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被拐的孩子-《破案加修为,从捕快到天下第一!》

  说回正事,

  李正峰还得继续追查书生失踪案。

  胡明那边挖出的线索让他精神一振,于是又一头扎进岭南郡广大府其他失踪书生的家里。

  前前后后丢了二十四个书生,光府城里就有二十个。

  除了胡明,还有十九家等着他。

  可惜,李正峰腿都快跑细了,连着走访好几家,愣是没再掏出半点有用的线索。

  各家说辞大同小异,听得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腊月天,北风呼呼地刮。

  岭南郡广大府彻底入了冬,街上的行人一个个裹得严严实实,活像刚出锅的大粽子。

  张世平在捣鼓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狐狸皮毛。

  彭志见了,摸着头嘿嘿直乐:

  “无量天尊!小张道长,你这是打算用狐皮做个帽子扣脑袋上?那不成狐狸道长了?”

  张世平斜他一眼,冷笑:“攒帽子?贫道打算攒个护裆!到时候借你用用?省得你那张‘宝贝’再被人家姑娘的‘三昧真火’给燎起泡!”

  彭志一听,臊得满脸通红,夹着腿灰溜溜地跑了。

  吴莹莹蹦蹦跳跳过来,声音清脆:“正峰哥哥!衙门来人啦,说杨武涛杨大人请您过去一趟呢!”

  李正峰去了府衙。

  杨武涛接待他,说道:“上次你们送回来那二十几个被拐的孩子,基本都寻着家送回去了。”

  “就剩一个,呆呆傻傻的,问啥都摇头。你看看,玄镜司能人异士多,有没有法子帮他找找家?”

  这傻小子看着有十四五了,但长得白净瘦小,比同龄人矮半个头。

  杨家这段日子对玄镜司那是相当够意思,隔三差五就请玄镜司的人送吃的。

  杨武涛现在开了口,李正峰也不好推辞,便道:“行,我带回驻点试试。”

  他把少年带回驻点,召集手下:“都动动脑筋,想想办法,看咋给这孩子找着家!所有人!都过来!仔细瞧瞧他!看能不能看出点他家门朝哪开、路往哪走的门道!”

  陈久“哎”了一声,精神抖擞地冲过来,围着少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一转身,健步如飞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还特潇洒地一回头,眼神睥睨:刀在手,跟我走!

  李正峰心里那个美啊,这陈久就是靠谱!

  可跟着陈久越跑,他脸越黑。

  因为这小子……直奔府衙去了!

  到了衙门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胡忍不住骂道:

  “你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带错道儿了!”

  陈久猛地停步回头,冲他瞪眼:

  “你才缺心眼儿!你全家都缺心眼儿!”

  林胡叉着腰,理直气壮:“骂你了?你自己说,你带我们跑衙门来是几个意思?这地方是他家吗?还是你家?”

  陈久被问得一滞,挠了挠头,陷入了人生思考:

  这话听着……好像有道理?但为啥感觉这么憋屈?

  他梗着脖子强辩:“衙门……衙门也是家!官老爷住的地方,不是家是啥?”

  李正峰无奈,只好领着这“带错了道儿”的陈久回驻点。

  他对林胡道:“你不是号称中老年妇女和小鬼的知心大哥吗?去!跟他唠唠!”

  林胡懵了:“我啥时候号称……”

  “少废话!赶紧去!”李正峰一瞪眼。

  林胡郁闷地去找傻小子。

  彭志咳嗽一声,凑到李正峰跟前,一脸严肃:

  “李老大,林老二号称中老年妇女和小孩之友,那俺彭志呢?俺是啥之友?”

  这也要攀比?

  李正峰惊得下巴差点掉地上。

  张世平在旁边凉凉地插嘴:“你是缺心眼儿之友!专治各种不服(智)!”

  彭志立马炸毛:“!喷……俺今儿非得送你去见阎王!”

  “呵,怕你是想提前去拜会我家三清道祖吧?”

  张世平撸起袖子,似笑非笑。

  彭志指着他,色厉内荏:“你……你仗着修为高欺负俺小辈算什么本事?有种你捆住自己手脚,看俺不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李正峰把他扒拉开:“行了行了!你彭志,号称大唐傻蛋、楞子之友!行了吧?”

  他又问吴莹莹:“莹莹,那个越明,最近没露头?”

  吴莹莹摇头:“冇啊——没有哇!上次露了个脸,就再没影儿了。”

  李正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怪哉……这大越余孽,当初为啥要把子鼠的消息透给咱?”

  虽然越明当时编了个理由,但李正峰一个字都不信。

  他心里琢磨:莫非大越残留在岭南郡的余孽内部也山头林立、互相使绊子?

  要真是这样……嘿嘿,这中间可就有空子钻了!

  那边林胡跟傻小子“沟通”了一会儿,兴冲冲地跑过来:“李老大!俺还真有发现!”

  “哦?发现啥了?”李正峰来了兴趣。

  林胡一脸神秘:“跟我来!你们自己瞧!”

  李正峰一看他那德行就知道又要显摆,无奈叹气。

  那少年依旧像个木头人,眼神空洞,一动不动。

  但张世平早检查过,魂魄没问题,就是人傻了。

  林胡凑过去,少年没啥反应。

  等大伙呼啦一下全围上去,少年才惊慌地往后缩。

  基本的反应还是有的。

  林胡递给他一个肉包子。

  少年接过来,立刻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看他的手!”林胡指着少年的右手,得意洋洋,

  “看出啥门道没?”

