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安宁公园唱歌飘-《左眼见飘心中喜貳》

  清晨的微光,如同害羞的少女,悄悄爬上安宁公园的树梢。王大爷背着那把陪伴他多年的二胡,脚步轻快地迈进公园大门。他的身影刚出现在熟悉的小广场,就有几位老伙计热情地挥起了手。

  “老王,今天来得挺早啊!”张大妈手里拿着一本有些泛黄的歌谱,脸上堆满了笑容。

  王大爷放下二胡,笑着回应:“这不是想着早点来,给大家暖暖场子嘛。”

  说话间,公园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晨练的年轻人,他们穿着运动服,迈着矫健的步伐从广场边跑过;也有带着孩子的家长,孩子们的嬉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但更多的,还是像王大爷他们这样,来这里唱歌的人。

  李大姐提着一个装着热水的保温壶,快步走到广场中央。她清了清嗓子,用洪亮的声音喊道:“老朋友们,咱们开始啦!”

  大家纷纷聚拢过来,自觉地排好队形。王大爷拿起二胡,调试了几下琴弦,悠扬的琴声便在广场上回荡起来。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李大姐起了个头,大家跟着齐声唱了起来。他们的声音或许不够专业,甚至有些跑调,但每一个音符都充满了热情和活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歌声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唱完几首歌,大家停下来休息。张大妈喝了口热水,感慨道:“想想咱们刚开始在这儿唱歌的时候,才几个人,现在都快有三十人了。”

  王大爷也点点头:“是啊,时间过得真快。还记得第一次唱歌的时候,大家都不好意思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广场边,他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正认真地看着他们。

  李大姐走上前,热情地问道:“同志,你也是来唱歌的吗?”

  年轻人抬起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就是路过,听到你们唱歌,觉得特别好听,就停下来看看。”

  “喜欢就加入我们啊!”张大妈拉着年轻人的手,“我们这儿都是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大家一起唱唱歌,热闹得很。”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我可以试试吗?我不太会唱。”

  “没关系,慢慢学嘛。”王大爷笑着说,“谁刚开始的时候不是啥也不会啊。”

  就这样,年轻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跟着大家一起唱歌,虽然一开始有些拘谨,但渐渐地也放开了嗓子。

  中午时分,阳光变得有些炽热。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临走时,李大姐对年轻人说:“明天还来啊!”

  年轻人用力点了点头:“一定来!”

  看着大家离去的背影,年轻人心里涌上一股温暖的感觉。他觉得,这里的歌声,就像一股清泉,能洗涤人们心中的疲惫和烦恼。

  第二天一早,年轻人果然准时来到了公园。他还带来了一把吉他,说要为大家伴奏。王大爷他们又惊又喜,纷纷为他鼓掌。

  有了吉他的伴奏,歌声变得更加动听。大家唱得更起劲了,连路过的行人也忍不住停下脚步,跟着哼唱几句。

  日子一天天过去,来公园唱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中有退休的干部,有普通的工人,还有在校的学生。大家因为共同的爱好走到一起,组成了一个温暖的大家庭。

  每当歌声响起,安宁公园就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这歌声,不仅是老人们晚年生活的乐趣,也给年轻人带来了快乐和放松。它像一条纽带,把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人紧紧联系在一起。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公园里举行了一场小型的歌唱比赛。大家都积极报名参加,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歌曲。有的唱经典的红歌,有的唱流行的情歌,还有的唱欢快的民谣。台下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响起热烈的掌声。

  比赛结束后,大家围坐在一起,分享着获奖的喜悦。李大姐看着眼前热闹的场景,感慨道:“真没想到,咱们这小小的歌唱队,能有今天的规模。”

  王大爷也笑着说:“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啊。只要我们一直唱下去,安宁公园的歌声就会永远这么响亮。”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公园的每一个角落。大家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但那悠扬的歌声,仿佛还在公园的上空回荡,久久没有散去。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宁公园的歌声依旧每天准时响起。它像一首永恒的歌谣,诉说着人们对生活的热爱,对美好的追求。无论春夏秋冬,无论风霜雨雪,这歌声都从未间断,成为了安宁公园一道最美的风景线。

