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9章 诞生的曾经-《【我】的诞生》

  玦有些恍然。

  如此说来,那倒是都连起来了!

  根据他和熵以前在诺思回忆残片中见到的,母亲在塞纳维那个世界,确实有一段时间对那里的活化地质有过明显的兴趣……阿尔法好像也提及过这个事……

  也正因为活化的行星特质,使得诺思那种偶然诞生的、可以从地底汲取记忆力量的特殊存在能够成长壮大,从而在最后以关键性的力量阻止了弗莱格桑的阴谋。

  至于拉达斯……

  硬汉……那个人真的能让自己实现转世?宝石眼的威力能横跨万年之久?

  虽说不知道当初转世后的他能不能回忆起自己的前生,但这种人类必胜的心念竟然能支撑他一直挺到最后的时刻,饶是玦也不得不心生敬意。

  “呼……”

  玦微微舒了口气。

  在最后,摩诃摒弃了这个世界……也算是个安慰吧!虽说后来弗莱格桑又瞄上了这里,但总之都是过去的事了。

  有母亲创造的阿尔法驻守在那里,想必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怎么那么久都没动的样子?”

  倏地,摩诃的声音从意识的高空传来,清晰得仿佛她就站在他耳边。

  玦甚至能想象出她皱起眉头,略带不耐的神情。

  “发现什么了吗?之前看到的异象有线索了?”

  玦迅速回神,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

  “我……我发现了一点迹象,但看下来似乎只是错觉。”

  摩诃啧了一声:“你这速度……既然是错觉就快点过去!跳下一个!”

  “好嘞……”

  为了防止摩诃发现不对劲,玦立马凝神。

  咻——

  眼前的画面如被抽出的卷轴迅速褪色崩解,化作无数星点般的碎片四散而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看了方才摩诃的过去,玦甚至觉得如今她对自己的态度好得出奇。

  更加鲜明、有活力,更加……像正常人。

  因为,所谓的“同类”吗?

  不懂。

  呼……算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揪出之前那个奇怪的家伙。

  专注,专注。

  玦闭上眼。

  ……

  ……

  意识尚未完全落地,他就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猛地扑面而来。

  温热的触感将他环抱,那是某人的手臂,毫无防备地抱紧了他,像是在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你……你……”

  那人在哽咽。

  玦微怔,身体却比思维更快地做出反应——他感觉自己的手也在回抱对方,甚至紧了紧,带着一种溢出意识的激动。

  他愣了一秒。

  随即反应过来——这次的回忆中,他似乎附身在过去的自己身上了!

  感同身受么……

  那前几次怎么不是这样?

  还是说,这种状态是随机的?

  还没等玦多想,他倏地感觉自己也在忍不住哽咽。

  哦,准确来说,是这具过去的身体在哽咽。

  “我……我真的……”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从喉咙中挤出,带着抽泣、带着颤抖,也带着一种夹杂无数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

  “……真的无数个日夜……都在妄想着有这么一刻……”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下,滴落在对方的肩头。

  噢——!!

  玦终于反应过来。

  这次的回忆……是他和熵刚分裂那会的情景!

  唔……那就不奇怪了。

  不得不说,那天他俩的情绪确实都比较激动。

  “呜……”

  两具身躯紧紧地簇拥在一起,像两只脆弱的小兽般呜呜咽咽着。

  这一刻,心与心的贴近,带来精神上史无前例的慰藉。

  也是这一刻,玦突然意识到——

  摩诃一直以来都执着于寻找“同类”,而他不也是吗?

  不过相比起她无尽岁月中不断的追寻,他的答案一直都很简单。

  因为,从始至终,他的“同类”只有一个。

  不是某个物种,不是某种族群,也不是什么抽象的存在。

  而是……他自己。

  那个在他灵魂里永远发出共鸣的,另一个“自己”……

  ——熵。

  ……

  ……

  两人就这么相拥啜泣了良久,任凭情绪如潮水般汹涌交织。

  窗外的天光也逐渐由明亮转为柔和——那是一种橘红的温暖,像落日般缓缓地将一切包裹成一幅静谧的画。

  日落的余晖洒落,穿透窗棂,斜斜地铺洒在两人的侧脸上。

  光晕下,眼泪仍在滑落,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泛起微微的弧度。

  “噗嗤!”

  回忆中的两人终于放开了彼此,一边摸着对方眼角的泪痕,一边忍不住笑着。

  他们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庞,看啊看……像怎么也看不够。

  “哈……”

  半晌,熵又忍不住轻笑。

  她抬起手,不断地摸着玦的脸蛋,又轻轻地捏了捏。

  “原来在旁观者的眼里,我是这个模样。”

  她微微歪了歪头,语气带着好奇。

  “和镜子里看到的又不太一样,好奇妙诶……”

  “是啊,你看起来也……”

  玦也亲昵地摸了摸她的脸颊。

  倏地,他停下了动作,眉头一挑,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异常,目光不由一凝。

  “呃,等一下,你……你现在是……”

  他的视线不自觉地向下打量——眼前的熵穿着和他一样宽松的衣服,一眼看不出什么端倪,但心中却已生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嗯?”

  熵明显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立马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一看。

  “……?”

  她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然后,她缓缓地放下摸着玦的手,慢慢地、试探性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前。

  “……咦?”

  她轻轻一愣,手掌下触碰到的,是一片柔软的隆起。

  虽然不算太大,但——确确实实有!

  “???”

  “!!!”

  熵的眼睛逐渐瞪大,仿佛意识还在努力拼接出事实。

  终于,她迅速地将手往自己身体下方一摸——

  “……啊!”

  一声短促却惊雷般的尖叫骤然响起!

  也正是这声惊叫,使得她那与玦有所区别的女性声调显露无疑。

  “我、我……”

  熵整个人混乱成一团。

  她的表情在喜悦与震惊之间剧烈摇摆——一方面沉浸于与玦真正分裂后的狂喜,一方面在努力消化着自己身躯突变的事实。

  “我、没、有、丁、丁、了——!!!”

  终于,她用几乎撕裂空气的尖叫大喊出来,表情致敬世界名画——《呐喊》,仿佛连灵魂都在高频共振。

  “你、没、有、丁、丁、了——!!!”

  玦也下意识地震声重复,满脸震惊。

  “(╯°□°)╯啊啊啊啊啊——!”

  熵上蹿下跳,像峨眉山的猴子一样嗷嗷叫,开始发疯。

  “(╯°□°)╯啊啊啊啊啊——!”

  玦也开始上蹿下跳,一嗓子比一嗓子高亢,跟着发疯。

  “你跟着嗷什么啊?!”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嗷!”

  “你个神经病!”

  “你才神经病!”

  这么莫名其妙地拌了两句嘴,玦又突然不嗷了,瞅着熵傻乎乎地笑起来。

  “嘿嘿,我们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神经病,嘿嘿(ˉ﹃ˉ?)……”

  熵突然也跟着笑起来。

  “嘿嘿(ˉ﹃ˉ?)……”

  于是,两人又开始相互傻笑。

  “嘿嘿嘿……”

  “嘿嘿嘿……”

  这场景颇为诡异,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从哪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

  而潜藏在过去身体里的真正的玦,看到眼前荒谬又抽象的一幕,不免失笑。

  甚至连意识都在轻微地发颤,乐得直抽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为他打心底里明白,也正是从这一刻开始,他的生命……他们的生命……

  才得以真正地鲜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