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问心无愧-《爆改摄政王妃,从当血包开始》

  天空中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阴冷的冬初为天地化出几分凄凉。

  官差们将白布包裹着的骨架一具具地往车上运,明黄色的蟒袍与朱紫色官袍在细雨中无声地对峙着。

  “我不知道。”终究是燕彻执先打破局面,他对上裴逸麟的眸子,只可惜雨丝朦胧,遮住对方的神情,“这些尸体,我真的不清楚。”

  裴逸麟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臣并未说是殿下。”

  “你现在这模样,和怀疑我有什么区别?一口一个‘臣’、‘殿下’,从前为何不见你如此恭敬?我本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明白我为何不能接受赵明成,可如今看来实在是本宫自作多情,把什么兄弟情谊看得太重!”

  雨越下越大。

  “殿下,先回吧。雨势过大,若是着凉染疾会耽误接下来的公务。”裴逸麟并不回应他的情绪,他转身离去,却还是停下脚步,“事实如何,决狱司会有定论。但东宫往后的局势如何,或许也明了了。”

  百艳楼后院藏尸一事,尽管朝廷百般封锁消息,可民间很快便也传开。定论未出,坊间的谣言皆将背后始作俑者指向东宫太子。明为寻欢作乐的第一妓院,背后却做重息借贷、经营赌坊的灰色交易,而那些嶙峋白骨,便是以命偿还巨债的人。

  丰顺帝大怒,将燕彻执禁足东宫,水落石出前不得踏出半步。

  枢密院政务室。

  “你觉得是否真如坊间所说,那些都是太子的手笔?”赵明珠随意翻看着官员们放在案桌上有关此案的卷宗,问道。

  裴逸麟用手撑着头,满脸倦色,他已几日不曾好好休息。

  “燕彻执......”裴逸麟摇摇头,“大家都说她荒淫、荒唐,实际他无非也是个可怜人,并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不至于为了些蝇头小利将平民百姓往绝路上逼。”

  “但如今,即便事实如此,他也百口莫辩。”赵明珠放下卷宗,“不过说到底,陛下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就算燕彻执再如何声名狼藉、不得人心,怕是也会为他堵上悠悠众口。”

  像是想起什么,裴逸麟抬头:“赵伯伯之前不是联合内务府送了位新妃入宫吗?”

  赵明珠点点头:“不过那只是缓兵之计。云袖入宫前,我父亲给了她‘清心露’,侍寝之前滴在陛下的水中让他服下,云袖便不会受孕。她对燕彻执的储位造不成威胁。”她转身看向窗外,天气阴沉,“况且......我和父亲都不愿将燕彻执逼上绝路,用如此手段逼他就范。”

  裴逸麟也起身,从背后搂住赵明,仿佛相濡以沫。

  “我知道。这么多年,他一个人走到今天,难以放下戒备也是正常。”他将下巴置在赵明珠的头顶,偏头轻轻摩挲着,“你放心,等百艳楼的案子全部结束,我会重新去劝他。”

  东宫。

  “都滚下去!”崇仁殿内一片狼藉,燕彻执将满殿摔了个稀碎。

  殿内跪倒一片,所有婢女都大气不敢出。

  前来的谢士津正巧看见这一幕,他敛起眼中的讽刺,缓步走入。

  “太子殿下当克己复礼,修身明德。在东宫的主殿内发这么大的火,传出去或许会遭人非议。”

  燕彻执转身,满目怨气。

  他甚至不需要思考就可以知道谢士津此行为何——前些日子他封了荷叶为良娣。荷叶是婢女,如今只比侧妃低了半级。可偏偏这半级,是决狱司的颜面,也是谢妧迎的颜面。

  “非议?”燕彻执扯了扯嘴角,“那敢问岳父又是听到了何人的‘非议’,今日才来我东宫走一遭?”

  这个“何人”,自然指的是谢妧迎。

  “自然是小女之事。”谢士津道,语气里隐隐透出危险,“当初太子殿下遇难,我决狱司伸手相助,唯一的要求就是小女嫁入东宫。虽不求你们举案齐眉,但没想到,连个相敬如宾的体面殿下都不肯给妧迎——抬个婢女做良娣,这是何意?”

  燕彻执踢开脚边的各种碎渣,走到圈椅中瘫下。他用手撑着头,一副兴致欠佳的模样,压根不搭理谢士津。

  谢士津见状,明白了燕彻执这用不着人朝后的态度,颇有些动怒:“孔从良一事尘埃落定,你便将我决狱司抛到九霄云外?还是你觉得现在百艳楼一事我们帮不上忙,所以干脆也不敷衍了!”

  燕彻执抬起眼。

  他心情本就烦闷,东宫私库亏空,连断两臂,宫里那个丽婕妤方兴未艾,裴逸麟现在夹在他与赵明成中间的态度暧昧不清,自己如今又被圈禁在东宫禁足反思......当真是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呛,偏偏这种时候趁火打劫才当上自己“老丈人”的谢士津还要来拱火。

  “岳父,”他开口,平静地腔调却好像波涛汹涌,“百艳楼的确与我有关,但怕是没有决狱司的用武之地了——随便他们枢密院查、仵作验,那些尸体,我问心无愧。”停顿片刻,他继续在谢士津不解的目光中继续,“至于谢妧迎在东宫这些日子,是如何胡作非为、苛待下人,您大可以随意去问。至于良娣......我若再不给她抬个位份,估计已经死了!”

  这话说得够明了、也够狠,足以堵上谢士津兴师问罪的嘴。

  只是也太绝。

  虽的确如他所说,百艳楼藏尸案老板与老鸨敢这么胡作非为也绝对是借了东宫的势,无论如何燕彻执也不能全身而退,将自己摘得一尘不染。

  而此番话一出,即便谢士津为了女儿,不会与东宫决裂,但就是为了决狱司首辅的颜面,此次也绝不会再出手相帮。

  “好!”谢士津冷笑一声,“既然太子殿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该检讨一下——我这就将妧迎带回谢家,好好教导一番!”说完,他拂袖而去。

  燕彻执蹙紧双眉,眉宇间是藏不住的倦意以及惆怅。如今再想起赵明成曾经递过来的那把“刀”,他的确是明了什么叫是到头,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