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云妃生子-《论皇帝重生后的修养守则》

  转眼到了兴元八年,正月的时候,檐角挂着一弯薄月,因为元宵节刚过,四处灯火通明,云妃已疼了整整一夜。

  她仰面躺在榻上,长发汗湿成缕,贴在苍白的颊边。

  阵痛来时,她咬紧软帕,指节因攥紧锦衾而泛出死白。

  阵痛稍歇,她却又睁大眼,死死盯住帐顶的百子图,仿佛只要稍一阖眼,孩子就会像前世一样无声地消失。

  “娘娘,再使一次劲——”稳嬷嬷的声音混着血腥味,一并涌入鼻腔。

  云妃深吸一口气,喉咙里迸出一声极低的呜咽,下一瞬,一声清亮的婴啼划破帘栊。

  “恭喜娘娘,是位小皇子!”稳嬷嬷用金剪断脐,将孩子包进明黄襁褓。

  云妃却像被抽空了力气,软软地陷进枕里,眼泪顺着鬓角滚进乌发,烫得惊人。

  她不敢眨眼,生怕眨一下,襁褓就会化作空荡,前世那个夭折孩子,曾是她夜夜惊醒的噩梦。

  乳母将孩子轻轻放在她枕边。

  小小的脸皱成一团,眉眼却已隐约带着她的轮廓。

  云妃抬手,指尖抖得几乎碰不到那柔软的颊,最终只敢用指腹蹭了蹭孩子额前的湿发。

  “好孩子,”她的眼泪却越涌越凶,一旁的宫人急劝,“不能再流泪伤神的,娘娘。”

  窗外,第一声鸡鸣穿透雪夜。

  云妃忽地笑了,泪珠还挂在睫上,“好,我知道了。”

  熬了一夜的端妃、静妃看永安宫一切都井井有序,便起了身。以给太后皇帝报喜的理由,与云妃作别。

  二月十六,御花园里第一朵迎春花开。

  日光映在碧瓦上,像撒了一层碎银。

  永安宫檐下悬着大红灯笼,风一过,灯穗子“簌簌”地晃,映得来往宫人的脸都是喜气洋洋的。

  云妃今日着绛红百子刻丝袄,发间只插一枝点翠凤钗,颜色鲜得仿佛能滴出来。

  她见皇帝皇后同来,忙要起身行礼,却被皇帝虚扶一把:“你且坐着,别惊了孩子。”

  乳母顺势把襁褓往前递。皇帝俯身,指尖轻碰婴儿软得不可思议的脸颊,唇角不自觉弯起。

  说起来前世这个孩子也来过……

  一想到这,朱维桢就想到这个孩子夭折后,再出生的四皇子了。不管他母妃如何,那个孩子,皇帝还是舍不得的。

  等圣驾离开永安宫后。

  御辇在夹道里缓缓前行。

  皇帝忽然开口,“陈新,让太医去给恭宝林请脉,若她身体康健,再来回朕。”

  陈新一怔,旋即低声应下。

  两日后,陈新再来回话,

  皇帝算着日子,宠幸了恭宝林两回。

  三月初春闱阅卷完毕,上林苑里的杏花刚绽出薄红,两仪殿暖阁却已春意浓到几乎要淌出来。

  铜炉里的沉水香淡烟袅袅,朱维桢披着常服,袖口用金线暗绣海水江崖,映着窗外斜照,波光微动。

  朱维桢把黄绫贡生名单来回翻了一遍,指尖在一行小字上停住,唇角慢慢扬起一点几不可察的弧度。

  “抚州,新城,许衡。”

  自抚州归入大周,不过几载。

  朝堂上,南音北调杂陈,却未有新城人立于此。

  可此时读书种子都肯北上应试,那些在大周与西梁之间摇摆不定多年的当地人,终会明白大周的日月更暖。

  朱维桢有心立他做抚州读书人的典范。

  所以今年殿试策题,是他亲手所拟《论抚州新城之治,何以使民心归顺》。

  等到殿试时,金殿之上,许衡跪在第三排,朱维桢缓步踱到他案前,停住。

  许衡正在破题,“臣闻教化之行,在人心,不在兵革。若建书院,择师儒,使童子诵诗,人人习礼,则十年之后,抚州之民,皆为我周人……”

  字迹虽瘦,却骨力峥嵘。

  朱维桢看得入神,不自觉微微颔首。

  待等太傅阅卷后,朱维桢将许衡的名次圈在二甲之列。

  进士游街后,朱维桢又明示吏部,“难得有从抚州来的忠君贤臣,就将他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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