通房娇妾》

  “其实……我也不全是为名。”她轻声道,“我只是想有一天,人们说起江安堤,就想起你和我。”

  “会的。”他握紧她的手,“只要我还在朝一日,你的名字,就永远与我并列。”

  马车辘辘前行,驶入官道,身后,是无数送别的百姓。

  夕阳西下,映得车帘金红。

  她闭上眼,似是困了。

  蔺绍静静看着她憔悴的睡颜,伸手替她理了理被角。

  夜深时,驿站灯火微明,近在眼前。

  夜色如墨一般黑,风穿林而过,发出奇怪的呜呜声,马车飞速的到达驿站门口。

  驿站外松枝左右摇晃,烛火摇曳。马车刚入驿,天便黑了。侍从安顿好马匹,燃起几盏油灯,整个驿站一时静了下来。

  蘅芜躺在内室的榻上,薄被覆身,眉头微蹙。连日赶路,她本已疲惫至极,却被一阵异样的动静惊醒。

  “笃——”似乎有什么声音穿风而来。

  箭矢破窗而入,狠狠钉入梁柱,尾羽颤动不止。

  “谁!”蔺绍霍然起身,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几乎在箭落的瞬间已掠至蘅芜榻前,将她护在身后。

  外面传来纷乱脚步,黑影窜动,三名蒙面刺客破门而入,刀光凛冽,直扑床榻!

  “找死!”蔺绍冷喝一声,身形如鹰扑兔,手中短刃划出弧光,一人喉间喷血倒地。

  第二名刺客劈刀横斩,被他侧身避过,反手一拧,腕骨断裂,刀落尘埃。

  第三名刺客见势不妙,转身欲逃,却被蔺绍飞身跃起,一脚踹中背心,重重摔在墙角。

  “相爷!”蘅芜猛地坐起,声音微颤。

  蔺绍喘息未定,目光扫视四周,正欲开口,却忽觉肩头一痛,那名倒地刺客竟在垂死之际抽出匕首,狠命刺入他左肩!

  大意了!

  “啊!”蘅芜惊呼,整个人扑上前,眼睁睁看着鲜血从他官袍上迅速晕开。

  “滚开!”蔺绍怒吼,一脚将刺客踹开,那匕首竟仍留在肉中。他踉跄一步,单膝跪地,右手仍紧握短刃,横在胸前。

  就在此时,第三名尚未断气的刺客挣扎着爬起,手中匕首竟直直朝蘅芜掷去!

  “不——!”蔺绍嘶吼大叫。

  电光石火间,蘅芜猛地拔出腰间小巧的匕首,翻身而起,不退反进,迎着飞来的利刃,狠狠刺入刺客心口!

  那人瞪大双眼,缓缓倒下,胸口汩汩冒血。

  恢复寂静。

  烛火摇曳,映着她苍白的脸。她的手还在抖,匕首未拔,血顺着刀柄流到腕上。

  “蘅芜……”蔺绍喘着粗气,试图站起,却眼前发黑,重重跌坐在地。

  “相爷!蘅姑娘!”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侍卫左一领着数名亲兵冲入,见满屋狼藉,大惊失色。

  “保护相爷!速请大夫!”左一疾呼,命人封锁四门,搜查余敌。

  他蹲下身查看蔺绍伤势,触到匕首处,眉头紧锁:“伤得不轻,得立刻止血!”

  蔺绍却一把抓住左一手腕,声音虚弱却强硬:“先……先确认蘅芜无事。”

  “我没事。”蘅芜哑声道,双膝跪地,用力按住他肩头伤口,泪水在眼眶打转,“别说话了……求你,别说话了。”

  “你……你没事就好。”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拂过她脸颊,忽而眼神迷离,唇角微动,“蘅?是你吗?你还活着?”

  蘅芜浑身一震,僵在原地,这个名字。

  “十年前……那场火……我没能救你……我每天都在想,若那日我早到一刻,是不是你就不会……”他喃喃着,意识渐散,“蘅……别走……别再离开我……”

  “相爷!相爷!”左一惊呼,“他高烧了!快!抬去偏房!”

  蘅芜被强行拉开,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蔺绍抬走。她踉跄追出,却被左一拦住。

  “姑娘,相爷需要静养,您先歇着,我已派人快马请医,定会无事。”左一神色凝重。

  她摇头,声音轻却坚定:“我要守着他。”

  “可您手上……”左一望着她染血的双手和衣袖。

  “我不累。”她抬眼,眸光如冰湖倒映残月,“他若醒不过来,就当我这条命还给他。”

  左一怔住,许久,才低声叹道:“您……和她真的太像了。”

  “谁?”她顿了顿。

  左一苦笑:“十年前,贵妃娘娘,也是叫蘅芜,蘅芜娘娘。相爷曾是她少年的好友,后来娘娘入宫,相爷和她争斗数十年,亦敌亦友,在贵妃死后,相爷也从不近女色,直到……您出现。”

  蘅芜指尖微颤,却没有说话。

  “我们这些老仆都知道,相爷对您格外不同。”左一望着她,“不是因为您聪慧能干,也不是因您治水有功,而是……您名叫蘅芜,和蘅娘娘同名。他头一回见您,就怔住了。后来您提出修堤之策,他力排众议让您主持,朝中多少人笑他昏头,但他还是为你去争取了。’”

  风从窗缝吹入,烛火扑闪。

  蘅芜垂眸,轻声道:“所以他待我好,不过是因为一个名字?”

  “或许最初是。”左一低声道,“可现在……他待您,是真心。方才他快昏过去,他喊你的名字,您知道吗?他这十年,从没叫过第二个女子的名字。”

  她心头一颤。

  “我亲眼见过他最痛的时候。”左一声音沉下,“那年贵妃薨逝,他跪在宫外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只为求见遗容一面。

  圣上不准,他便拔剑自伤,血染玉阶。后来他疯了一样冲进去,却只抢到一块烧得焦黑的玉佩……从那以后,他把那块玉佩藏在贴身衣袋,从未离身。”

  蘅芜猛地抬头:“那块玉佩……还在?”

  “在。”左一看着她,“就在他今日穿的官袍内袋里。”

  她转身欲走。

  “姑娘!”左一急唤,“您要去哪?”

  “我去守着他。”她背影决绝,“不管他心里是谁,今日为我受伤的是他。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熬着。”

  下了几天的雨,秋雨连绵。

  驿站偏房内,药香弥漫着屋子。蔺绍昏睡三日,终于醒来。

  他睁眼,首先看到的是床前那个瘦削的身影。蘅芜伏在床边,发丝散落,脸色苍白,眼下青影明显。

  “你……”他沙哑开口。

  她猛地抬头,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三天。”她声音发抖,“大夫说再晚半个时辰,血就止不住了。”

  他试图坐起,却被蘅芜轻轻按住:“别动,伤口还没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