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诏令-《且隋》

  没到,也罢!

  毕竟是少数!

  这比起去年大隋核心之地——豫州刺史部,那大部分太守未到的尴尬局面,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今年,瓦岗军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这一个个太守就全来了!

  不管有多忙、有多病、有多老态龙钟!

  为何?

  他们,被搞怕了!

  谁?

  还能有谁?

  现在他们的头上,还有个土皇帝。

  豫州大总管,杨子灿!

  不换思想,就换位!

  这话,就连贵为皇帝的广,也从来都没敢提过。

  可他卫王杨子灿,就敢!

  并且理由充分,说是给老大人们换一个更舒适的地方,当太守!

  哪儿?

  陇右!河西!

  已经连续有七个郡的老太守,已经得到了皇帝签发的政事堂调令。

  元日大朝会后,将即刻赶往陇右、河西一带上任!

  这不,这次回京,连家小都带过来了!

  京师有家的,回家居住。

  京师没家的,吏部早就准备好了官宅暂居,或者直接让其搬进朝集院居住!

  唉,不仅折腾,而且有苦说不出啊!

  当然,这其中不乏也有高高兴兴听命赴任的。

  谁?

  花木兰大将军老家的那位老大,宗室子弟、梁郡通守杨汪!

  他高兴啥?

  当然高兴了!

  他的郡里,出人才啊!

  花木兰,女卫大将军!

  张巡,杨子灿总管府得力佐官!

  更有无数梁郡巾帼女子,在女卫中为国效力!

  这不,杨汪又要被皇帝调往兰州,任兰州郡太守!

  而给他配的郡丞,就是张巡!

  宗室子弟,不怕被皇帝使唤和惦记,就怕皇帝对你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活活当个等死的闲人!

  问题是宗室的闲人,在京师中可不好混,说不定哪天就卷入莫名其妙的天大的祸事,就……

  有时候,你不想卷入,也不行!

  杨侑对于自己首演,人齐武不齐的情况,浑不在意。

  或许,他这么大年纪,也不懂得啥叫哀愁!

  而是在杨吉儿、萧瑀、杨子灿的扶持下,整天马不停蹄地忙着召见各地郡令、郡丞、朝集使。

  聊天,哦,谈心!

  这不,襄平郡太守杨继勇,就被召见了好四次。

  他详细问了辽东、辽西的情况,甚至包括杨继勇名义上的权十五郡军事职权范围内的事。

  而即将初次升任涿郡太守的邓暠,也是被召见次数不少。

  有好几次,还是和杨继勇、李景、赵及、薛世雄等人一起问对,可见他这个皇储君也对河东之事比较上心。

  那几次,监国小朝廷的苏威、萧瑀、杨子灿、萧瑀几人,都有参加。

  就连本来和河北诸郡事八竿子打不上一撇的杨义臣,也被邀请了。

  谈什么?

  剿匪,安民!

  稳固幽州辽东辽西,剑指山东之地!

  反而是河北诸郡,相比而言,就只是例行公事了。

  毕竟,在这个地盘上最重要的两位重臣,王仁恭、李渊,都没到场!

  不过,做为马邑郡朝集使的李靖,倒是让杨侑召见了两回。

  杨侑和李渊,也是熟悉的!

  当年在西京大兴城,防范杨玄感的时候,身为万年县县令的李靖,实际是整个关中、关西防务的谋后总策划者!

  要不是表现突出,他还不会升的如此之快,一下子就成了从五品的郡丞!

  现在回来,如果广皇帝的诏令在正月十五之前到达,也同意了监国政府的提议,那他就不用回去了!

  只是具体的职位和去向,尚不清楚!

  李靖这次来,竟然还带着两位夫人。

  原来,远去张掖的李德奖,他老婆怀孕了。

  如夫人殷氏过年后,将前往张掖照看儿媳。

  干娘张出尘,是闲不住的主。

  久居马邑,干山枯岭,很是没有意思。

  于是,她便趁着丈夫南下京师,便一同再回洛阳,走亲访友。

  现在,正碰上久未谋面的干亲大屋作、王蔻夫妇,自然是高兴万分,连日与王蔻话着短长。

  因为景行坊的宅子一时空着,阿布便让李靖夫妇三人暂居那里。

  阿布的两个儿子,引得张出尘既羡慕又稀罕。

  闲时,干娘张出尘便考两兄弟的武功,结果不住皱眉,连说可惜。

  “这么好的身体,武技却是稀松,要不将他俩交给我带走,三年,就三年,绝对潇洒走江湖!”