  有一天,一位记者听说了他们的故事,特意来到公园采访。当记者问起大家为什么这么喜欢在公园唱歌时,张大妈笑着说:“在这里唱歌,不仅能锻炼身体,还能交到好朋友,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年轻人也补充道:“每天来这里唱唱歌,感觉所有的压力都不见了。这里的歌声,就像有一种魔力,能让人忘记所有的烦恼。”

  记者把他们的故事写进了报纸,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安宁公园的歌唱队。很多人慕名而来,想要加入他们的队伍。歌唱队的规模越来越大,他们甚至还在公园里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演唱会,吸引了上千名观众前来观看。

  演唱会那天,公园里人山人海。王大爷和他的老伙计们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密密麻麻的人群,心里既紧张又激动。当音乐响起,他们齐声唱起那首熟悉的《让我们荡起双桨》时,台下的观众也跟着一起唱了起来。那整齐而嘹亮的歌声,响彻了整个安宁公园,也传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演唱会结束后,大家都激动得热泪盈眶。李大姐紧紧握住王大爷的手:“老王,我们做到了!我们的歌声,被更多的人听到了。”

  王大爷点了点头,眼里闪烁着泪光:“是啊,这是我们所有人的骄傲。”

  从那以后,安宁公园的歌唱队成了城市里的一个响亮品牌。他们经常被邀请去参加各种演出活动,把快乐和温暖带给更多的人。而安宁公园,也因为这悠扬的歌声,成为了一个更加热闹、更加充满活力的地方。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安宁公园的歌声就会准时响起。它像一个温暖的拥抱,迎接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它又像一首动人的诗篇,诉说着这座城市的故事。在这歌声中,人们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快乐和幸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王大爷他们渐渐老去,但安宁公园的歌声却从未停止。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了进来,他们带着新的活力和激情,让这歌声更加响亮、更加动听。

  在一个飘着雪花的冬天,王大爷拄着拐杖,再次来到了安宁公园。他看着广场上那些年轻的面孔,听着那熟悉而又充满活力的歌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这歌声会一直传承下去,成为安宁公园永远的骄傲。

  雪花落在树枝上,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在为这美妙的歌声伴奏。安宁公园的歌声,在这寒冬里,传递着温暖和希望,也见证着这座城市的成长和变迁。

  开春后的第一个周末,安宁公园的柳树刚抽出嫩芽,歌唱队的成员们就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一辆印着“市音乐学院”字样的白色面包车停在广场边,下来个扎着高马尾的姑娘,抱着台电子琴,琴罩上还绣着只展翅的百灵鸟。

  “请问这里是安宁歌唱队吗?”姑娘摘下口罩,露出两颗小虎牙,“我是音乐学院作曲系的实习生,叫林溪,想来跟大家学习传统民歌。”

  李大姐正指挥着大家排练《茉莉花》,闻言连忙放下指挥棒:“欢迎欢迎!我们这儿哪有什么传统民歌,都是些老掉牙的调子。”

  林溪却认真地翻开笔记本:“上周在短视频平台刷到你们合唱《绣红旗》,声部处理特别有生活气息,比我们课堂上的示范版本更有感染力。”她指着屏幕里王大爷拉二胡的镜头,“尤其是这位老师的弓弦,颤音里带着股韧劲,像极了陕北老艺人的技法。”

  王大爷被夸得红了脸,把二胡往身后藏了藏:“瞎拉的,年轻时在陕北插队学的野路子。”

  那天下午,林溪没急着弹电子琴,而是坐在小马扎上听大家唱歌。张大妈唱《洪湖水浪打浪》时,她突然举手:“大妈,您刚才那句‘四处野鸭和菱藕’的尾音拐了个弯,能再唱一遍吗?”张大妈愣了愣,依言唱完,林溪立刻在谱纸上画了串波浪线,“这是荆楚民歌的润腔技巧,现在音乐学院都快失传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林溪成了歌唱队的常客。她教大家用简谱标记气口,给二胡加装拾音器接入音响,还把王大爷的陕北小调改编成合唱曲。有天排练《山丹丹开花红艳艳》,林溪突然让暂停:“大爷大妈们,咱们试试用和声唱副歌?”

