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铁算盘认输-《重生反派后娘我靠苟着养崽》

  第39章 铁算盘认输:陆行舟灰溜溜返京,北药局全胜(上)

  一、残暑•京道尘嚣

  九月初二,残暑仍烈。

  京郊官道浮土盈寸,马踏下去,尘土便像暗黄的雪片溅起,粘在行旅的睫毛、唇缝、领口。

  风卷尘高,日光呈炽白色,照得人影缩成短短一截,仿佛被烤化的蜡。

  空气里混着汗酸、马汗、铁锈与干草的味道,嗅一口,喉咙里便像塞了把生锈的锯条,干涩发疼。

  道旁枯槐的叶子早被晒得卷曲焦脆,风一过,“沙沙”作响,像无数细小的骨片相互碰撞。

  远处,一面青底黑字的“京行”大旗颓然垂落,旗角被尘灰染成土色,像一只折翼的乌鸦。

  旗下,陆行舟——人称“铁算盘”的京行总掌柜——骑在一匹枣红马上,背脊挺得笔直,却仍掩不住眼底那抹灰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坠,那玉原本温润,如今却因汗渍而泛起一层浑浊的黯光,像一块被埋了多年的旧铜镜。

  二、北关城下,万民伞如林

  同日未时,北关县城。

  城门外,一条笔直黄土路两侧,百姓排成两道密不透风的长廊。

  他们手里举着各式各样的“万民伞”——

  油纸的、葛布的、竹篾的,伞面绘着锦鲤、药草、稻穗,颜色鲜活得像刚洗过。

  伞沿系着铜铃,风一过,“叮叮当当”连成一片,仿佛一场提前落下的秋雨。

  城门楼正中,悬挂着御赐“三元神童”金匾,阳光照得金字晃眼,像一把倒悬的金剑。

  匾下,沈青萝青衣束袖,腰间墨玉算盘在烈日下泛冷光,像一块静待出鞘的玄铁。

  她左手负后,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扣,无声地拨弄算珠——

  每拨一粒,便似在拨动京行的一根神经。

  二宝立于左侧,玄青短打,袖口卷至肘弯,露出小臂上蜿蜒的淡青色青筋。

  他怀里抱着一架缩小版的“连环水车”机括匣,匣面铜齿在阳光下闪着细碎星芒,像一条蛰伏的银蛇。

  三宝则坐在右侧石狮基座上,杏红郡主朝服被汗水浸出更深的色泽,像一朵被露水打湿的杏花。

  他晃着双腿,脚踝上的锦鲤小铃叮当作响,节奏轻快得像在哼一首童谣。

  陆行舟的马队缓缓驶入城门洞。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声音清脆,却回荡得悠长,像敲在空心鼓上。

  百姓无声,只举着万民伞,伞面微微倾斜,形成一条彩色的穹顶。

  穹顶之下,陆行舟的影子被拉得极长,像一条被迫低头的黑犬。

  三、账簿如刃,一寸寸割

  城门洞尽头,一张紫檀大案横陈。

  案上摆着三只黑漆托盘:

  左盘,是京行与北药局三年来的往来账簿,簿脊烫金,却蒙了尘;

  中盘,是御赐“三元神童”金印,印下压着盖了火漆的“万亩药园”契书;

  右盘,空无一物,只铺一张雪白宣纸,纸角以锦鲤纹镇石压住,像在等待一滴血或一个名字。

  大宝执笔立于案后,青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雪白手腕。

  他手腕轻转,笔尖在砚台里蘸了蘸,墨汁浓得几乎要滴落,像一泓即将决口的黑水。

  他抬眼,目光掠过陆行舟,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京行赵记,三年六期,共欠北药局药材银十二万七千四百五十两。

  利息、折耗、违约另计,合计——”

  他笔锋一顿,在宣纸上写下一个数字:

  “十六万三千二百两整。”

