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九十四章 高阁坍塌刀剑啸-《对弈江山》

  起初,是脚下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紧接着,头顶的房梁、四周的墙壁,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不堪重负的老木在呻吟。

  这异动太过轻微,正沉浸在激烈情绪中的韩惊戈与阿糜甚至未曾察觉。

  但苏凌却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不对劲!这绝非寻常!

  未等他出声示警,那震动与声响,在短短两三息内,骤然加剧!

  “簌簌......哗啦......”

  先是屋顶有灰尘和细碎的木屑簌簌落下,打在阿糜华丽的绯红衣袍和韩惊戈肩头。

  紧接着,整座三层阁楼,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大的手掌攥住,开始剧烈地、由内而外地摇晃、震颤起来!

  “轰隆......咔嚓!”

  沉闷的巨响从楼体深处、从地基部位不断传来,伴随着清晰的、木材断裂、砖石崩解的可怕声音!

  脚下的地板开始倾斜,桌上的瓷瓶玉器叮当作响,翻滚坠落,摔得粉碎!

  墙壁上出现了一道道迅速蔓延、扭曲如蛛网的裂纹,簌簌掉着灰泥!

  头顶的房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呻吟,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断裂垮塌!

  “楼......楼在晃!要塌了!”

  阿糜第一个惊叫出声,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死死抓住身旁的床柱,才勉强稳住身形。

  韩惊戈也瞬间从焦急中惊醒,脸色大变,立刻用身体护住阿糜,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怎么回事?!闹地龙?还是......”

  苏凌脸色凝重到了极点,灵觉如同潮水般扩散,瞬间捕捉到了更多细节——不仅仅是自然的震动,这阁楼的结构正在被人为地、有步骤地破坏!

  那些预先埋设在承重关键部位的机关,正在迅速的摧毁这栋楼的支撑!

  这是要将他们连同这阁楼,一起埋葬在此!

  “不是天灾,是人为!楼要塌了!”苏凌厉声喝道,声音在愈发剧烈的摇晃与轰鸣中,依旧清晰冷冽。

  “不能再耽搁了!必须立刻离开!否则所有人都要埋在这里!”

  阿糜被这天地倾覆般的恐怖景象吓得几乎瘫软。

  但听到苏凌的话,看到韩惊戈焦急万分的面容,她眼中的决绝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和本能对爱人的担忧取代。

  她推着韩惊戈急道:“惊戈!走!你快走!别管我!楼要塌了!”

  “......跟我走!”

  韩惊戈目眦欲裂,再也不顾阿糜的挣扎,就要强行将她抱起。

  然而,楼体摇晃得更加猛烈,倾斜角度越来越大,人已难以站稳。

  通往楼下的楼梯方向,传来“轰隆”巨响,夹杂着木材断裂坍塌的噪音,显然楼梯已经部分垮塌,前路被阻!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每一个人!

  苏凌见事态已危急到千钧一发,韩惊戈还在与惊恐挣扎的阿糜拉扯,当机立断,再不容半分犹豫!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欺近阿糜身侧,在阿糜惊愕的目光中,并指如风,快如闪电般在她脖颈侧后、肩背几处穴位连点数下!

  阿糜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软软地向后倒去,挣扎与话语戛然而止。

  “苏督领!你......”韩惊戈大惊。

  “没时间了!背着她!”

  苏凌不容置疑地低吼,声音在越来越响的坍塌轰鸣中依旧如金石交击。

  “楼梯已断,走不了原路!”

  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剧烈震颤、不断有碎木断砖落下的房间,瞬间锁定了一侧那扇之前被气劲震破、此刻窗棂残缺、露出外面漆黑夜空的窗户!

  那里,是此刻唯一的生路!虽然这里是三楼,跳下去凶险未知,但总比被活埋在此强上百倍!

  “韩惊戈!背上阿糜!”

  苏凌猛地指向那扇破损的窗户,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石破天惊般的大吼,压过了所有坍塌的巨响。

  “跟着我!跳楼!快!”

  苏凌那声石破天惊的大吼余音未绝,已然化作一道白色惊鸿,没有丝毫犹豫,自那三楼破损的窗口纵身跃出,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只搏击风雨的白色苍鹰,直坠而下!

  韩惊戈见状,知道此刻已是生死时速,容不得半分踌躇。

  他猛一咬牙,将背上因穴道被制、陷入昏睡的阿糜用从榻上扯下的锦带牢牢缚紧,确保万无一失,随即双目赤红,低吼一声,紧跟着苏凌的身影,也从那窗口飞跃而出!

