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满了人的菜市场，死一般的寂静。
当苏阮往前走去的时候，百姓们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没有意料之中的起哄和谩骂声，高台上的官员瞅见旁边日军高官的铁青脸色。
他的心中一凛，朝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在拥挤的人潮里，马上就有人振臂高呼，扯着嗓子，拼命喊叫道：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然而，起哄的声音又渐渐地弱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望着苏阮的背影，眼中或是惋惜，或是愤慨，亦或是麻木。
他们没有附和那些故意起哄的声音。
偌大的处刑场，如浪如海似的人群，竟然安静到传荡着细细的啜泣。
苏阮神色平静地走上刑场。
她是极力推广新思想的女性，却被守在旧时代的人推向死地。
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苏阮抬起头，感受着入冬以来，难得的太阳天。
虽然她看不见这光明，但能感受到温暖。
“啾啾！”
熟悉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
她垂下眼睑，低声笑道：“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
负责监斩的官员，听到下方越来越多的啜泣声，不敢再耽误时间。
他从签筒里抽出一个火签令，往前扔在地上。
“行刑！”
程澜站在军队的阵营里。
当刽子手大刀落下的那一刻，他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他不解地问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想不明白苏阮执意赴死的理由。
苏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的时代还没到来……”
——
苏阮的死讯，被刻意地扩散到了金陵。
因为金陵城中的士兵苦苦死守着，超过一年的时间。
敌人不想和金陵斗得你死我活，便宜了守在后面的其他军队。
三方形成对峙之势。
但是没有外部补充的金陵城，处于弹尽粮绝的边缘。
所以，敌人将苏阮被斩首的消息，专门扩散进入金陵城，将城中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谢帅死了，苏院长也死了……”
金陵城最厉害、最为敬佩的两个大人物，都死了。
李副官苦苦营造的希望，被彻彻底底地摧毁。
城中开始有人唱衰，不想再这样抵抗下去。
还不如打开城门，乖顺投降，起码还能有条活路。
“呸！”
正在做饭的女子，听到隔壁邻居煽动的投降论，立刻朝着对门的窗户啐了一口。
“姓孙的，你少特么放屁！”
“你不想着给苏院长报仇，还想要向仇人投降，你丫还是不是人啊！”
“我又没读过洋淮学校，也不在纺织厂上班，压根不欠她姓苏的，她死她的，我投降我的，关你屁事！”
女子气得牙痒痒，破口大骂：“不欠苏院长的？要不是苏院长改良了水稻，你被困在金陵城里，早就被饿死了！要没有苏院长改良的棉花，你儿子还能有过冬的棉衣穿？！”
“行行行，你们这些从了良的窑姐有情有义！这外面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有本事你也去堵他们的嘴啊！”
哐的一声，邻居重重地关上了窗户。
女子放下手里的针线，气得原地转圈，最后她拿起了床底下的琵琶。
“我不光说，我还要唱！”
“苏院长为你们做了这么多贡献，我非要一个个地唱出来，谁也不许忘记她给我们的恩！”
女子站在拥挤的楼道间，坚决地大声喊道。
她这一嗓子，让楼上楼下紧闭的窗户，前前后后地打开了。
“诶，等等，加我一个！我会吹唢呐！”
“我当年可是被苏院长亲自教出来的，可不能漏了我！”
“我会弹棉花，能带上我吗？”
等女子集结完毕的时候，浩浩汤汤地走到街上，成为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
——
张业华困守在金陵十字医院里。
因为金陵城久攻不下，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敌人不仅用飞机空袭，还投放了生化武器。
当疫情出现端倪的时候，张业华凭借着专业知识，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感染疫情的人接进医院，进行消毒和隔离。
