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婚期-《聆春潮》

  这一个多月来,来自滇南的捷报一封接一封,留在京城的秦王是真的坐不住了。

  沈之珩行动的速度太快,根本不像他向来向世人所展示的怀仁风格,而是靠杀戮解决争端,不在意名声,只在意速度,像是在赶时间。

  秦王急的在花厅中来回踱步,等手下来报,又一拨前往沈府的暗卫失去踪迹后,秦王气的砸了茶盏。

  “派出去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女人也抓不到,都是没用的废物!”

  手下人不敢辩解。

  潜龙卫本就声名显赫,几位首领更是武艺高强,他们这些人如何在身经百战的潜龙卫手中讨得好处?

  别说活捉那敌国公主了,便是连靠近沈府都做不到。

  沈之珩在京之时,秦王被他压制,几乎没有出头之日,偶然得知他的把柄,秦王便对这个沈家的四小姐产生了兴趣。

  他想趁沈之珩离京之时将这个女子抓起来,好用来威胁沈之珩。

  可是没想到,她的身边就像有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的人想渗透,都会被悄无声息地被抹杀。

  “一群饭桶!”

  秦王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的手下们,第一次觉得他们蠢如猪头。

  “既然杀不进去,那就想办法将她请出来。”

  然而,令秦王没想到的是,所有以各种名义发出去的请帖也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失去了踪迹。

  秦王特意去寻广阳公主帮忙,没见着人,却在萧帝的炼丹房见到了她。

  她刚被萧帝训斥了一通,正坐在一旁生气。

  秦王问了事情缘由,才知道妹妹竟然想叫自己府中一名柳姓的面首做自己的驸马。

  他觉得妹妹是昏了头了,又见她精神萎靡,以为她近日没休息好,便好言相劝,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广阳公主竟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离开,活像丢了魂。

  此时的萧帝已经不大理事,朝政也交由大臣处理,自己但凡清醒着就要召见贵妃一道去炼丹,看的秦王冷笑不已。

  萧帝已老迈昏聩,沈之珩也已为大梁扫除了心腹大患,若是他再派人入滇将他劫杀,再栽赃到滇王头上,岂不是一石二鸟?

  成婚的程序繁琐,沈老夫人没想着大办,却也先来问云鸾的意见,云鸾在京中没什么好友,便顺势应了下来,只求个快。

  谁知,沈老夫人请来的钦天监老官翻遍了黄历也没定下一个好日子,还连连大呼不吉利,最后还是寻了京郊一处香火极盛的道观里的道长将日子给定了下来。

  婚期定在十二月唯一的一个黄道吉日,可刚定下没多久,京城就下起雪来。

  一开始只是零星的小雪,下了两日后又转了大雪,大雪掩盖了整个上京城,街道上别说铺子了,连行人都没有几个。

  因着婚期逼近,云鸾不得不拉着阿采和听雪观棋几个一道绣嫁衣。

  谁知熬了几晚后,阿采不小心在房中睡着,碰倒了蜡烛,烧坏了几人绣了半个月的嫁衣和巾帕之物。

  阿采睡在敞开的窗下倒是无事,待她回过神醒来时,见满地狼藉,吓得连哭都不敢了。

  她跪在云鸾面前双眼通红,不停抹泪:“对不起姐姐,都怪我,是我太笨了。”

  云鸾扶起她,微微叹息,“那些都不当紧的,你没事就好。”

  嫁衣可以从外面再买,只是那盖头,无论如何也得亲自绣来。

  薛晗最近也是忙碌。

  薛母身体好了许多,却没什么心力管他的婚事,何况薛晗也打定了主意,不要薛母插手,只薛盈时不时跑去京郊的庄子上帮忙。

  庄子上原本就萧条一些,到了冬日更是荒凉,只不过红绸挂起时,还是很漂亮喜庆的。

  薛起林自赴滇起便未曾归来,书信也没有,薛晗手上有一支队伍,都是他自己亲手带起来兄弟,陈义也在其中,近来给他帮了好些忙。

  陈义也是才知道那沈四小姐与自己亲大哥之间那点事的,原本并不看好两人,后来又得知那沈四小姐为了自家将军与亲大哥决裂,当即义愤填膺,痛骂沈之珩禽兽。

  一日忙完,薛晗将他叫来,说起大婚当日的布置,待听完,陈义目瞪口呆,不敢置信道:“将军,您是说……”

  陈义不敢说出来,但他相信,以那个人睚眦必报的性格,绝对有可能做到。

  薛晗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弟弟要拜托哥哥,那日带着咱们的兄弟们,给我将所有的路口都守好了,连一只麻雀都不能飞过。”

  陈义自是应下不提,却说沈之珩在滇南一行。

  上京已下了大雪,滇南的气候却依旧湿润温暖,又因温度骤降,飘起了雨。

  沈之珩占了滇王的行宫,带着人在这里稍作休整。

  战争的气息充斥着整片土地,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以及血腥气。

  夜间,他无心睡眠,独自撑伞走在雨间,夜风扬起发尾,袍子的一角已经沾满了雨水。

  他走的很快,一步也没有停留。

  秦朗在他身后远远地跟着,不敢上前打扰。

  他怀中揣着两封信。

  一封来自莫沉,一封来自秦朝。

  莫沉那封信很是奇怪,笔迹陌生,说是燕亦璇给他的,却在其中详细说了秦王在滇南可能会利用到的一些布局和险恶杀局,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可他不认为燕亦璇会有这样的见识。

  秦朝的信却让他陷入某种焦躁抑郁的情绪。

  原来数日之前,她与薛晗的婚期便已经定下了。

  即便他令人暗中阻拦,还是定下了。

  站在雨中,沈之珩摩挲着手中那方素白手帕,嗅到残存的淡淡幽香。

  两个月之前,他说成全她,便是打算给她时间,也给自己时间来想清楚。

  手中的丝帕和她人一样,若只是虚虚拢着,两人之间便可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可若攥得太紧,丝绢便会皱褶,香气便散了。

  他没想逼她太狠,可也没想到,她竟然敢真的嫁薛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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