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眼博弈-《替兄为赘》

  裴徹挑眉一脸不可思议:“你想拖我下水,把我卷入这破事?”

  他气笑了,双手环胸一脸嘲弄:“那啥文书郎死不死关老子什么事,谁杀的又与老子何干!

  软饭郎你这纯粹是不安好心啊,老子已经被罚面壁一个月,再惹这破事被加罚怎么办,外头赌坊还等着老子呢!!”

  “……”云昭忍不住嘴角抽搐。

  敢情,这厮被关禁闭是因为逛赌坊?

  说来,辰朝大兵都有逛赌坊窑子的嗜好,倒是真的,裴徹自小混迹在大兵之中,有这口嗜好也没毛病。

  再回想第一天相遇,这厮就一直躲在青帐里唱荤腥小曲来着。

  看来,这禁足是一点也不冤。

  不过此时也不是嫌弃他喜好粗俗的时候。

  云昭佯装无辜地眨了眨眼:“郎君,玉府也是您的家,您怎能眼睁睁看着贼人在这作乱却坐视不管呢!”

  裴徹无所谓地笑了:“少用这些假仁假义冠冕堂皇的理由束缚我,滚。”

  “郎君,您若帮在下,在下可以回报您!”

  云昭一计不成,只能再施二计。

  裴徹没回答,直接举起弓弩对准她,此时无声胜有声,逐客意思明显。

  云昭也知道他是想明哲保身。

  但她的仓库门已被打开,给自己找个可靠的证人势在必行。

  裴徹就是最好的证人!

  眼看裴徹要坚定逐客,云昭孤注一掷:“郎君可知您引以为傲的三连弩已然过时,有人已经能做出九连弩了,在下不才正好会做!”

  裴徹的表情果真有了微妙的变化。

  云昭心知有戏,乘胜追击:“只要您收留在下,并愿意为在下作证,在下可教您做九连弩!”

  “你若敢骗我的话……”

  “以您之能力,一个手指头也能碾死在下,郎君怕什么!”

  云昭说着一步步走向他,没等裴徹同意就从他手中夺过那三连弩。

  这是一把崭新的三连弩,俨然是刚做好没多久,很多地方都还没打磨好。

  云昭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快速地拆卸起来。

  裴徹看得大为心疼:“你做什么!”

  “郎君不是质疑在下的能力么,在下现在就能给郎君展示,若有夸大郎君直接掐死在下即可。”

  “那你也不能……”

  “就这玩意儿,给稚童把玩都嫌埋汰,拆了也罢!”

  “……”裴徹的脑门青筋直跳。

  “郎君也别生气,在下拆它也只是想知道有多少现成的材料罢了。”

  云昭仿佛知道裴徹已经上头,头也不抬,一边拆弓弩一边安抚。

  “你只是要配件?我帐子里多的是!”

  “咔嚓,咔嚓,咔嚓嚓!”

  结果,裴徹话音才落下,云昭的弓弩也拆完了。

  动作之迅速,仿佛拆过千千万万小弓弩。

  “郎君,下次……早点说。”

  “……”裴徹。

  他沉默地望着云昭,心中却是惊骇万分。

  原来这一无是处的酸儒软饭郎还是有些许优点的。

  ……

  于是这一夜竟然往诡异的方向发展了。

  饶是云昭自己也想不到,她竟然有幸被邀请到裴徹的青帐里头!

  原本云昭还以为青帐里定然一片狼藉,毕竟这厮可是混迹大兵队伍的糙汉。

  他成天在青帐里吃喝拉撒睡,即便有仆婢天天收拾也够呛,更何况没有。

  结果,里面整齐干净程度,超乎云昭的想象!

  只见靠墙的一面放着一张卧榻,卧榻被褥虽凌乱却也没有任何腌臜物,卧榻左面桌案放着一把长剑,是唯一一处一尘不染的地方。

  另一面,也就是床的正对面,仍旧是一张案几,这里则摆放了许多工具,以及木头零件以及碎屑。

  平时云昭在外头看到他雕刻的剪影,便是坐在这里进行的吧?

  青帐里的一切,让云昭对裴徹有些刮目相看。

  裴徹没有察觉,指着他的桌案开口:“坐那就行。”

  等云昭坐下,裴徹也大喇喇地坐到旁边。

  该说不说,云昭站起来时,有“假腿”的衬托倒也不显得矮。

  但是坐下来之后,身板子短问题却是霎时显露。

  还好这里只有一个小凳几,裴徹还大方地让给了她,裴徹自己是坐在地上的。

  于是乎,两人的身高倒也持平了。

  当然,裴徹也没注意旁边的情况,他坐下后随手打开案几上的木盒,从里头抽出一卷老旧的羊皮卷。

  羊皮卷展开,里面赫然是一套工匠的工具,刻刀、锥子、剪子,什么都有。

  而且一看这套工具便是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手柄都被盘出包浆了,但刀刃却非常锋利,俨然主人平时将它保护的很好。

  在这套工具不起眼的地方还有一朵云,但这朵云的标记已然被磨得几乎看不见了。

  看到这套工具的一刹那,云昭整个人都懵了。

  别人尚且认不出,她又怎么会认不出!

  这是父亲从不离身的工具啊!

  甚至上面的云,也是她们家的标志!

  她震惊地望着裴徹:“你……你是怎么得到这套工具的?”

  此时云昭甚至都忘了说敬语。

  幸亏裴徹向来不在意这个,故而无论别人喊他将军、郎君、还是名字,表字,裴徹都无所谓。

  他只言简意赅地回答问题。

  “故人相赠。”

  “故人相赠???”

  云昭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几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有问题么?”裴徹挑眉,“我不能有工匠友人?”

  云昭的话霎时被噎在了喉咙里。

  裴徹在说谎!

  父亲不是什么工匠,他是浔阳阙漕运使!

  只不过七年前铁勒汉南下,父亲为阻断铁勒汉大军炸毁了黑石河堤岸由此殉国。

  这套工具是他最宝贝的私物,随着父亲殉国而遗失。

  没曾想,竟然落在了裴徹的手里!

  她从未听说父亲认识潘渊裴氏的人,再者以裴徹的年纪也绝不可能跟父亲成为朋友。

  云昭内心情绪翻涌,手也不自觉攥紧。

  她勉力让自己镇定,询问:“你友人可是在浔阳?”

  “嗯。”裴徹点头:“早些年我曾到浔阳阙游历,那时候结识了不少奇人,其中一人知道我喜欢捣鼓些小玩意,就把这套工具相赠了。”

  裴徹说着乜斜云昭:“怎么,你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