  夜风扑面,脚下是数丈高的虚空与黑暗,他只能将全部信任寄托于苏凌的判断与自己的武功,竭力调整身形,护住背上的妻子。

  “噗!噗!”

  两声沉闷的落地声几乎不分先后响起。

  苏凌落地时身形微沉,卸去下坠巨力,脚下青石板被踩出细密裂纹。韩惊戈则略显狼狈,踉跄几步方才站稳,气血一阵翻涌,但背上的阿糜安然无恙。

  两人落地之处,是阁楼后方一处较为松软的泥地,不远处便是假山与竹林,算是侥幸。

  然而,未等两人喘息,甚至未及查看阿糜状况——

  “轰隆隆隆——!!!”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仿佛山崩地裂般的恐怖巨响!

  整座高达三层的精致阁楼,在内部承重结构被彻底破坏后,终于支撑不住,在一阵令人心悸的呻吟与断裂声中,轰然向内坍塌、倾覆!

  巨大的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冲天而起,混合着碎裂的木料、砖石、瓦砾,向四周猛烈爆散!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尘土与碎屑,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拍打在两人后背!

  苏凌与韩惊戈头也不回,将轻功提到极致,如同两道离弦之箭,顶着扑面而来的气浪与飞沙走石,拼命向前冲去!

  他们必须尽快远离坍塌核心,更要冲出这第三进院子!

  烟尘弥漫,视线受阻,耳中尽是轰鸣。

  两人凭着记忆与直觉,在弥漫的尘土中左冲右突,险险避开几块呼啸砸落的较大碎木,终于冲出了第三进院子的月洞门,来到了较为开阔的第二进院中。

  脚步尚未站稳,两人正欲稍稍喘息,辨识方向寻找周幺等人接应的正门路径——

  “桀桀桀......”

  一阵冰冷、干涩、如同夜枭啼哭般的狞笑声,陡然自半空中、自周围黑暗的廊檐树影间传来,缥缈不定,难以捉摸方位。笑声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杀意与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戏谑。

  紧接着,一个努力模仿大晋官话、却依旧带着浓重异域口音、发音蹩脚生硬的声音,清晰地响彻在刚刚被烟尘与巨响洗礼过的、死寂下来的第二进院落中。

  “大晋丞相府将兵长史,诗酒仙,京畿道黜置使苏大人......果然好手段!好胆魄!”

  “本将军精心布置、耗费无数心血的那‘请君入瓮’之阁,内藏六重绝杀机关,竟也困不住你,还能带着人从三楼跳下逃生......实在让本将军......刮目相看啊!”

  那声音顿了顿,语气骤然转寒,如同数九寒冰。

  “只可惜——逃出来,又如何?逃出来,也还是个——死!”

  韩惊戈瞬间辨认出来正是那异族首领!

  他强压下心中对这狡诈异族首领的刻骨恨意与杀机,微微侧头,以极低的声音,语速飞快地对苏凌提醒道:“苏督领,小心!这声音就是那异族贼子此次派来的最高头目,他们的首领!”

  “在他们那弹丸岛国,被那个什么卑弥呼女王封为‘一等将军’,名叫——村上贺彦!”

  苏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讽,同样压低声音,淡然道:“跳梁小丑,魑魅魍魉罢了,何足挂齿?”他目光扫过韩惊戈背上昏迷的阿糜,语气转为郑重叮嘱。

  “惊戈,你记住,现在在他们眼中,你仍是‘合作者’,是他们的人。所以,待会儿无论出现多少高手,如何围攻,你都不要轻易暴露,更不要主动出手。”

  “你的任务,是护好阿糜姑娘,紧跟在我身后。一切厮杀,交由我来应付。待到我们寻得机会,接近府门,或与周幺他们里应外合之时,你再骤然发难,攻其不备,我们一举破门而出!明白么?”

  韩惊戈深知此刻绝非逞强之时,苏凌的安排是最佳策略。他重重点头,沉声道:“惊戈明白!督领......千万小心!”

  苏凌微微颔首,不再多言。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左肩伤口因剧烈运动传来的阵阵刺痛与体内翻腾的气血,脸上重新恢复了那副云淡风轻、从容不迫的神情,仿佛刚才那番生死逃亡与眼前的强敌环伺,不过是清风拂面。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电,扫向声音传来的大致方向——那是一片被廊檐阴影与茂密树冠笼罩的幽暗区域,朗声开口,声音清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在夜空中远远传开。

  “呵,我道是谁,原来是一群只敢躲在阴沟里学人说话的鼠辈。怪不得你们那狗屁岛国,千百年来只有弹丸之地,原来尽出些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无胆匪类!”

