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雪飘落在北境的山川之上。
不到片刻，雪便大了起来。
洋洋洒洒，为道路两侧长久沉默伫立着的山川披上了一层层薄薄的绒白。
只是还有阳光，浇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冷。
司寇丹骑马踏进山谷前，警惕的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见状，纷纷勒马停下。
她吹了声口哨，山川里的回声作响，受惊的鸟成群朝远处飞去，踩踏了枝头的雪。
司寇丹略微放心了些，但仍有一丝疑虑。
毕竟这地方若是有埋伏，对她们极为不利。
于是她随手指了个亲卫，想再确认一番，“你，带人绕上去看看。”
“是，将军。”
只是那亲卫还未开始点人，便见一支箭矢从后疾射破空而来，一击毙命。
燕军立马开始警戒。
“有敌袭，速来保护将军！”
话音方落，身后又响起一阵铁蹄声，速度极快，连落下的雪都似乎在跟着震动。
有人，且动静不在少数。
“将军，是大乾的那个参将追上来了，她带了一支精锐骑兵，听这动静，怕是足有五千人之众！”
司寇丹神色一变，看了眼身后山谷的路，咬牙道，“撤！”
来不及确认了。
她不想再跟此人多做纠缠。
于是燕军只留下一支分队断后，其余人依次进山。
等到北燕大军都进了山谷，一路畅通无阻，逐渐放松了戒备。
忽地，闻听到山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司寇丹脸色一沉，抬眼看去，却只感觉一阵刺眼的强光射进眼睛里，什么也来不及看清，她疼得闭紧双眼，顿觉不妙的弃马藏进雪堆里。
然而北燕士兵被强光刺入眼睛的不在少数，俱是抬头看向山顶时才眼前一黑。
目不能视，骚乱油然而生。
顾真扯下身上盖着的寒江雪，瞬间，隐匿在四周的大乾士兵纷纷破雪而出。
但她们的眼睛上，无一例外，都蒙着一块深色纱布。
“杀！”
主将一声令下，喊杀声此起彼伏。
山谷里回荡着震天的声浪，浓重的血腥味里夹杂着惨嚎声。
四野肃杀，逃无可逃。
直到鲜血染红了北境的雪地，满目皆是尸山血海。
司寇丹痛苦的捂着眼睛，她试图睁开眼睛看清楚，却不可控制的流泪。
便握着刀胡乱朝外盲砍一通。
最后被人缴了械，反拧着胳膊跪在地上，她深觉备受屈辱的狂吠道，“大乾人果然是阴险狡诈，你们究竟使了什么妖术让我们看不见？这样算什么正人君子，有本事待我恢复后再打！”
顾真冷哼一声，并不中她的计，“打你就打你，还要挑日子吗？”
她是武将，不搞文人君子那一套。
真真是扬眉吐气。
从前被这群燕贼偷袭，十有九伤。
今日这场仗，赢得当真是雌风重振，快哉快哉。
“捆了她，北燕军中无主将，便犹如无头之鼠，传令下去，降者不杀！”
“遵令！”
“山谷外可还有敌军？”
她正想问今日诱敌的先锋军长是谁，就见一个身着玄甲的将士从山谷外快马奔来。
她血糊了满脸，下马跪地，抱拳道，“将军，谷外请求援军！”
顾真没来由地心一慌，“怎么回事？”
将士声音颤抖道，“是……是孙参将，她领了五百骑兵来，苦战燕军断尾的那六千燕军……那些骑兵姐妹们，都没了。”
顾真愣在原地，原本的喜悦感荡然无存，仿佛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一般。
“将军！”
顾真手握紧拳，“速去支援。”
旁边的军士闻令，立马翻身上战俘马，朝谷外袭去。
顾真看向那报信的将士，质问道，“本将所下军令中，并非是孙瑛负责诱敌，她应当带着箭卫在制高处隐蔽，为何会是她！”
将士抬头，看见顾真凌厉的目光，紧张的答道，“将军，校尉战死，孙参将见无人率先锋队，便从高处赶回来支援……
我们在马蹄上绑着沙袋，佯装追击人众的迹象，只为迫使司寇丹速进山谷。”
“也因为如此，她们误判我们人多，于是留了六千燕军断后，可我们实则只有五百人……”
顾真闭了闭眼。
她清楚孙瑛的选择，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义无反顾。
可是……
她该如何跟盼山交代？
霎时间，风吹雪落。
顾真仿佛听到了谷外吹过来的交战声。
是那么的沉重。
//
“盼山呐，你走神了。”
刘瑞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你这样，本官都要胜之不武了。”
孙盼山笑了笑，看了眼已成定局的棋盘，摇了摇头，“近日杂事多。”
“杂事？”
刘瑞看着她，“合着在这等着我呢？镇北军此次的军需，是往年的两倍不止，我明白是你向四方调度筹措而来，连日来劳神费力，多谢。”
孙盼山看了眼远处的湖，叹息一声，“我也是为了大乾安稳，刘都督不必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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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瑞并未说破。
“北境开战了，你我都清楚其中凶险，我大乾向来重文抑武，武将待遇比起文官来，也是差了几个档次，军备自然也虚些，同那些膘肥体壮的燕军实力悬殊不是一星半点。
再加上连日来我军一直退避，燕军气焰嚣张，隐隐有剑指京都之势，朝野中议论纷纷，议和论调也甚嚣尘上，我知你忧心。”
更忧心的，想必还有她那个参军的小女儿。
“是，顾真是我多年好友，她如今受言官弹劾，连亲眷也被连坐，而我等，为了所谓大局，却只能袖手旁观，皆因北境局势未明。”
“我忧心，又愧疚。”
所有人都清楚这场战，大乾的胜率。
就连她们都只能寄希望于苍天怜悯。
西周和银川何尝不是在隔岸观火，若大乾此次战败，想必这两国也会有所动作。
而作为战败者主将的顾真，和代陛下亲征督军的二皇女，将会成为众矢之的，所有人口诛笔伐的对象。
“给你。”
刘瑞见她忧心忡忡，拿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
孙盼山疑惑的看着她，“这是何物？”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孙盼山狐疑的打开，瞧见是块叠成三角的红色平安符，“这？”
“找司天台官正要的。”
“她说最近请了位道法高深的道长，所绘符箓相当灵验。”
刘瑞眼神看向一侧，佯作不以为意道，“我也不是什么求神问鬼之人，但我希望这一战，大乾能赢，这符嘛，图个心安。”
“……你要了多少张？”
刘瑞咳了一声，“一两银一份，我要的不多，千把张吧。”
孙盼山也拿出一个荷包。
刘瑞惊讶了，“你也去要了？”
孙盼山沉思道，“是，但是那官正要了我五十两。”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
司天台官正坐在天稷画符的位置上沾沾自喜的数着银子，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唉，圣主啊，您老人家啥时候才能回来啊。
这符都有点不够卖了。
愁人。
喜欢妻主掀桌拒接盘，宠夫逆袭两手抓
不到片刻，雪便大了起来。