  笔尖离纸,墨汁在“两”字尾端拖出一道尖锐的钩子,像一把小剑,直刺人心。

  陆行舟喉结滚动,手指在玉坠上猛地一紧,“咔”一声脆响,玉坠竟被捏出一道裂痕。

  裂痕里渗出淡淡血丝,像一条细小的赤蛇钻进指缝。

  四、机关沙盘上的胜负

  二宝上前一步,机括匣“啪”地弹开。

  沙盘升起,洛河、青沙河、盐运河如三条银龙盘踞。

  沙盘边缘,铜齿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脆响,像一串串冰珠滚过玉盘。

  随着铜齿转动,河道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那是京行设在沿途的暗仓、私港、黑市。

  红点闪烁,像一群毒蜂,随时准备蜇人。

  二宝指尖轻点,红点逐一熄灭。

  每熄灭一点,便有一缕极细的黑烟从沙盘边缘升起,像毒蜂被掐断了翅。

  最后,只剩南岸一处最大的红点——京行总仓。

  二宝抬头,声音清冷:

  “三日前,京行总仓走水,焚毁药材三千石、银票二十万两。

  如今——”

  他指尖一弹,最后一点红光“噗”地熄灭,像被掐灭的烛芯,

  “灰飞烟灭。”

  陆行舟面色骤变,额角青筋暴起,像两条蠕动的青虫。

  他猛地伸手,想夺沙盘,却被二宝侧身避开。

  少年动作极轻,像一阵风掠过,只留下衣角翻飞的声音,

  “沙——”一声,像刀锋擦过空气。

  五、锦鲤跃池,童声定乾坤

  三宝跳下石狮基座,赤足踩在滚烫的青石上,却像踩在柔软的草地上。

  他跑到案前,踮脚,把锦鲤郡主小印“啪”地盖在宣纸末端。

  印泥鲜红,像一尾真正的锦鲤跃出纸面,尾鳍带起一串水珠。

  童声清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京行败约,欠银不还,按联市公议——

  罚银三成,逐出北关,永不叙用!”

  话音落,百姓齐声高呼:

  “逐出北关!逐出北关!”

  万民伞同时举起,伞面碰撞,发出“哗啦啦”的巨响,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陆行舟被声浪冲得踉跄一步,枣红马受惊,长嘶一声,前蹄高高扬起。

  他慌忙勒缰,却听“嘶啦”一声——

  腰间玉坠被缰绳扯断,碎玉四散,像一场小小的雪崩。

  六、灰溜溜返京

  陆行舟终究低头。

  他翻身下马,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声音沉闷,像两块生铁相撞。

  他从袖中掏出一只乌木小匣,匣里整齐码着银票,票面薄如蝉翼,却重若千钧。

  “十六万三千二百两,一分不少。”

  声音嘶哑,像被砂石磨过。

  沈青萝接过木匣,指尖在银票上轻轻一弹,声音清脆如铃:

  “京行欠北药局的,今日两清。

  但欠北地百姓的,还请陆掌柜回京后,慢慢偿还。”

  陆行舟抬头,看见无数双眼睛——

  那些眼睛里有怒火、有快意、有怜悯,却唯独没有宽恕。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条被扔在烈日下的鱼,鳃片翕张,却再也吸不到一丝水汽。

  他翻身上马,背影佝偻,像被抽去了脊梁。

  马蹄扬起尘土,尘土在夕阳里呈现出一种衰败的赭色,像干涸的血。

  七、尾声•全胜之后

  夕阳彻底沉落,万民伞缓缓合拢。

  伞面上的锦鲤、药草、稻穗在暮色里渐渐暗淡,却仍倔强地闪着微光。

  沈青萝站在城门口,指尖轻抚木匣里的银票,声音极轻:“这一局,北药局全胜,但下一局——”

  她抬眼,望向京师方向,暮色里,那座遥远的城池像一头伏在黑暗里的巨兽,正悄悄张开血盆大口。

  她轻声补完未尽的话:“下一局,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