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刻骨的恨-《穿书:别因为个名字就无视常理啊》

  起初,他也像对待假称是他母亲的娜岚一样并没有太在意父亲母亲该是什么样的存在,毕竟自出生那时被父亲拿走心脏,他就没再见过对方了。

  直到娜岚与自己告别的那天,父亲才再次出现在他的世界。

  再之后就是娜岚离开,他跟着父亲到元舜天家里与恒哥哥一起生活了。

  不过即便是那时候,他也是连生活的欲望都没有的。

  他不过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年而已,被娜岚教了几年而已,什么好的坏的良的差的接触得也不多,他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

  那时候的他甚至对娜岚的远离没多的想法,女人告别的那晚也依旧没有想留住人的念头,反而只是平静地观察着,不巧就发现了女人在演戏——前一秒还掉着眼泪,后一秒就可以和父亲“甜言蜜语”。

  他记得娜岚之所以成为父亲名义上的妻子,对外的解释是因为爱慕,可从那次看来显然二者的关系并不算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敌对。

  他那时候不懂,也不想懂。

  次日的正式告别,娜岚还能再次变作人类女人的样子,当着父亲的面装出难过,还对他又哭又抱一副不舍后才离开,但他亲眼看见对方死掉了的啊。

  可又有什么关系?他从来也不需要母亲。

  江鋆之知道,不管是娜岚的离开,还是对方死而复生带来的震撼,都没有让他有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不过在父亲面前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会有莫名其妙的畏惧,他不敢去直视,亦不敢去反驳。因为就最开始仰头直视的那一瞬,他好像就被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吓到了,他觉得父亲随时会拿走他的命,也随时有能力拿走他的命。

  很突兀就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毫无理由。

  自出生后,父亲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叫什么。其次就是让他听话,说一不二的那种。

  联想到父亲和娜岚那天夜里的对话,他想是娜岚认为他会有能力危害到父亲,而父亲是在向他示威,是在昭示自己的地位。

  他选择了屈服,当时就是那样做的,甚至很赞成娜岚留给他的警告——说是“要他好好听父亲的话”的警告。

  他不知道那种畏惧从何而来。

  或许就是血缘的关系。

  不,现在的他却又觉得不仅仅是血缘关系那样简单了,因为在元舜天面前他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但在父亲面前他就是怕,本能的怕。

  是因为一个是神,一个是人吗?

  又或者他的心脏在父亲那里,所以关系自然而然就密切到不可分割了。

  但总归因为那些不清不楚的东西,在娜岚退出他的世界后再和恒哥哥一起生活且有父亲在场的那几年,以及被父亲折磨的那几年,他估计是更像一个人类了,有恐惧,出自本能的恐惧。

  而他的那份恐惧在被父亲折磨的那几年里也最是活跃了。

  他有时甚至会想到曾经恒哥哥对他的好,但想到最后一次见面时对方居然会不明所以地开始恨他,他又渐渐地没多少想法了。

  之后他的生活里就出现了唐璃。

  但不可否认的,他对父亲的恐惧始终如一。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死,所以只能暂时活着吧……

  因为那一晚父亲是真的回来了,他也听到了父亲的警告,听得清清楚楚,就好像响在他的耳边一样。

  所以,他果然还不够听话……是吗?

  脑海不经意又飘过了这道念头,外加转瞬即逝的一点恐惧,江鋆之此刻亦觉得身体上多了几分疲倦的样子,呼吸都有些艰难。

  片刻,才被某人的咬牙切齿从半分虚幻拉回百分百的现实。

  而面对江鋆之此前半疑问半陈述的话,元恒是这般理直气壮兼气势汹汹回的。

  “当然,你可是间接害死了我父亲的人,我怎么能忘记那段恨?这恨,不到我解恨折磨到你痛不欲生的那天,不到你跪着向我真心求饶忏悔的那天,是永远不可能散的!”