洋洋洒洒，为道路两侧长久沉默伫立着的山川披上了一层层薄薄的绒白。
只是还有阳光，浇在身上，倒也不觉得冷。
司寇丹骑马踏进山谷前，警惕的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见状，纷纷勒马停下。
她吹了声口哨，山川里的回声作响，受惊的鸟成群朝远处飞去，踩踏了枝头的雪。
司寇丹略微放心了些，但仍有一丝疑虑。
毕竟这地方若是有埋伏，对她们极为不利。
于是她随手指了个亲卫，想再确认一番，“你，带人绕上去看看。”
“是，将军。”
只是那亲卫还未开始点人，便见一支箭矢从后疾射破空而来，一击毙命。
燕军立马开始警戒。
“有敌袭，速来保护将军！”
话音方落，身后又响起一阵铁蹄声，速度极快，连落下的雪都似乎在跟着震动。
有人，且动静不在少数。
“将军，是大乾的那个参将追上来了，她带了一支精锐骑兵，听这动静，怕是足有五千人之众！”
司寇丹神色一变，看了眼身后山谷的路，咬牙道，“撤！”
来不及确认了。
她不想再跟此人多做纠缠。
于是燕军只留下一支分队断后，其余人依次进山。
等到北燕大军都进了山谷，一路畅通无阻，逐渐放松了戒备。
忽地，闻听到山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司寇丹脸色一沉，抬眼看去，却只感觉一阵刺眼的强光射进眼睛里，什么也来不及看清，她疼得闭紧双眼，顿觉不妙的弃马藏进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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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们的眼睛上，无一例外，都蒙着一块深色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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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问今日诱敌的先锋军长是谁，就见一个身着玄甲的将士从山谷外快马奔来。
她血糊了满脸，下马跪地，抱拳道，“将军，谷外请求援军！”
顾真没来由地心一慌，“怎么回事？”
将士声音颤抖道，“是……是孙参将，她领了五百骑兵来，苦战燕军断尾的那六千燕军……那些骑兵姐妹们，都没了。”
顾真愣在原地，原本的喜悦感荡然无存，仿佛根本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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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军士闻令，立马翻身上战俘马，朝谷外袭去。
顾真看向那报信的将士，质问道，“本将所下军令中，并非是孙瑛负责诱敌，她应当带着箭卫在制高处隐蔽，为何会是她！”
将士抬头，看见顾真凌厉的目光，紧张的答道，“将军，校尉战死，孙参将见无人率先锋队，便从高处赶回来支援……
我们在马蹄上绑着沙袋，佯装追击人众的迹象，只为迫使司寇丹速进山谷。”
“也因为如此，她们误判我们人多，于是留了六千燕军断后，可我们实则只有五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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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她该如何跟盼山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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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真仿佛听到了谷外吹过来的交战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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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山呐，你走神了。”
刘瑞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你这样，本官都要胜之不武了。”
孙盼山笑了笑，看了眼已成定局的棋盘，摇了摇头，“近日杂事多。”
“杂事？”
刘瑞看着她，“合着在这等着我呢？镇北军此次的军需，是往年的两倍不止，我明白是你向四方调度筹措而来，连日来劳神费力，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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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忧心的，想必还有她那个参军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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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她们都只能寄希望于苍天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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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盼山狐疑的打开，瞧见是块叠成三角的红色平安符，“这？”
“找司天台官正要的。”
“她说最近请了位道法高深的道长，所绘符箓相当灵验。”
刘瑞眼神看向一侧，佯作不以为意道，“我也不是什么求神问鬼之人，但我希望这一战，大乾能赢，这符嘛，图个心安。”
“……你要了多少张？”
刘瑞咳了一声，“一两银一份，我要的不多，千把张吧。”
孙盼山也拿出一个荷包。
刘瑞惊讶了，“你也去要了？”
孙盼山沉思道，“是，但是那官正要了我五十两。”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了。
司天台官正坐在天稷画符的位置上沾沾自喜的数着银子，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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