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战况激烈-《贺先生,您被太太赶出港城了》

  翌日清晨,西九龙填海区的工地上,咸湿的海风卷着混凝土粉尘,吹得人睁不开眼。

  安全帽下,宋潇因一身剪裁利落的香奈儿白色套装,与周遭叮叮当当的敲击声和工人们粗豪的吆喝声格格不入。

  她手里拿着图纸,正听着项目管工汇报进度,神情专注,仿佛昨夜那场席卷全港的风暴与她毫无干系。

  阿信跟在她身后,手里抱着一叠文件,目光却几次三番地,不受控制地飘向宋潇因的脖颈。

  那片雪白的肌肤上,靠近锁骨的地方,有几处清晰的、带着牙印的红痕。

  而她今天特意涂了正红色口红的唇瓣,也显得微微有些肿,像是被人狠狠吻过。

  报纸上的新闻,阿信早上第一时间就处理了,所有对宋家不利的舆论都已派公关团队跟进。可那些捕风捉影的文字,远不及眼前这真实的痕迹来得触目惊心。

  “大小姐,”趁着管工去拿另一份资料的间隙,阿信终于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你的脖子……”

  他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是贺寻那个王八蛋弄的?他有没有对你……

  宋潇因抬手,指尖若无其事地拂过那处痕迹,像是在驱赶一只不存在的蚊子。

  “蚊子咬的。”她声线平稳,轻描淡写,“港城的蚊子,毒得很。”

  阿信看着她那双清冷如古井的眸子,把所有担忧都咽了回去。

  他知道,大小姐不想说的事,谁也问不出来。

  宋潇因转过身,眺望着远处维多利亚港的海面,海风吹起她几缕发丝,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昨夜车内那片逼仄的黑暗。

  ……

  那只蚊子,姓贺,来自澳门,凶猛得像一头失控的野兽。

  “啪”的一声耳光之后,并非终结,而是彻底的点燃。

  贺寻那张俊美风雅的脸上,怒火被一种更深、更沉的黑暗所取代。他没有再说话,只是用一种近乎撕碎她的力道,将她死死地压在座椅上。

  昂贵的真皮座椅被挤压出暧昧的凹陷,空间狭小,避无可避。

  她挣扎,用尽全身力气,却像被蛛网缠住的蝴蝶。

  愤怒之下,她张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牙齿陷入他紧实的肌肉,甚至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她在他手臂上划出血痕,在他肩膀上留下牙印。而他则像是被激怒的兽,报复来得更加猛烈。

  搏斗不知在何时变了质。

  男人吃痛闷哼,却没松手,反而俯下身,用一种更具侵略性的方式堵住了她的唇。

  那不是吻。

  那是撕咬,是惩罚,是两个失控的灵魂最原始的角力。他的气息霸道地涌入,带着怒火和一丝她读不懂的疯狂。

  唇齿相撞,痛感清晰,血腥味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间弥漫开来。

  痛楚与一种战栗的快感交织,将理智的弦一根根尽数绷断。

  混乱中,她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

  “嘶啦——”

  是她连衣裙的肩带,被他粗暴地扯断了,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他的衬衫纽扣,也在拉扯中崩飞了一颗,骨碌碌滚进了座椅缝隙里。

  他的手,那只扼住她咽喉的手,越收越紧。

  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

  宋潇因眼前开始发黑,求生的本能让她拼命去掰他的手指。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百达翡丽,冷硬的金属硌着她的掌心。

  宋潇因用尽全身力气,对准他的小指,狠狠地向外掰去!

  她要废了他一根手指!

  她预想中的骨裂声没有传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诡异的、轻微的“咔哒”声。

  然后,她的掌心一空,随即多了一样东西。

  一样冰凉的、坚硬的、不属于人体的……东西。

  借着车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宋潇因看清了自己手里捏着的是什么。

  那是一小截断指。

  一截制作精良泛着金属冷光的……假肢。

  扼住她咽喉的力量瞬间消失。

  贺寻的撕咬的动作也僵住了。

  她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贺寻那双桃花眼里,滔天的怒火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海。

  他一言不发,从她已经松开的手中,拿回了那截小指假肢。

  动作平静地重新安了回去。仿佛那不是身体的一部分,只是一个不小心掉落的袖扣。

  然后,他坐直了身体,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衬衫,仿佛刚才那场激烈的、几乎要将车子拆掉的搏斗从未发生过。

  “下车。”

  他开口,声音沙哑。

  ……

  “大小姐?”阿信担忧的声音将宋潇因从回忆中唤醒。

  她回过神,眼底的惊涛骇浪已然平复,只剩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战况激烈?

  确实。

  只是他们谁也想不到,这场“战斗”的结局,是她掰下了澳门过江龙的一根手指。

  不过,至少她也没吃亏。

  不对,她的初吻被他夺走了!

  宋潇因磨了磨牙,“阿信,去帮我查查,贺寻的左手小指,是在哪里断的。”

  她一直以为贺寻是一头来自澳门的过江猛龙,凶狠,狡诈,无懈可击。

  直到昨晚,她亲手揭开了他最深、最不堪的伤疤。

  原来,这条龙,是断了爪的。

  *

  夜幕下的港城,是流光溢彩的金融帝国,也是欲望滋生的狩猎场。

  中环,历山大厦顶层的麒麟会所。

  这里没有对外的招牌,只对身家九位数以上的会员开放。厚重的波斯地毯吞噬了所有脚步声,空气里弥漫着雪茄的醇香和单一麦芽威士忌的泥煤味。

  今晚的局,是贺寻攒的。

  他新近收购了“远东航运”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大不小,却是在港城这片深水里砸下的第一块探路石。

  满座都是港城的老牌富豪,一个个腆着肚腩,脸上堆着奉承的笑,想探探这条澳门过江龙的底。

  贺寻靠在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质沙发里,双腿交叠,姿态闲散。他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麦卡伦25年,水晶杯壁映出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璀璨灯火,也映出他那张俊美却疏离的脸。

  眉心一点朱砂痣,艳色逼人,却偏偏压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

  “贺先生真是年轻有为,一出手就拿下远东,我们这些老家伙,佩服,佩服!”

  说话的是地产商周董,他举起酒杯,满脸红光。

  贺寻微微颔首,没说话,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气氛有些冷。

  另一位姓林的上市公司主席连忙打圆场,他暧昧地挤了挤眼,将话题引向了全港最热的桃色新闻上:“事业得意,情场上,贺先生更是春风得意啊。您和宋家那位大小姐的新闻,啧啧,全港城的报纸都卖断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