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六、置之死地(三)-《我的混乱情史:一个男人的自述》

  见她面露犹豫之色,我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一个提议。去留完全尊重你个人的意愿。

  她轻声嗫嚅:行长,我担心自己难以胜任。毕竟这不是我学的专业。

  银行要发展,既需要专精人才,也需要具备全局视野的通才。我注视着她的眼睛,我看重的是能力,而非专业背景。只要你始终保持对工作的热忱和持续学习的态度,就无需担心。没有人天生就适合某个岗位。

  她抬起头,目光渐渐坚定:行长,我能说句心里话吗?

  但说无妨。

  您该不会是为了安抚我,才给我这个职位,然后把我提出的问题束之高阁吧?

  我心中一动——这个姑娘确实不简单。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不为权位所动的风骨。

  当然不是。我肯定地回应,如果你愿意来我身边工作,首要任务就是协助我制定员工考核的优化方案。

  她不再犹豫,眼神清亮如洗:行长,我愿意担任您的秘书。

  将蒋美娇调到我身边的决定虽是临时起意,却自有考量。其一,她展现出的专业素养确实符合岗位要求;其二,自胡嘉调到市委办后,办公室里再难寻得合用的文秘人选;其三,我亦存着几分私心——将她调来办公室,能增加她与王勇的接触机会,或许能促成一段良缘。

  刚送走蒋美娇,彭晓惠的越洋电话便打了进来:宏军,我现在在尔湾。已经和徐彤见过面,但谈得不太顺利。她态度很坚决,孩子的抚养权绝不可能放手。

  这早在意料之中。我问:李呈露面了吗?

  没有,他应该是有意躲着。我联系不上他。

  你向徐彤挑明她与李呈的事了吗?

  还没有,我怕节外生枝。

  明天再见她一次,我沉声道,这次直接摊牌,告诉她我们已经掌握了她与李呈的关系。明确表示孩子必须给我,补偿条件可以商量。

  电话那端应了一声。我又嘱咐:晓惠,不必强求,见机行事。务必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她郑重应下。挂断电话后,我望着窗外沉思——这场远隔重洋的博弈,终究需要有个了断。

  次日,晓惠的电话再次越洋而来,声音里透着疲惫:宏军,徐彤的态度比预想的更顽固。我好话说尽,她始终不肯让步。她说……和你没有法律关系,与李呈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你干涉。而且……她欲言又止。

  直说无妨,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若逼急了,就回国揭发你。

  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来徐彤是打定主意要撕破脸了。

  定了定神,我问:李呈那边还是联系不上?

  联系上了,也见过面。但他就像滚刀肉,根本不怕。人在美国,觉得我们奈何不了他。

  你没和他分析利害?他既然还想回国谋财,就该知道后果。

  该说的都说了,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背后有谁撑腰,让他这么有恃无恐。

  握着手机的手心渗出薄汗。这对男女,竟是软硬不吃。

  也许我确实考虑不周——让彭晓惠去面对徐彤本就是个错误。以晓惠和我之间微妙的关系,徐彤见到晓惠只会火上浇油,怎么可能让步?

  我放柔声音:亲爱的,辛苦你了。先回香港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电话那头传来她沮丧的低语:老公,对不起,没能帮上你……

  温言安抚几句后,我们依依不舍地结束通话。

  独坐在办公椅上,我陷入沉思。究竟是谁在给李呈撑腰,让他如此肆无忌惮?第一个闪过脑海的是岳明远,但随即又否定了这个猜测——以岳明远对李呈的厌恶程度,没必要利用他做违法渔利的事。若他是为了对付李呈,多的是更直接的手段,何须假我之手。

  思忖片刻,我拨通了岳明远的电话。刻意放低姿态,将争取孩子抚养权受挫的经过娓娓道来,坦言自己已束手无策,恳请他施以援手。

  电话那端几乎未作迟疑,他斩钉截铁地说:宏军,这个忙我帮定了。对付李呈这种人,我的办法比你多。你安心等着便是。

  我连声道谢,言辞恳切。挂断电话后,心中却依然悬着一块石头——虽然暂时找到了援手,但这场博弈的棋局,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复杂。

  临近下班时,胡嘉的一条信息让我怔在当场。

  消息言简意赅:听闻齐书记即将调任。

  我深知胡嘉为人——若非确有把握,他绝不会传递此类消息。我立即回复询问去向,指尖竟有些发凉。

  屏幕很快再度亮起:据传将晋升副省长。

  谢谢。我按下发送键。

  分内之事,领导何必客气。

  我缓缓合上公文包,拉链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夕阳余晖透过窗棂,将我的身影拉得细长。

  齐勖楷的晋升本是早晚的事,只是这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更让我心头微沉的是,以我与他的交情,他竟未透露半点风声。

  是时机未到,还是在他心中,我终究无足轻重?

  我刚要下楼,恰巧遇见正要下班的田镇宇。目光相触的瞬间,我试图若无其事地擦肩而过。

  不料他还是开口了:关行长,这是要回家?

  若只是寻常寒暄,这话本无可厚非。但他唇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让这个字突然变得暧昧不明——莫非他已听闻我与魏芷萱的风声?

  不及细想,我正要颔首致意,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跃动着魏芷萱的名字。这个电话绝不能当着他的面接。

  落东西了。我匆匆丢下这句话,转身折返办公室,甚至没顾上看他的反应。

  待他走进电梯,门缓缓合拢,我才接起电话:亲爱的,有事?

  今晚回来吗?

  正准备出发。

  欧阳来了,我哥等会儿也要来。你不在,我不知该怎么应对......

  马上到。我挂断电话,疾步走向电梯。

  暮色渐浓的城市华灯初上,那个被称为的地方,真得温情脉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