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一死了之-《涛起微澜》

  “雾非雾”闻言一惊,迅速但明显的表情变化无疑说明项骜戳中了真相,所以后者也没有等待回答,而是接着道:

  “说实话,我也有去缅甸把那个和‘癞颤’合作的一窝畜生连锅端的想法,但如此大的事情没有你想的这么简单,怎么过去,去了怎么找到目标,目标若是人多势众还有枪有炮又要怎么办,你觉着我能单枪匹马的克服上述这一堆难题吗?”

  这话本来是一种“技术反问”,正常思路下得到的答案应该是无法回答,因为潜台词明摆着是“不能”,但“雾非雾”却不是这个反应,她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

  “可以的!”

  项骜一看差点给气笑了,并说:

  “你是不是看我拿着剑嘁哩喀喳杀了这么多人就觉着我行?”

  “不光是这个。”

  “还有什么?”

  “您说您把他的儿女做成了饺子,我觉着只有这样凶狠的人,才能收拾的了那些恶徒。”

  “恶人还需恶人磨?”

  “对。”

  这个字刚一出口,“雾非雾”便感到不妥,赶紧往回拉:

  “不不不,我的意思不是说您是恶人,我是说,我是说——”

  “行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现在要明确告诉你的是,这件事即便我有心,也从长计议;况且你姐姐‘花非花’,说句不中听的,她被送过去这么久了,你能确定这人的生死和现状吗?也许她在那边承受不住非人的折磨已经离世了,也许她为什么人生下了一儿半女被牵绊着无法割舍,也许她染上了毒瘾早已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姐姐了,这些情况都有可能,而且是很有可能,所以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

  非要想救人的话,先想办法联系一下那边的华人商会,正规的那种,拜托他们打听一下情况,知道个大概心里有了数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我要说的差不多就这些,你请便吧,我也该走了。”

  项骜提着剑起身欲行,但见“雾非雾”噗通一声跪下了,长伏于地不起,并道:

  “恩人,我无依无靠谁也找不到,求您帮帮我,不管我姐姐还活没活着,还能不能回来,只要您肯带我去缅甸,让我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他道。

  “雾非雾”起身,用一双含着水的眸子看着这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下拉了拉衣领,并道:

  “只要您不嫌弃,什么都行。”

  很显然,这姑娘误会了项骜的意思,而后者一听就明白了,便道:

  “别想歪了,我可没有乱七八糟的要求,真要都可以的话,先帮我把这个扔了。”

  话罢从裤兜里掏出来一颗润喉糖,剥开包装纸将糖块放进嘴里,然后将纸递了过去。

  “雾非雾”一脸诧异,起身接过后项骜再道:

  “给我扔的远一点,我在这里看着你,不够远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直到我不说话了才算可以,懂了吗?”

  对面想的是也许恩人在试我有没有诚意?那这点小事都做不了还怎么求人,于是没有二话答应下来。

  跑出去了三十多米这边说太近,五十米还是近处,上百米了依旧不行,她惊讶于怎么隔着这么远项骜的话自己还能清晰可闻时,转过一道弯,等了一会儿,再也没有声音传来,貌似是可以了。

  把糖纸叠好压在了一块石头下面,一边转身出来一边招手,示意自己扔好了,可出来后才发现原来的位置上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什么恩人。

  项骜这边则早跑了,心说刚才几次差点想一剑把这女人也结果掉,怎么就这么巧让我碰上这种事?怕不是什么和“癞颤”关系很近的亲属之类,见我杀人放火的抵挡不了,想用这种方式麻痹我再靠近,然后伺机下黑手。

  哪怕身体提供的反馈不是危险,也不能充这个大头。

  不过终究是无法确定,所以本着不能枉杀无辜的原则,选用了这种方法将人甩开。

  只是没走出去多远,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顺着山间传到了耳朵里,不用想也知道是“雾非雾”发出的。

  项骜本想装听不见继续赶路,可听的实在凄惨,又有些不忍,矛盾了片刻到底是转身回去,但他没有靠到跟前,而是找了个距离较近的小山头藏了起来,蹲在山坡后面往下看,正好能看到那姑娘一边哭一边走,走的很慢,步伐也甚是凌乱,有种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感觉。

  这一幕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因为让他想起了自己离开老家去法国前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当年自责连累了父母和兄弟,走在街上时也是这般模样。

  尚未决定要不要下去再和“雾非雾”商量商量,情况陡然而变。

  只见山下的女孩停住了脚步,又抽泣了几声后摸出了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在身上的小刀,然后对准粉颈比划了一下,看那意思是想自杀。