  张出尘看着舞刀弄枪的俩个孩子,对着阿布和温璇说道。

  一旁的王蔻,却是急了。

  “契姐啊,这可使不得,俩个乖宝正在读书席字的关键时候,耽搁了可见麻烦了!”

  其实,老妈的意思很明白,自家的孩子也不图谋走江湖、闯天下,有多高的武功没用。

  深一层意思,就是舍不得家族的未来,离开自己的视线分毫。

  “嘻,知道,你不就是舍不得你这俩宝贝疙瘩嘛?”

  张出尘凤眼一翻,鄙夷地看着像老母鸡一样的王蔻,笑道。

  “不过,契妹啊,这越是身娇肉贵,越是要有防身之技。”

  “你看子灿孩儿,以及他干爹的身手,都很是了得!“

  “但是,他们现在哪有时间亲自教育孩儿?”

  阿妈根本不松口。

  “哼,我张出尘的本事,你也是知道的,不是子灿儿的种,我还不教呢!”

  干娘自负地说道。

  的确,干娘张出尘,并非普通江湖中人。

  其父为陈朝大将张忠肃,母亲沈氏为江南吴兴大户沈家嫡女。

  开皇9年,陈灭,其父张忠肃被史万岁阵斩,沈氏母女被文帝赐予越国公杨素。

  在杨府,沈氏做了乳母,张出尘便随母亲在杨素府生活。

  后,被选做为杨素的近侍,从而得到了非常严格和全面的才艺和武功教育。

  坦率说,在决定上演那出着名的“红拂夜奔”之前,她是杨素身旁最着名、最隐秘、最厉害的女武侍之一。

  而歌舞伎,也仅仅是她一种非常好的身份掩护!

  杨素当年在干娘“夜奔”之后,不惜发动大量人力物力追寻,就是因为干娘不仅知道许多杨素的秘密,更是因为其人才实在难得!

  拥有绝顶武学天赋的干娘,为到处树敌的杨素,化解了无数次的凶险刺杀!

  想想,大隋一等权臣杨素身边的武侍卫,那得是何等的水平?

  风尘三侠,红拂女张出尘的风头,一点也不亚于虬髯客和李靖!

  所以,她教两个小家伙,绰绰有余。

  阿布很有点心动。

  但是这事情,可由不得他这个亲爸爸来决定!

  有阿妈在,有温璇在,他的发言权很小,就是老爹也不行。

  在儿子们的总角阶段,他们的教育、看护、成长,都是奶奶、母亲的权力范畴。

  自己和老爹,也仅仅只有建议权,或者家法的执法权。

  比如,看不顺眼,呵斥一番,考较一番,实在气不过拿出板子在屁股上搞几下……

  温璇看了看丈夫的脸色,便已明白了意思,于是笑着说道:

  “干娘,要不您就跟我们在一起,看着孩子们教,那样可不就是好了?”

  看似开玩笑的话语,竟然让干娘大为意动。

  “好啊,好啊,哈哈哈……”

  “我正烦整日里瞅着那个糟老头子呢,有了两个如此良才美质陪伴,正好解了乏味忧愁!”

  “就这么说定了!我要教出来两个顶天的英雄!”

  干娘兴奋得抚掌大笑。

  那样子,似乎要马上拿两个小家伙来操练一番!

  “说啥傻话呢?”

  “你干爹身边,可不要个亲近人伺候?那怎么能使得?”

  王蔻一听,连忙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

  “这一次,如果药师去了军中,我又随不得军,还不是困在家中,晒太阳?”

  干娘满不在乎地说道。

  “啊,契哥要去军中了?”

  王蔻诧异地看向一旁陪着的阿布,问道。

  “嗯,朝廷是有这个意思,前两日儿与皇太孙问对,已经说了这个事儿。”

  “只是干爹是去西京防务,还是要去陇右河西从政,这要等圣上的旨意下来才知呢!”

  阿布答道。

  “哦,这么说,契姐是要在京师长期安顿下来了?”

  王蔻惊喜地问张出尘。

  “嗯,如果事情定了,那就肯定得在京师住下了!”

  “原本,是回长安县老宅的,不过现在,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

  张出尘笑容满面,一手一个,抚摸着莫名其妙的正心儿和可立儿头顶。

  摸头杀!