  “莫不是长得太过磕碜,贼眉鼠眼,獐头鼠目,怕吓着旁人,污了本督领的眼?”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带着凛然杀气与无尽的嘲讽。

  “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何必学那田间地头的长舌妇,只会躲在暗处嚼舌根?”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滚出来几个能喘气儿的蠢材,让本督领看看,你们那劳什子‘一等将军’,手下都是些什么土鸡瓦狗,也敢在我大晋疆土上狺狺狂吠?!”

  这番话语,极尽侮辱之能事,将对方国格、人格、相貌贬得一文不值,更是直接点名挑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最激烈的言辞,激对方现身!

  “八嘎!找死!!”

  果然,苏凌话音方落,那幽暗阴影之中,便传来一声因极度愤怒而变调的、夹杂着异族语言的尖利咆哮!

  紧接着——

  “咻!咻!咻!”

  三道凄厉到极点的破空尖啸,几乎不分先后,自三个不同的刁钻角度,撕裂夜色,如同三道索命的黑色闪电,朝着傲立场中、白衣染血的苏凌,呈“品”字形,疾射而至!

  速度之快,眨眼即至!

  韩惊戈脸色骤变,他能感觉到那暗器上附着的凌厉内气与森寒杀意,绝非寻常弩箭!

  但他牢记苏凌叮嘱,不敢高声示警暴露,只得从喉间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充满焦急的低吼道:“督领!小心暗器!”

  他话音出口的刹那,苏凌已然动了!

  面对这突如其来、角度狠辣的三重绝杀,苏凌仿佛早有预料,甚至......在那暗器破空声初起的瞬间,他脚下便已踏出玄奥步伐!

  第一枚暗器,来自正前方偏左,是一枚乌黑如墨、三棱带血槽、尾端有细小倒刺的“手里剑”,直取苏凌咽喉!

  苏凌不闪不避,在手里剑即将及体的电光石火间,脖颈如同没有骨头般,以毫厘之差,微微向后一仰!

  那枚凌厉的手里剑,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贴着他喉结处的皮肤呼啸掠过,甚至能感觉到刃锋的冰凉!几缕被剑气激荡而起的发丝,应声而断!

  第二枚暗器,来自右上方屋檐阴影,是一支通体幽蓝、细如竹筷、却速度快得惊人的“吹箭”,无声无息,直射苏凌右眼!

  这吹箭不仅迅疾,更歹毒地封住了苏凌因躲避第一枚手里剑而微微后仰、右侧空门稍露的破绽!

  然而,苏凌仿佛脑后长眼,在仰头避过手里剑、身形将直未直的微妙平衡点上,手中一直微微低垂的“江山笑”,骤然化作一道惊艳的弧光,自下而上,斜撩而起!

  “叮——!”

  一声极其清脆、宛如金玉交击的脆响!

  剑尖精准无比地点在那枚细若牛毛的幽蓝吹箭尖端!没有硬撼,而是以一股巧妙的柔劲与螺旋剑气,轻轻一拨、一引!那支去势凶猛的毒吹箭,竟被这股力量带得偏转方向。

  “夺”地一声,深深没入苏凌身侧三步外一株碗口粗的树干之中,箭尾兀自高频颤动,发出“嗡嗡”轻鸣,树皮瞬间泛起诡异的幽蓝色,迅速枯萎!

  第三枚暗器,最为阴险,来自左后方地面一处假山石缝,并非直射,而是先撞在另一块石头上,借力反弹,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袭向苏凌后心!

  这是一枚打造得极其精巧、薄如蝉翼、边缘锋锐如刀的“十字镰”!等苏凌察觉到背后细微风声时,那十字镰已近在咫尺!

  然而,苏凌仿佛背后也生了眼睛,在劈落第二枚吹箭、身形将转未转的瞬间,他空着的左手,如同穿花蝴蝶,又似灵蛇出洞,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与速度,骤然向后探出!

  食指与中指,在间不容发之际,精准无比地——夹住了那枚旋转切割、寒气逼人的十字镰最厚实的中心部位!

  指尖内气勃发,瞬间抵消了其旋转的力道与附着的阴寒内劲!

  这一切,描述起来冗长,实则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从三枚暗器射出,到苏凌仰头、挥剑、探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又似闲庭信步般写意从容!白衣身影在月光与烟尘余烬中,只是微微晃动了数下,便已将这致命的三重偷袭,化解于无形!

  “哼!雕虫小技,也敢献丑?”

  苏凌冷哼一声,看也未看指尖夹住的那枚犹自带着森寒之气的十字镰。他手腕猛地一抖,体内内息瞬间灌注于这枚小小的暗器之中!

  原本冰凉的金属瞬间变得滚烫,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表面甚至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微光!

  “还给你们!”