但是疫情的到来，前后将近有一千多名患者，都被困死在医院里。
张业华不知道这种特殊病菌该如何处理，感到束手无策。
他的耳边，全部是病人们倍受折磨的呻吟声。
再坚持一下。
只要坚持到苏院长回来的时候，这种特殊病菌一定会迎刃而解。
他等了又等。
最后只等来了苏院长被处刑的消息。
张业华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瘫坐在地上，茫然无措。
“张院长，013号床的病人……”
手下医生的紧急求救，让他回过神来，立刻前往病床前。
床上的病人，全身呈现不正常的浮肿，皮肤变成青紫色，皮下是肉眼可见的脓水，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味。
而这种境况的病人，不在少数。
有两名年纪尚小的护士，有些忍不住地恶心干呕。
张业华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神。
“如果真的有一天，敌人摒弃所有的人性，开始大肆地进行人体实验，细菌投毒，你们除了恶心到吐，还能做什么？”
苏院长第一天教导的话，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是医生！哪怕是再恶心，再可怕的病人，我也会尽己所能地医治！”
张业华的眼眶湿润，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幼稚意气。
十几年过去了，他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他是苏院长教出来成绩最好的医学生，但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苏院长的身后。
张业华对身边护士长吩咐道：“把手术室打扫出来。”
“可是您说这种手术还没有把握……”
“总要有人开始第一个做，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吧。”
——
许曼娘望向荒芜一片的田地。
因为敌人不定期的轰炸，今年在外耕种的农户，非死即伤，已经没人敢出去了。
幸好，苏院长在的那几年，在金陵城中攒了不少的粮食。
可对于一整座城市人口来说，那也是杯水车薪。
粮仓，马上就要被搬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在家里默默地等待着。
要么被活活饿死。
要么敌人打进来、她就悬梁自尽。
要么金陵百姓坚持到了战争胜利的那一天。
许曼娘孤身一人，闲来无聊时，只能翻看苏老师送给她的几本书来度日。
这些书里，有关于农业的，有关于建筑的，也有关于地形勘察的。
因为她放了脚，就爱在外面到处走走。
她想要去见识不同的风景。
那两年里，她一直跟在苏老师的身后，去往祖国的天南地北。
在被困的一年间，她曾想过，以后还要继续跟在苏老师的身边，国内国外，海上海外。
然而，最令她悲痛的消息传来。
“苏老师死了……”
喜欢快穿：女配大佬A炸天
当苏阮往前走去的时候，百姓们自发地让开了一条路。
没有意料之中的起哄和谩骂声，高台上的官员瞅见旁边日军高官的铁青脸色。
他的心中一凛，朝下面的人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在拥挤的人潮里，马上就有人振臂高呼，扯着嗓子，拼命喊叫道：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然而，起哄的声音又渐渐地弱了下来。
周围的百姓们，纷纷望着苏阮的背影，眼中或是惋惜，或是愤慨，亦或是麻木。
他们没有附和那些故意起哄的声音。
偌大的处刑场，如浪如海似的人群，竟然安静到传荡着细细的啜泣。
苏阮神色平静地走上刑场。
她是极力推广新思想的女性，却被守在旧时代的人推向死地。
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苏阮抬起头，感受着入冬以来，难得的太阳天。
虽然她看不见这光明，但能感受到温暖。
“啾啾！”
熟悉的鸟鸣声，在耳边响起。
她垂下眼睑，低声笑道：“很快，很快就要结束了。”
负责监斩的官员，听到下方越来越多的啜泣声，不敢再耽误时间。
他从签筒里抽出一个火签令，往前扔在地上。
“行刑！”
程澜站在军队的阵营里。
当刽子手大刀落下的那一刻，他闭上了双眼。
“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他不解地问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想不明白苏阮执意赴死的理由。
苏阮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的时代还没到来……”