  原来元恒始终告诫自己的只是——他间接害死了元舜天的性命吗?他还以为他亲手杀死了元舜天呢。不然的话,为什么让他凄惨到这个地步——凄惨到再想死的这个地步。

  “我知道了。既然你想折磨我、折磨到彻底消磨完你的恨意为止,那还是依旧可以、对我的心口位置下手的,我说谎了,其实往我心口扎一刀、并不会直接杀掉我的,相反,这是可以促进我伤势更快自愈的捷径。所以如果,你的折磨始终,又没什么耐心、等待的话,可以试试的。毕竟、你对我的恨这么深,应该没什么耐心、等我那将近半天的自愈时限吧。”

  对于前后表述的这两点,江鋆之实际并没有说谎,反倒只是他说“他说谎了”的这句话勉强算谎言而已。

  毕竟,往他心口扎刀的方法的的确确会加速他的伤势自愈,但同时也大概率会导致他的死亡,区别就在于短时间内的次数多少罢了。

  后者往他心口扎一刀可以加速伤口自愈的规律是他很早之前就测试出来的——因为好奇哪的伤恢复得快些哪的伤慢些,又哪种程度的伤会恢复得快些哪种程度的慢些,林林总总他可是试了上百次不止。

  至于前者,则是父亲亲自“帮他”试出来的。

  元恒因此难免怔愣半晌,但他首要诧异的是——江鋆之竟会如此考虑他的感受并迎合他的意图的这般现状,其次就是半信半疑,他不是很能理解过来人到底哪句话在说谎哪句话没在说谎,毕竟从始至终人的语气都平静得不像话,也冷漠得让他没来由心烦气躁。

  但如果真像人说的那样——往人心口下刀会加速伤势愈合的话,他势必会采用这个建议的。

  就跟人说得那样,他没有那个耐心。

  同时,他更不希望江鋆之可以有喘息安稳的机会。

  “是吗?如果是真的,那鋆之你也算提了个不错的建议了!但作为说谎的惩罚……”下意识感叹了句,元恒转头就把视线挪回了桌上的那杯液体上,随性借着人撒谎的这个由头便要求了,“把这杯‘水’喝掉吧!”

  虽然即便没有这个借口,他大概率也会找些微不足道的小错来惩罚人把东西喝下去的,毕竟这是他一早就计划好了的。

  当然,末了也没忘威胁一下,“否则,我不介意再用点更高级的手段来陪鋆之你玩玩~!反正时间有的是!”

  岂料,人二话不说又是拒绝,根本连考虑都不用考虑的。

  元恒免不了心情更糟了,一时冲动就狠狠将人推到了地上,顿时砸得邦邦响,人膝盖那都红了流血了。

  他却都视而不见,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看来就是前面的教训不够,还是没能让鋆之你学乖一点啊!”随后就是猝不及防的电流瞬息贯穿了江鋆之全身上下,以致于刚预备从地上爬起来的江鋆之,因这一仓促,险些没让人再双膝跪在地上,得亏是还能承受住的电流。

  忽略片刻的恍惚后,江鋆之就硬挨着持续不断的电流颤抖着往门口的方向走。

  元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人的意图,等意识到人想光明正大地从门口走出去的这种格外天真的念头后,忍不住就是轻嗤嘲讽了声,但他还是不爽——对人的无视,对人的抗拒,对人想逃离的心思。

  所以本来还想着有个过渡期的——电流强弱的过渡期,如今却因为一时冲动,把能使的全使了出来。

  顿时,受不了的江鋆之双腿一软就砸回了地上,声音相当清脆,甚至是眼角的泪、唇角的血,这些之类都不可避免地要出来找找存在感了。

  偏偏江鋆之还都视而不见。

  人像是只望得见那扇门似的,视野旁的皆是虚无,便非要一点点往那个目标靠近,即便全身刺痛,即便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也半点不妨碍他往门口爬,义无反顾冲着那个目标去,似乎坚信借着这条路就能摆脱此刻困境、逃离元恒身边。

  对于现状,元恒心里却满是不屑,更是一味地不管不顾地缩减阵阵电流间的间隔,恨不得让人时时刻刻体验着,就算人手腕脚腕几处——离着电流源头最近的位置尽是鲜红的景偶然落进视野过,也权当看不见。