  彭志、张世平、陈笑等人一脸茫然。

  林胡更得意了。

  李正峰深谙治这“张扬之症”的法门,立时做醍醐灌顶状,手指头就冲着少年右手点去。

  林胡眼疾嘴快,抢先嚷道:

  “我猜!这小子约莫是个小童生!”

  “诸位瞧瞧,细皮嫩肉,十指纤纤,断不是泥巴地里滚大的娃!再看他这指头!”

  他捏起少年的手指肚,

  “瞧瞧,大拇指、食指、中指的指肚,都磨出茧子来了!”

  “最要紧的是这无名指,指节外侧有茧,指肚反倒光溜!这说明了啥?”

  李正峰本没在意,经他一说,恍然道:“这小子常年捏笔杆子!”

  林胡“啪”地一拍大腿:“然也!”

  彭志挠头,满眼困惑:“一个痴儿,整日价捏着笔杆子作甚?”

  林胡捻着不存在的胡须,煞有介事地分析:

  “兴许他从前不痴呢?瞅他这茧子的位置和厚度,那是握笔的标准姿势,且是经年累月苦练的印记!”

  “这般模样的娃,多半是考过功名的!咱去府城的架库阁翻翻老黄历,指不定连他祖宗十八代都给刨出来!”

  架库阁,大唐的故纸堆。

  各级衙门皆设此职司,专司存放各类卷宗文书,便是李正峰自个儿的履历也在里头躺着。

  但凡沾过科场墨香的读书人,那档案保管得比自家祠堂里的牌位还周全。

  李正峰领着人便奔了架库阁。

  管事的老头一听所求,脸皱得活脱脱像颗风干的苦橘:

  “哎哟喂,我的李大人!您这不是存心为难卑职吗?”

  “咱这架库阁里,单是岭南郡广大府上下的学生簿册,少说也堆了两万份!这可比海底捞针还难!卑职打哪儿给您寻去?”

  “两万?!”张世平倒抽一口凉气,“恁多读书人?”

  书曹脸上掠过一丝与荣共焉的得色:“那可不!咱岭南郡广大府,那是人杰地灵!自打杨家……”

  “咳咳,自从杨武涛杨大人执掌本地以来,那是宵衣旰食,体察民情!”

  “办了多少义学!寻常百姓家的娃,不求金榜题名,能识得几个字、算清几笔账,那也是好的!”

  “在杨大人感召下,多少乡绅富户,乃至升斗小民,都跟着兴办学堂!连……连那沿街乞讨的,都曾办过义塾呢!”

  “乞儿办学堂?”

  李正峰敏锐地叼住这话头,

  “讨饭的哪来的银钱供娃娃念书?”

  书曹闻言,神色一肃,恭恭敬敬地朝北(大约是京城方位)拱了拱手:

  “这位乞儿可非比寻常!他名唤洪八公!李大人莫非未曾听闻‘洪义丐’的名号?”

  李正峰隐约有些印象,仿佛幼时在茶楼听评书先生提过一嘴,细处却记不真切了。

  书曹脸上满是敬重:“洪八公先生乃是大越人。五岁失怙,九岁失恃,自此流落街头,以乞食为生。”

  “他心中渴慕读书,却求告无门,一生竟未识得半个大字。稍长些去给大户人家帮佣,又因不辨文书、不识算筹,屡屡遭人欺瞒克扣!”

  “他据理力争,结果……生生叫人打折了一条腿!”

  “折了腿,他只得重操旧业,乞讨度日。然其心未死!他不甘自身潦倒,更不忍见穷苦人家的娃娃永远因目不识丁而受人欺凌!”

  书曹语气渐次激昂。

  “于是他漂泊四方,白日里寻些零工苦力,入夜则行乞街头,从二十五六到四十出头,前后十五载春秋!”

  “省吃俭用,一个铜板恨不能掰成两半花,攒下些许钱财便置办田产!”

  “终于,到了四十出头那年,他积攒下二百两纹银,购得二十亩良田!”张世平接过话头,语气也带上了感慨。

  “他用这二百两银子在家乡起了一座学堂,恳请乡邻送娃儿来念书!不收束修!不取粒米!”

  “只求学生娃儿们得空帮忙侍弄那二十亩田地!田中所出,亦非自用,乃是用来支付教书先生们的酬劳!”

  “那些被其大义感召而来的先生们,钦佩他的为人,纷纷推却酬金。洪八公便将田里收获的粮食,分与学生娃儿充作口粮。”

  “乡民们见孩子既能读书明理,又能混个肚圆,争相将孩子送来!”

  “如此这般,义塾便红红火火地办起来了!也教出了百十来个蒙童!”

  “乡民感念洪八公大恩,欲将义塾命名为‘洪八公塾’,却被他婉言谢绝。他取孔圣人‘有教无类’之意,将义塾定名为——”

  “有教,义塾。”那一直痴痴呆呆的少年,忽然直勾勾望着房梁,喃喃出声。

  张世平瞧了少年一眼,颔首道:“不错!正是‘有教义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