  “和声?那是啥玩意儿?”有人犯了难。

  林溪笑着把大家分成三组:“就像蒸包子,白面是主旋律,红糖馅是高声部,豆沙馅是低声部,混在一起才香呢。”试唱时,高低声部总打架,李大姐的女高音总被张大妈的中音带跑调,气得她直拍大腿:“老张你故意的吧,跟踩尾巴的猫似的往上蹿!”

  正闹着,林溪的手机响了,是学院教授打来的:“小琳,省文化馆要办非遗民歌展演,我把你们歌唱队报上去了。”

  挂了电话,林溪举着手机蹦得老高:“咱们要去音乐厅演出啦!”

  消息像长了翅膀,当天就传遍了公园。可高兴劲儿没过三天,麻烦就找上门了。公园管理处贴出通知,说接到居民投诉,歌唱队排练音量过大,要求今后只能使用原声乐器,禁止接电扩音。

  “这不是刁难人吗?”负责保管音响的赵大哥急得直转圈,“音乐厅演出要用电声设备,现在不让练,到时候怎么上台?”

  王大爷蹲在柳树下抽着旱烟:“要不咱们跟投诉的居民聊聊?都是街坊邻居,总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天一早,李大姐带着几个队员挨家挨户拜访公园周边的小区。住在三楼的陈女士打开门,眼圈还红着:“不是我不近人情,我家孩子今年高考,每天复习到半夜,早晨想补个觉都难。”她指着窗台的耳塞,“这玩意儿都用坏三副了。”

  队员们听得心里发酸。张大妈掏出袋刚蒸的槐花糕:“妹子你尝尝,咱以后改在下午三点排练,那会儿孩子上学,不耽误你休息。”

  回来的路上,李大姐提议:“要不咱们把电子琴换成手风琴?音量能控制,还带点复古味儿。”林溪立刻接话:“我认识乐器行的老师,能租到二手的,每天只要二十块。”

  难题解决的那天,大家特意给陈女士的孩子送去了几本高考复习资料。陈女士站在阳台往下看,见歌唱队的老人们围着台手风琴排练,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他们银白的头发上,像撒了层碎金。

  音乐厅演出那天,后台挤满了穿演出服的专业团队。安宁歌唱队的成员们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和碎花裙,显得有些局促。林溪却格外骄傲,给每个人别上她连夜绣的梅花胸针:“咱们的歌声里有生活的味道,这是任何专业技巧都代替不了的。”

  轮到他们上场时,台下突然响起一阵轻笑——王大爷的二胡弦轴松了,刚拉两句就跑了调。他索性放下二胡,清了清嗓子:“这曲子是我插队时跟老乡学的,当年没琴,就用树枝敲着石头唱。”

  没有伴奏,三十多号人跟着王大爷的节奏轻轻哼唱。从陕北的黄土高坡到江南的烟雨小巷,从车间的机器轰鸣到校园的琅琅书声,不同的人生阅历在歌声里交织。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台下的掌声比任何一次都要热烈。

  演出结束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老先生拦住他们。他是市文化馆的馆长,手里捏着张泛黄的乐谱:“这是1958年全市群众歌咏比赛的获奖名单,我父亲当年就是在安宁公园领的奖。”他指着名单上的名字,“你们现在排练的位置,正好是当年搭舞台的地方。”

  那天晚上,歌唱队在公园摆了桌庆功宴。没有好酒好菜,只有各家带来的家常菜:李大姐的酱肘子,张大妈的凉拌木耳,林溪买的冰镇汽水。王大爷喝多了,红着眼圈说:“我这辈子没干过啥大事,就这嗓子还算争气,能让大家伙儿乐呵乐呵。”

