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9章 低下头,才可见众生-《重生港岛,家大业大》

  台下靠前的位置,《青年报》实习记者简初握着笔的手微微发抖。

  她是清北新闻系去年的毕业生,凭着新闻人的敏感,今天特意回母校,本想捕捉一些“港商与学子交流”的花边花絮。

  却万万没料到,撞见的是一场足以镌刻进记忆深处的思想激荡。

  “低下头,看见真实的人民……”

  “出国,是为了更好地归来……”

  “刷盘子,是对才华的浪费……”

  “做建设者,而非旁观者……”

  邵维鼎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打在数千人寂静的操场上,也敲打在她二十二年顺风顺水的认知壁垒上。

  她甚至忘了动笔详细记录,呼吸都屏住了,全凭过目不忘的本事,将那些句子、那份气度,死死刻进脑海。

  讲座一结束,她几乎是踉跄着挤出仍在原地沸腾的人群,奔向自己的自行车。

  她要立刻赶回报社,把这一切写下来!

  她有预感,不,是确信:今天这片草坪上发生的事,一定会穿过校园围墙,传遍整个中国。

  草坪上,人群开始缓慢流动,像退潮后留下深思的贝壳。

  许多学生仍站在原地,或低头沉思,或面红耳赤地与同伴争论。

  杨斌碰了碰身边出神的沈茜:“姐,发什么呆呢?人都走了。”

  沈茜回过神,目光却有些空茫,仿佛还浸在刚才那番话的余韵里。

  她轻声问,更像是在问自己:“小斌,你听到了吗?建设者,还是旁观者……你想做哪个?”

  杨斌想都没想,一拍胸脯,少年人的意气在阳光下亮得晃眼:“那还用说?当然是建设者!我学计算机的,将来要开自己的公司,做出比Ib厉害的机器!”

  沈茜却沉默了。

  她能做什么?

  外交官?翻译?

  这些曾经清晰甚至令人羡慕的职业路径,在“建设者”三个沉甸甸的字面前,忽然显得有些轻飘、有些遥远。

  自己选择的道路,真的能把十几年所学,像邵先生说的那样,“焊接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吗?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种深刻的迷茫和审视。

  不远处,赵海军用力握紧了拳头,对身边的周元翔说:“元翔,邵先生说得对!”

  “看清差距,才能追上差距!我在清北打好基础,然后一定要出去,把最先进的半导体技术学回来!”

  “更好的芯片,我们一定要自己造出来!”

  周元翔没说话,只是重重点头,眼中是无法动摇的决心。

  有人想出去,有人想留下,但“建设”二字,已如种子般,撒进了这片草坪上无数年轻的心田。

  第二天,《青年报》在头版以罕见的两个整版篇幅,刊发了简初彻夜未眠赶出的长篇通讯。

  主标题墨色浓重,力透纸背:

  《清北大草坪上的课堂:低下头,才可见众生》

  文章几乎以现场笔录的精确,白描式地还原了邵维鼎的演讲与问答。

  没有华丽辞藻,没有过度渲染,恰恰是这种冷静到近乎庄严的记述,让文字拥有了惊人的冲击力。

  尤其是那句——“如果在心底就对‘人民’高高在上,那‘服务’从何谈起?”被单独列出,加粗,如一记无声的惊雷,震得人心发麻。

  清晨的机关办公室里,许多干部拿着报纸,陷入长久的沉默和深思。

  人大附中的课堂上,一名语文老师直接放下课本,拿起这份报纸,郑重地对学生们说:“同学们,今天我们不照本宣科。我们来读一篇文章,听听一位来自港岛的同胞,对我们、对这个国家的未来,说了些什么……”

  茶馆里、饭桌上,这篇文章成了最热门的谈资。

  “刷盘子”“建设者”“旁观者”……这些词飞快地传播开来。

  更高的层面,这篇报道也受到了关注。

  “老赵,你看人的眼光,真是这个!”

  王铁拿着报纸走进赵克东的办公室,竖起大拇指。

  “人可以演一时,但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我刚知道,邵先生那个讲座一结束,连晚饭都没在燕京吃,直接飞东北了。就为一汽奥迪那边几个零件国产化的技术细节。他对于这件事是真重视啊!”

  赵克东此时也在看《青年报》见王铁进来,点点头:“三年前我刚认识他时,也有过疑虑。一个港岛出生、英伦长大的年轻人,对这片土地能有几分真心?”

  “可这几年看下来,答案清清楚楚。”

  “我们古人讲‘入则华夏,出则夷狄’,说的是文化认同。阿鼎骨子里认同自己是中国人,血脉里流着炎黄的血,所以他的话,才能这么情真意切,又这么……一针见血。”

  王铁深以为然,指着报纸:“是啊,所以咱们更得相信自己的年轻人,相信时代的大势。出国留学是好事,来去自由嘛。”

  “根在这里,走得再远,只要还记得这个根,就会有回来的一天。”

  “只要有一百个、一千个真学了本事回来,那就是国家的大幸!”

  “就是这个道理。”赵克东坐回桌前,目光落在一份待批的文件上,那是屈臣氏早前提交的《关于在沿海主要城市试点设立零售品牌店的申请报告》。

  他之前一直有些犹豫,担心国内市场尚未成熟,消费能力撑不起这样的“高档货”,怕万一失败了,影响外资的信心。

  但此刻,他心里的天平倾斜了。

  “我决定了,”赵克东拿起钢笔,“屈臣氏这个零售店的项目,我要全力推动。”

  “零售店?卖什么的?”王铁好奇。

  “屈臣氏那位方总跟我详细聊过,说是介于百货商店和便民店之间的新业态。”

  “主要卖他们自家和严格筛选的优质商品,日用品、电器、手表、甚至最新款的传呼机、cd机……什么都卖,关键是不要票,只收人民币。”

  赵克东解释道,“等于是用‘屈臣氏’这个牌子做担保,给老百姓多一个放心、省心、东西更全的选择。”

  “好事啊!”王铁立刻赞同,“老百姓不是没钱,是没好货、没地方买!”

  “工业券、电视机票抢破头的事儿还少吗?这店要真能开起来,老百姓得实惠,市场活起来,还能压一压沿海那些走私的歪风。”

  赵克东笑了笑,却是看向老友:“你说的对。看来,有时候咱们也得学会‘低下头’,好好看看市场的真实需求,看看老百姓到底缺什么、想要什么。”

  “邵维鼎敢下这么大本钱,赌中国市场的未来,我们自己,更没理由不敢信。”

  笔尖落下,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墨迹未干,仿佛能听见一个崭新消费时代,正在小心翼翼叩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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