  在他看来,这点小伤对江鋆之而言真的太微不足道了,虽然他下意识就忽略了某些重要因素——人的伤势恢复总归需要时间,且距离上次人受到重创也不过经历了1小时左右而已,还没有达到伤势彻底自愈的那个时限。

  而江鋆之之所以做这种看起来就毫无意义的事,也不过是想激怒元恒而已。好让对方不得不对他心口下刀。

  因为他在尽力求死。

  所以此前不得已受的一场折磨,他都可以很无所谓地忽略。比起这一次两次,他总不该愚蠢地选择后来的无数次吧。

  蓦然间,一阵朦胧的电话铃声响起,仓促打断了元恒继续肆意妄为的念头,电流的强弱频率都暂且停留在了一个恒定。

  江鋆之毫不在意,只管继续往门口挪。

  偏偏元恒亲口念出了那个作为电话联系人的昵称,他霎时怔住了,将将接触到门的指尖也蓦然顿在了几厘米外。

  是唐璃?唐璃为什么要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

  他第一时间所能想到的就是——唐璃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的谎言了。不然这个点,他想不到唐璃有什么别的理由必须打电话给他。

  所以是……

  可还不等江鋆之多纠结什么,元恒不急不缓的语调反倒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我知道,她是你表妹!”

  “但是,她找你做什么?”

  “我记得早上你就是跟她一起出去的吧!”

  “我、不知道。”江鋆之确实不知道,但倘若是怀疑他捏造的解释的话,他倒也没那个必要去接这个电话,尤其元恒也在。

  随即他建议,“你可以不接,如果她、真的有事,会再打过来,她不会起疑。”他觉得元恒应当是不想别人发现的,何况他也不想把唐璃牵扯进来。

  期间,江鋆之掰正了自己逃离的态度,一如之前往门口挪,也理所当然地摸到了门。

  只不过元恒的表现刚好没有如他所愿罢了。

  男人竟然毫不犹豫划过了接听键,对面属于唐璃的音色亦清晰呈现在他们跟前。

  他不理解,但他总不该把唐璃带进危险。

  所以面临唐璃借自己父母的势意图邀他过去吃顿晚饭的催促,他只闭嘴不言。

  元恒见状,脸色可见地沉了。

  刻意把手机重重摔在桌上后,不由分说就又预备拿着那可操控锁链电流变化的装置做些什么了。

  江鋆之稍一偏头就发觉了对方的目的,神色依旧是淡然,但为了不发出声音被唐璃听见,他下意识把唇咬得更狠了。

  结果让他意外的,电流始终平衡在那个点上,没有半分的逾越,反倒是手铐的其中一只莫名就开始烫了起来。

  温度拔升的趋势很快,用不了十多秒江鋆之就清清楚楚感受到了手腕处刻骨的滚烫炽热,一大圈皮肤不可避免被烫红烫肿甚至染上鲜血,偶然与高温源头有过几分片刻接触的房门都蓦然黑了一小块儿,浅淡的烧焦味混杂在浓重的血腥气里,就连银白色的铁铐本身都隐约看着有些晕红。

  人甚至被痛和灼热折磨出一身冷汗,身形都微微不稳不得已靠上身前的房门,却也始终陷在颤抖中。

  起先,极致的高温还没彻底爆发时,江鋆之就妄想把手从铁铐里挣脱出来的,但没来得及,左手指尖堪堪接触到热源就被烫红了,不由自主瑟缩了下,等再想去碰时已然是血流不止的景了。

  但毕竟他是个怪物。所以这类折磨手段在他身上的表现与正常人类被灼烧的现象不太一致的结果也没什么可深思的。

  他也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鲜血在降温在抵抗,不过并不是多有效。或许是因为这伤不算多威胁,或许就是他本身就能力很差。

  只是,毋庸置疑的,江鋆之觉得此刻很痛。是即便死死咬唇也不经意会泄出几丝嘤咛的凄惨,是即便曾经父亲折磨他的时期所运用的那些残忍手段也比不上的狠——以往更多的是慢痛和难熬,毕竟父亲总喜欢慢悠悠“看戏”,如今,却是过分凶猛过分集中的摧毁感。

  元恒真的,好肆无忌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