  夏夜的风带着荷花的清香,手风琴又拉了起来。这次没人看谱子,也没人讲究声部,连路过的流浪汉都坐在台阶上跟着哼。月光洒在每个人脸上,那些被岁月刻下的皱纹里,都盛着亮晶晶的光。

  入秋后的第一个霜降日,公园的银杏叶黄得像堆金子。林溪突然带来个坏消息:她的实习期满了,下周要去北京读研。

  “那你还回来吗?”张大妈攥着林溪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林溪从背包里掏出个U盘:“这里有我编的十首合唱谱,还有咱们每次排练的录音。我在北京也能远程指导,等放寒假,我就回来给大家当伴奏。”她顿了顿,突然红了眼眶,“其实我报的研究生方向是民族音乐学,开题报告就写《城市公园合唱现象对民间音乐传承的影响》,主角就是咱们安宁歌唱队。”

  送林溪去车站那天,全队人都去了。王大爷把那把用了三十年的二胡塞进她手里:“带着吧,北京天冷,拉两段能暖暖身子。”

  林溪走后,歌唱队的排练没停。每周三下午,大家准时聚在银杏树下,对着她留下的谱子练习。有次练《映山红》,高音部分总唱不上去,李大姐灵机一动:“咱们分两拨,年轻的唱高音,咱这些老胳膊老腿的唱低音,高低搭配,就像公园里的花和叶。”

  重阳节那天,他们收到林溪从北京寄来的快递——一箱暖宝宝和一面锦旗,上面绣着“歌声不老,岁月常青”。那天下午,他们带着锦旗去了养老院,给孤寡老人们唱了一下午的歌。有位瘫痪在床的老兵,听到《打靶归来》时,突然从被窝里伸出手,跟着节奏轻轻拍手。

  冬天下第一场雪时,公园贴出公告,要建地下停车场,歌唱队的排练场地正好在规划区内。消息传来,大家都傻了眼。赵大哥气冲冲地要去管理处理论,被王大爷拉住了:“城市要发展,咱不能拖后腿。”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没回家,在雪地里围坐着商量。张大妈突然说:“我儿子开了家汽修厂,后院有空地,能容下咱们几十号人。”李大姐接着说:“我认识装修队的,让他们帮忙搭个棚子,冬天也能练。”

  搬家那天,林溪突然出现在汽修厂后院。她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还提着台新电子琴:“导师特批我提前放假,回来给大家当监工。”

  棚子搭好的那天,飘着细雪。王大爷拉响二胡,李大姐起了头,大家对着皑皑白雪唱起《我爱你塞北的雪》。歌声穿过棚子的缝隙,和雪花一起落在结冰的湖面上,仿佛在告诉这座城市:只要有人唱歌的地方,就永远有春天。

  开春后,汽修厂后院的紫藤萝爬满了棚顶。有天排练时,突然闯进来个穿西装的男人,举着摄像机拍个不停。他是本地电视台的记者,听说了歌唱队的故事,特意来做专题报道。

  节目播出后,歌唱队收到了好多电话。有企业要捐音响设备,有社区邀请去演出,还有位八旬老人拄着拐杖找到汽修厂:“我年轻时是文工团的,能加入你们吗?”

  入夏后的一个傍晚,林溪拿着张烫金邀请函跑进来:“咱们被邀请去参加全国群众合唱节啦!”大家凑过去看,邀请函上写着演出地点——国家大剧院。

  出发去北京的前一天,全队人又去了趟安宁公园。地下停车场已经建好,入口处的石碑上刻着“安宁记忆”四个大字,旁边嵌着块电子屏,循环播放着他们当年在公园唱歌的视频。

  王大爷摸了摸石碑,突然哼起《让我们荡起双桨》。大家不约而同地跟着唱起来,歌声穿过车流,飞过新栽的树苗,像群快乐的鸟,在城市的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