  这两个小家伙,还傻笑着,茫然不觉厉害。

  他们不知道,这位风骚漂亮的干奶奶,会给他们的童年,带来什么样的恐怖变化。

  说实话,阿布并不是不想好好打熬两个孩子的身体。

  可是作为一个爱子如命的父亲,他总是下不了那个狠心。

  练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不就是那么容易了。

  什么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那都是小儿科!

  练武,贵在打熬和勤练!

  要想在武学上有所造诣,除了要有天赋,还要有日复一日、长年累月的积累之功。

  身体和精神,都得经受严苛的考验!

  可立儿和正心儿现在所学,更多是像阿布契郎小时候所走的路那样,有教习辅导,但更多的是实战。

  阿布契郎,在可立儿九岁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跟着老爹大屋作四处打猎。

  偶尔,还会在众多族中武士重重保护之下,参加小规模的对高句丽之战!

  现在的可立儿,自然不需要那么早就投入残酷的血腥体验,可是打猎比武之类也是常常参与。

  正心儿,就少多了。

  这两孩子,的确比起当年的阿布契郎,身体素质、性格韧性等,要差上不少!

  环境,大不同啊!

  “这事儿,好是好,还是得和契哥商量一下吧?毕竟,也不是小事!”

  王蔻正色地对张出尘说道。

  的确!

  阿布现在是卫王,是亲王,而可立儿和正心儿,都算是小王子。

  既然要给孩子们做老师,那就得按照礼仪来,至少拜师的程序是少不了的。

  这些,按照规制,都需要在王府记室和宗正府备案,而拜师的一套礼仪也是有特定的讲究。

  这种关系一旦确立,那也将是生死荣辱与共的事情。

  这种关系,虽然非九族之列,但也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好,那就问问也好!”

  “不过,这事儿问了也白问,我决定的事儿,他也不会反对!嘻嘻!”

  “说不定,他也看我这个黄脸婆烦呢!”

  干娘豪迈地说道。

  这话,引得王蔻咯咯大笑。

  阿布和温璇,不敢放肆,只好讪讪赔笑。

  而两个小家伙,看大人的模样,迷惑地眨着大眼睛看来看去,不知所谓……

  谚言:腊鼓鸣,春草生。

  腊月八,洛阳的人们,忙着一系列的腊祭百神活动。

  大街上,开始出现系细腰鼓、戴胡公头的社火队,以及模样威武的金刚力士,行逐疫之舞。

  这一天,所有人都会在正午之时,沐浴,以转除罪障。

  而刚好在这一天,广皇帝的诏书,到达了!

  很快,诏书内容露布天下,大隋的十二年底进行的大规模人事调整开始。

  天下,哗然!

  雍州总管府,复置!

  杨子灿,迁雍州总管府大总管,开府,治所在西京长安县。

  更令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个雍州总管府的范围,被极大地扩大了!

  说扩大也不准确,而是恢复到汉末时期的雍州总管府管理范围。

  哪些地区?

  即,将凉州刺史部所辖各郡、西京京兆尹,以及三辅地区的扶风郡、冯翊郡、弘农郡,都包括在了里面。

  这样一来,雍州总管府将成为和扬州刺史部所辖地区等同的一等管理单位,而权力更是超过刺史部刺史无数!

  刺史部,只有监察监督的权力,而无实际管辖权。

  总管府,则不同。

  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无所不包,也可以说是一个仅次于皇权和政事堂之外的地方政府管理机构。

  重新恢复总管府的好处,早在豫州总管府成立的时候,大家都看见了。

  因为很多政令,再无需等待中央政府的批复,便能够快速执行。

  所以,像豫州总管府的匪患和灾情,得到了迅速的遏制。

  其地民生,也开始渐渐恢复!

  一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朝野内外,也只是认为广皇帝的手笔,也就到此为止了!

  让年轻的杨子灿担当一个总管府总管,虽然不越制,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个超品亲王。

  但,这实在是个天大的冒险!

  杨子灿,根本毫无地方施政经历和经验!

  这样的风险,似乎也只有年轻时候的广皇帝,才会冒!

  那时,各种势力,在沉默中也算接受了。

  而豫州总管府所辖地区,在政界白丁、二十四岁的卫王杨子灿手中,进行了狂风鄹雨般的大洗牌。

  粗暴,简单,直接!

  许多埋没在贰官体系内的优秀人物,纷纷得到重用,走上了前台。

  而那些久居官位,并无建树的官员,被一一调往河东、河北一带。

  而在半军事化的猛力管理下,一番乱拳,就将原本变得有些浑浊不堪的豫州总管府内政坛污水,强行给压了下去。

  世风,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