——
苏阮的死讯，被刻意地扩散到了金陵。
因为金陵城中的士兵苦苦死守着，超过一年的时间。
敌人不想和金陵斗得你死我活，便宜了守在后面的其他军队。
三方形成对峙之势。
但是没有外部补充的金陵城，处于弹尽粮绝的边缘。
所以，敌人将苏阮被斩首的消息，专门扩散进入金陵城，将城中百姓的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谢帅死了，苏院长也死了……”
金陵城最厉害、最为敬佩的两个大人物，都死了。
李副官苦苦营造的希望，被彻彻底底地摧毁。
城中开始有人唱衰，不想再这样抵抗下去。
还不如打开城门，乖顺投降，起码还能有条活路。
“呸！”
正在做饭的女子，听到隔壁邻居煽动的投降论，立刻朝着对门的窗户啐了一口。
“姓孙的，你少特么放屁！”
“你不想着给苏院长报仇，还想要向仇人投降，你丫还是不是人啊！”
“我又没读过洋淮学校，也不在纺织厂上班，压根不欠她姓苏的，她死她的，我投降我的，关你屁事！”
女子气得牙痒痒，破口大骂：“不欠苏院长的？要不是苏院长改良了水稻，你被困在金陵城里，早就被饿死了！要没有苏院长改良的棉花，你儿子还能有过冬的棉衣穿？！”
“行行行，你们这些从了良的窑姐有情有义！这外面又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有本事你也去堵他们的嘴啊！”
哐的一声，邻居重重地关上了窗户。
女子放下手里的针线，气得原地转圈，最后她拿起了床底下的琵琶。
“我不光说，我还要唱！”
“苏院长为你们做了这么多贡献，我非要一个个地唱出来，谁也不许忘记她给我们的恩！”
女子站在拥挤的楼道间，坚决地大声喊道。
她这一嗓子，让楼上楼下紧闭的窗户，前前后后地打开了。
“诶，等等，加我一个！我会吹唢呐！”
“我当年可是被苏院长亲自教出来的，可不能漏了我！”
“我会弹棉花，能带上我吗？”
等女子集结完毕的时候，浩浩汤汤地走到街上，成为一道不容忽视的风景。
——
张业华困守在金陵十字医院里。
因为金陵城久攻不下，在今年夏天的时候，敌人不仅用飞机空袭，还投放了生化武器。
当疫情出现端倪的时候，张业华凭借着专业知识，派人用最快的速度，将感染疫情的人接进医院，进行消毒和隔离。
但是疫情的到来，前后将近有一千多名患者，都被困死在医院里。
张业华不知道这种特殊病菌该如何处理，感到束手无策。
他的耳边，全部是病人们倍受折磨的呻吟声。
再坚持一下。
只要坚持到苏院长回来的时候，这种特殊病菌一定会迎刃而解。
他等了又等。
最后只等来了苏院长被处刑的消息。
张业华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瘫坐在地上，茫然无措。
“张院长，013号床的病人……”
手下医生的紧急求救，让他回过神来，立刻前往病床前。
床上的病人，全身呈现不正常的浮肿，皮肤变成青紫色，皮下是肉眼可见的脓水，散发着阵阵的恶臭味。
而这种境况的病人，不在少数。
有两名年纪尚小的护士，有些忍不住地恶心干呕。
张业华的眼眸有一瞬的失神。
“如果真的有一天，敌人摒弃所有的人性，开始大肆地进行人体实验，细菌投毒，你们除了恶心到吐，还能做什么？”
苏院长第一天教导的话，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是医生！哪怕是再恶心，再可怕的病人，我也会尽己所能地医治！”
张业华的眼眶湿润，忽然想起了当年的幼稚意气。
十几年过去了，他真是越长越回去了。
他是苏院长教出来成绩最好的医学生，但不能一辈子都躲在苏院长的身后。
张业华对身边护士长吩咐道：“把手术室打扫出来。”
“可是您说这种手术还没有把握……”
“总要有人开始第一个做，既然如此，就让我来吧。”
——
许曼娘望向荒芜一片的田地。
因为敌人不定期的轰炸，今年在外耕种的农户，非死即伤，已经没人敢出去了。
幸好，苏院长在的那几年，在金陵城中攒了不少的粮食。
可对于一整座城市人口来说，那也是杯水车薪。
粮仓，马上就要被搬空了。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在家里默默地等待着。
要么被活活饿死。
要么敌人打进来、她就悬梁自尽。
要么金陵百姓坚持到了战争胜利的那一天。
许曼娘孤身一人，闲来无聊时，只能翻看苏老师送给她的几本书来度日。
这些书里，有关于农业的，有关于建筑的，也有关于地形勘察的。
因为她放了脚，就爱在外面到处走走。
她想要去见识不同的风景。
那两年里，她一直跟在苏老师的身后，去往祖国的天南地北。
在被困的一年间，她曾想过，以后还要继续跟在苏老师的身边，国内国外，海上海外。
然而，最令她悲痛的消息传来。
“苏老师死了……”
喜欢快穿：女配大佬A炸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