  她试了几次,最终下定了决心,那挥刀的动作决绝无比,项骜一看就知道这断然不是装的,可眼下不管是喊还是下去都晚了,遂当即抓起身边的一块核桃大小的石头向下扔去。

  石块如同香蕉球射门一样在空中划了一条角度不算大的弧线,在刀锋触碰到皮肤之前正中刀身,“铛啷啷”的一声脆响,霸道的冲击力下“雾非雾”自觉腕子被震的生疼,一个没拿住,刀被打的脱了手。

  与此同时,这边也一路挂着风从山坡上冲了下来,到了跟前先把刀捡起来看了看,是一柄工艺刀,开了刃,被太阳一照反射着粼粼的光影。

  “我要不扔这块石头你真的要死?”

  “不然呢!您不帮我,我更没能力去救人,活着只有痛苦,不如一死了之!”

  “你既然心中装着救人的信念就不应该轻生。”

  项骜说完这话,顿了一下又道:

  “我等下会走的比较快,跟上了。”

  “雾非雾”闻言眸子不自觉的一弯,一边擦眼泪一边道:

  “您答应帮我了?”

  “现在这么想还早,把我问的事情说明白了,让我觉着没问题了,再谈帮不帮的事情。”

  这话后他转身离开,对面赶紧跟上,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用不算最疾但也比普通人正常步行快得多速度前进着;路上,项骜道:

  “先说说你姐姐被抓后你是怎么取得‘癞颤’信任的吧;还有你说你已经做好了逃跑准备,然后去缅甸找人,那也就是说没有我来你也有你自己的计划,怎么现在又成了非我不可,没有我就不行了呢?”

  “我也不会别的,只能凭着这张皮囊...当时是主动要求加入‘康家门’当个丐婆子,他们有很多业务都需要女人来做,所以也开设了这个门路,在一些特别的岗位上,甚至会像正规企业那样发招聘启事从社会上高薪选人,我就是走的这个渠道。

  然后因为有几分姿色就被挑去给‘癞颤’当贴身的使唤人,在这里呆的久的丐婆子都对这个活儿避之不及,因为他喜怒无常,不高兴了虐待身边侍从是常有的事,但我有目的所以不仅不躲还上赶着。

  再往后便是有意无意的勾引他,‘癞颤’上钩了我就开始套话,有一次问的多了差点引起怀疑,他嫌我多嘴,罚我在门外跪了一夜。”雾非雾道。

  “你倒是坦荡,连点修饰都没有。”

  “恩人问话,不敢不直言相告。”

  项骜点点头的同时心想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逻辑漏洞,眼前的女孩属于那种干净淡雅的类型,虽然没有妖艳火辣的味道,但气质容貌都颇有特点,五官眉目如画,清秀的紧,属于小家碧玉中的翘楚。

  又因为是戏曲演员出身,还带着点古风韵味,走起路来婀娜轻盈,如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如此种种,自是不失为一柄斩男利器。

  而“癞颤”这种货色平时必然在女人上也口重的很,吃腻了突然碰上这样清爽的,感兴趣喜欢上并不奇怪。

  想罢了这些,他接着道:

  “你还没回答完呢。”

  “雾非雾”欠了欠身,继续说:

  “我本来是有计划的,但很粗陋,只知道姐姐被卖的大致位置,想的是先过去,然后再一步一步打探,可听了恩人的话,又觉着其中艰险实在不是我能克服的,便想着一定得搭上您这趟快车,但后来您走了,我顿感无望,就寻了短见,万幸又被您救下了。”

  “那还怪我咯?”

  “不不不,我岂敢怪罪恩人,只是如实禀明而已。”

  “开个玩笑。我那么说并不是为了打击你,只是让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要不由着你贸贸然的跑过去,无非是羊入虎口,又枉丢了一条性命罢了。”

  “谢恩人提点。”

  “雾非雾”说着还想行礼,但被项骜拦住了:

  “你用不着这么客气,我问你话不假,可也是在和你商量,你我的人格没有高低之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是。”

  “那你在‘康家门’潜伏这阵子,除了姐姐的事还了解到别的方面吗?”

  “您是指什么方面的?”

  “比如你知不知道‘癞颤’身体里藏得那个玩意儿是个什么?你既然看见我杀他的全程了,这一段肯定也没漏下吧?”

  “我还真了解一点。”

  “哦?那就说说吧,我对这事比较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