  话音未落,苏凌捏着十字镰的手指猛地一弹!

  “咻——!!!”

  那枚被他灌注了精纯内息的十字镰,脱手而出,化作一道璀璨夺目、速度远超来时数倍的金色流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着左后方那处假山石缝——暗器最初射出的方位,激射而回!

  空气被撕裂,发出尖锐的爆鸣!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骤然从那假山石缝后的阴影中爆发而出!

  紧接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惊骇眼睛的异族忍者,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惨叫着、痛苦地翻滚着,从藏身的石缝后窜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在院中青石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左眼,指缝间鲜血狂涌!

  而他的左眼眼眶中,赫然深深钉入了一物——正是那枚被他射出、又被苏凌甩回的十字镰!锋利的刃尖已然洞穿眼球,深入颅脑!

  这忍者剧痛攻心,惨嚎不止,在地上疯狂打滚,鲜血混着脑浆从指缝渗出,场面血腥恐怖。

  然而,他的痛苦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他因剧痛而神智涣散、翻滚哀嚎的下一瞬——

  他蓦地感觉到,面前似乎有金白色的光芒,微微一闪。

  那光芒如此之快,如此之冷,仿佛只是幻觉。

  紧接着,他便感觉脖颈一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颠倒、翻滚。

  他最后的视线,捕捉到的是一具无头的、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熟悉身躯,正在自己“下方”喷涌着炽热的血泉,缓缓软倒。而自己的头颅,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咕噜噜”地滚落在地,沾满了尘土与自己的鲜血。

  惨嚎,戛然而止。

  直到此时,一道挺拔的白色身影,才如同鬼魅般,悄然显现在那兀自微微抽搐的无头尸体旁。

  苏凌手中“江山笑”的剑尖,一滴殷红的血珠,正缓缓凝聚、滴落。剑身光洁如初,不染纤尘。

  苏凌缓缓收剑,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滚落的人头与兀自喷血的无头尸身,又抬眼望向那片幽暗的阴影,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烟火气。

  “一个。”

  短短两个字,却如同死神的宣判,带着无边的寒意与睥睨的杀意,在这血腥弥漫的第二进院落中,冷冷回荡开来。

  整个院子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死寂。先前那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飘忽不定的狞笑与话语声,仿佛被苏凌这干脆利落、狠辣果决的一剑彻底斩断,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藏身暗处的异族高手,似乎被苏凌这反手之间夺命、谈笑间枭首的强悍手段与冰冷杀意,实实在在地镇住了。

  那唤作“村上贺彦”的异族首领,也半晌没有出声,不知是在重新评估局势,还是在酝酿着更阴毒的杀招。

  苏凌持剑而立,白衣虽染尘带血,左肩伤口更是隐隐作痛,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周围廊檐树影的黑暗角落,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与不耐。

  他等了数息,见仍无动静,不由冷哼一声,声音清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打破了这令人心悸的沉默。

  “怎么?这就怕了?缩回去了?方才不是还大言不惭,说什么‘逃出来也是个死’么?本督领就站在这儿,等着你们来取性命。若都是些只会躲在暗处放冷箭、事到临头便当缩头乌龟的孬种废物......”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如电,仿佛能刺穿黑暗,看清每一个潜伏者的丑态,语气陡然转厉,充满嘲讽。

  “那本督领可没空陪你们在这儿耗着!惊戈,我们走!看来这所谓‘一等将军’麾下,净是些无胆鼠辈,连露个头都不敢!”

  说罢,苏凌作势便要转身,带着韩惊戈朝记忆中正门方向移动。这看似随意的动作,实则全身肌肉绷紧,灵觉提升到极致,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任何角度发起的突袭。

  “八嘎!!!”

  果然,苏凌这毫不留情的嘲讽与“离去”的姿态,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火星,彻底激怒了暗处的敌人!

  那村上贺彦气急败坏、因极致的愤怒与羞辱而彻底变调、甚至夹杂了母语脏话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骤然从院落东北角一株高大的古柏树冠阴影中炸响,声音尖利刺耳,再无之前的装模作样。

  “苏凌!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猖狂!杀我一名上忍,便以为天下无敌了么?!本将军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什么叫做插翅难飞!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以祭我天照大神麾下勇士在天之灵!”

  他声音因暴怒而颤抖。

  “上!拿下他!死活不论!我要亲眼看着他被剁成肉泥!让这狂妄的大晋人,见识见识我帝国武士真正的厉害!!”

  “哈依!!!”

  四声短促、整齐、充满杀气的应和,如同毒蛇吐信,几乎在村上贺彦话音落下的同时,自院落东西南北四个方向的幽暗角落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