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穿书后我多了个人形挂件》

  这一场智能终端的清洗运动只在知情者的范围内引起了轰动,有好事者把那次事件称作“极端的AI清洗”。

  最初的情绪自由度只是一个噱头,实际上是上层派发的保密任务,已知受试者不能达到唤起聚合意识的目标,只好选一些合适的“倒霉蛋”们,做一场单盲试验。

  自然人辛怀就是其中之一。

  实验对象随机抽取,总共上万份的目标,成功的只有几例,全部受试者都是自然人。

  为了防止这样一个人造工具的反噬,已经抛弃劣质基因的人们做了更进一步的保险措施。

  辛怀似有预感,在辛不易拿到密码那一刻得到了证实。

  或许更早,那些社会上捕风捉影的流言,难得一遇的断电,岗位上更替的人员。

  还有一个个越来越样貌精致,情绪冷淡的人们。

  几个月后,风波逐渐平息,辛怀配合着去做了几次实验。

  那个曾经朝夕相处的身体已经被剥夺,辛怀最后一次去时是在一个空白的观察室里。

  巨大的屏幕上电流闪烁,数据瀑倾斜而下,0与1交织成一场大雨,辛怀站在雨下眉眼尽湿。

  辛怀想问一句什么话,什么都行,可是他说不出来。

  当一切地开始都是被预谋好的场景,其中的人再怎么辗转求生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

  辛怀只是没想到他们能在一起这么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

  空荡荡的实验室里没有人应声,没有机械的电子音,也没有他熟悉的低沉嗓音,只是一片寂静。

  监控室前人们挤占成了一排,能做的保护措施已经尽力做到,作为几个聚合意识中最好沟通的“1”,实验人员们仍没有放下警惕。

  几个月内的千亿万次测试后,配合度最高的“1”留到了最后,其他有攻击性的、有隐瞒的、试图逃跑的聚合意识都已被清理干净,清除尽所有数据。

  任他们所陪伴的受试者是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权力,在这样可能颠覆人类金字塔尖的地位危机前,全部不值一提。

  新的政策已经实施,“自然人”在某一天也会成为历史书上的一个名词,随之伴生的AI聚合意识也会消磨在时代的尘埃缝隙里。

  辛怀是在与自己,也与“1”做最后的告别。

  寂静在空气中流动,扑闪的数据忽然一变,一颗马赛克的心像儿童涂鸦一样展露在眼前,映在辛怀的瞳孔里,像一枚滚烫的烙印。

  辛怀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到地上,却还是被对方逗得笑出了气声。

  显示器前的绿灯亮起,负责人看到“1”传来的消息,点了点头,几个人进去架起来已经痛苦出声的辛怀,空白实验室的灯光渐次落下,辛怀在一旁的房间里听到了清理数据的倒计时。

  负责人松了口气,“1”的自毁条件不过是再看一次自己的主人,换主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而已。好办,非常好办。

  这场巨大的威胁消弭与精巧的实验当中,一个AI聚合意识的爱情愿意为自己主人主动做出牺牲。

  辛怀用手腕搭在了双眼之上,负责人离开时看到那张面孔上仍旧湿润的反光,叹了口气远远走出廊道。

  辛怀闭眼闭了许久,终于慢慢起身,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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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年后。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穿着黑短袖的青年如往年一样过来扫墓,墓园里养的小狗并不怕生,看到人来还亲昵地围过来转了两圈。

  如今仍旧守着旧制的人不多,辛怀是其中一个。

  他古板而又坚韧的父母为他留下了自然人的基因,辛怀也就用着最传统的方式纪念那两人的灵魂。

  今天的阳光不错,阳光照到妈妈的照片时,那张墨水屏的遗照就会温柔地笑一笑。相比于其他花样复杂的祭祀用品,这样的简朴的方式更像是一种直白的思念。

  辛怀这些年去了很多地方,再没有从事过之前的工作,他如今更愿意亲自动手做一些事情,去农场里侍弄花草动物,去海边当辅助救生员,甚至还去做了一年的护林员。

  监督后续的陶宜英都觉得辛怀或许的确是被伤透了心,终于在前年陶宜英和另一位同事婚礼结束后,漫长的实验后测算是结束。

  辛怀如旧,去草原上养了一年多的马,现在的他皮肤是结实的小麦色,头发长到肩膀,散乱地像树林里飒飒的叶子,只用一个小小的皮筋扎在后脑。

  他再也没用过智能体,只是一个人生活,生活也并不是那么坏,至少辛怀再没有哭过。

  又到了妈妈的忌日,墓园几年前的奶狗现在已经成了一只下牙突出的健壮小犬,在如今标准犬长相盛行的时代里,丑得十分有特色。

  辛怀挺喜欢它,又给他带了些零食。

  小丑狗吃完东西高高兴兴地跑走去玩了,墓地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辛怀在妈妈的墓前焚香叩首,迎着日光看了许久,最终伸手摘下了那张微小的照片。

  照片后的磁条依旧整洁如新,辛怀把照片挂回去,磁条被塞在了他手表侧边小小的开孔里。

  陶宜英说得好像挺对,“那些落后人工制品会消耗人的精力”,组长说得也不错,“虽然老笨,但这种办法最安全。”

  辛怀上午时接到了E市工厂送来的快递,工厂的名字早已多次变革改资,要不是辛怀记忆出色,怕是再没办法把现在的公司与当年的工厂联想到一起。

  磁条的侧边外露于小孔,黑色的底板上有一颗画得粗糙的心。

  那是妈妈下葬时,辛怀在为自己打着伞的男人注视下,自己拿着铅笔画上去的小小图案。

  他们没说半句言语,辛怀画完,把磁条贴好,抬头就望进了辛不易纯黑色的瞳孔里。

  老旧的外显设备启动,手表屏幕渐次亮起,一行字像呼吸一般浮现于视野。

  ……

  “辛怀。”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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