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就这样,别跟着-《怎料是枯木又逢春》

  陆知宁的指尖在他湿透的衬衫上蜷缩成拳,雨水顺着他的肩线滑落,滴在她后颈时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她能闻到他领口混着雨水的雪松味,那气息太过熟悉,此刻却裹着不容置疑的暖意,烫得她瞳孔骤然收缩。

  真丝裙摆被雨水浸得冰凉,贴在腿上像层湿冷的茧,而他圈在她腰上的手掌却滚烫得惊人,让她下意识想绷紧脊背。

  “你……”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他抱得更紧。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发旋,呼吸带着劫后余生的粗重,让她后颈的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种被全然包裹的温暖太过陌生,像件不合身的华服,让她想立刻挣脱,却又有某种隐秘的贪恋,让指尖在他衬衫布料上攥得更紧。

  她呆呆地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的水珠,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实。

  她习惯了用尖刺保护自己,却在这一刻,被他不由分说的温柔撞得溃不成军。

  就连下意识的排斥都透着茫然,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姿势,任由那份突如其来的暖意,把自己烫得不知所措。

  雨水顺着男人发梢滑落,滴在她手背上时,她猛地像被烫到般抽回手,后退半步撞上车门,真丝裙摆扫过湿漉漉的车身,沾染上更深的泥痕。

  “你神经病啊?”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刻意压下去的颤抖,却在尾音处不受控制地发飘。

  雨水糊住眼睫,她用力眨掉水珠,视线落在他胸前那片被自己眼泪洇湿的深色痕迹上,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擂鼓。

  商翊昂被她推得晃了晃,掌心还残留着她后腰温热的触感。

  他看着她突然绷紧的脊背,看着她垂在身侧、指尖却微微蜷缩的手。

  那不是真的质问,是她仓皇拉起的警戒线。

  “嗯。”

  他忽然低笑出声,雨水顺着他下颌线滴落,砸在两人之间的水洼里。

  “是有病。”

  一想到她要走,心就忍不住抽搐。

  不是有病是什么?

  “染上了一种没有陆知宁就可能随时会崩溃的病。”

  这句话让陆知宁猛地抬头,雨水恰好砸进她眼里,刺得她眯起眼。

  她看见他上前一步,撑在车门上将她强硬地圈进怀里,湿发贴在额角,却遮不住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你别靠这么近。”

  她下意识抬手抵在他胸口,掌心隔着湿透的衬衫触到他滚烫的心跳,那频率快得像要撞碎肋骨。

  “商翊昂,我刚说的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

  他打断她,指尖抬起,轻轻拂去她鬓边的雨珠,动作温柔得让她浑身一僵。

  “听见你说不敢,听见你说以前过得不好。”

  他的指尖停在她耳垂下方,那里还留着摘耳坠时的微痒。

  陆知宁感觉自己的呼吸乱了节奏,想躲却被他用目光钉在原地。

  “别碰我。”

  她的声音发颤,却故意扬起下巴,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的旧疤,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重要的他是一句没听进去。

  “我刚说的话你听不懂?”

  她梗着脖子,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竖起所有尖刺。

  “我这种人烂在泥里都活该,你凑什么热闹?”

  雨水模糊了她的睫毛,他却看清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恐惧。

  像怕光的幼兽,躲在洞穴口,明明渴望温暖,却先亮出利爪。

  “宁宁……”

  他低声唤她,向前一步想替她挡住迎面而来的风雨,却被她再次抬手狠狠推开。

  “滚啊!”

  陆知宁声音陡然拔高,吼声里带着哭腔,却硬生生咬断在齿间:

  “商翊昂,你别逼我骂你——”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怜懂么!?”

  “你走吧。”

  她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自毁的嘲讽。

  雨水顺着她的下颌线成串滴落,砸在真丝裙摆上,晕开深色的花。

  她垂着眼,望着商翊昂掌心里那对珍珠耳坠,莹润的珠子被雨水冲刷得冰凉,像极了她此刻不敢触碰的暖意。

  “你给的所有,值得更好的人……”

  “陆知宁。”

  他低声唤她,声音被雨水泡得沙哑。

  “在我这里,没有‘更好的人’,只有你。”

  她猛地抬头,雨水砸进眼里,刺得她眼眶通红。

  她想反驳,想再说些更狠的话,可看着商翊昂那双被雨水冲刷却依旧深沉的眼睛,所有的尖刺都突然没了力气。

  她只能转过身,背对着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车门上,声音轻得像雨丝:

  “走,别让我再说第三遍。”

  话音落下的瞬间,背后突然覆上温热的手掌。

  商翊昂的指尖轻轻按在她后腰上,那力道轻得像羽毛,却让她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她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撞在车门上,混着雨点击打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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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你第一次没心没肺的招惹我的时候,”

  他的声音贴着她的发顶落下,雪松味混着雨水的腥甜将她包裹。

  “我就知道没有‘更好的人’了。”

  陆知宁的睫毛剧烈颤抖起来,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车门把手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想推开他,想再次竖起尖刺,可后腰那双手却将她死死按在他怀里。

  “你这种恋爱脑……”

  她的声音发颤,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就该离我远点……”

  “嗯,该离远点。”

  商翊昂喉结慢慢滚着,手臂却圈得更紧,将她整个裹进怀里。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她颈窝,他的下巴抵在她发旋,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

  “但我偏不,我怕我会错过,会后悔。”

  话音未落,陆知宁被他猛地板过身体。

  后背撞上冰冷的车门时,她看见商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路灯的光透过雨幕照在他瞳孔里,碎成两簇燃烧的火。

  她想开口骂他疯子,舌尖却被他突然覆上来的唇堵住。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腥甜和他掌心的温度,强势得不容拒绝。

  陆知宁的挣扎只维持了三秒,当她尝到他唇角混着雨水的铁锈味,那些竖起的尖刺突然就软了下去。

  她听见自己慌乱的呼吸撞在两人交叠的唇齿间,像受惊的鸟雀扑棱着翅膀。

  “你滚……”

  这两个字被吻碎在唇齿间,她的指甲狠狠掐进商翊昂后颈的皮肤。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她领口,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他掌心烫在她后腰旧疤上的温度。

  商翊昂的吻没有停,反而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腰侧的疤痕,那动作带着某种不容抗拒的温柔,让她浑身的肌肉从紧绷到骤然发软。

  几乎是瞬间,她突然就炸了毛,猛地踹在他的小腿处。

  这一脚带着常年练格斗的狠劲,雨水混着她的力道,让他踉跄着后退半步,险些栽在地上。

  “滚!”

  “商翊昂,我说的已经够明白了。”

  “你有你的尊严,你不需要这么卑微的乞求什么,你明白么?”

  商翊昂扶着车门直起身,裤腿上的泥水印子混着她的鞋印,显得格外狼狈。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看着她明明在发抖却偏要瞪大眼睛的模样。

  她突然上前一步,指尖几乎戳上他胸口,雨水顺着她的指缝滴落。

  “爱情是什么必需品么?你好好经营你的事业不好么?非要来蹚我这摊浑水?”

  “是我先招惹你的没错,作为成年人你给我开明一点,就当我们是不欢而散,你去充实你剩下的人生。”

  “而不是纠缠不休,你懂么?”

  陆知宁呼吸微滞,她看着他眼尾的红血丝,看着他小腿上自己踹出的清晰鞋印,突然觉得所有的尖刺都失去了力气。

  “我们是什么离开了对方就不能活了的关系么?”

  她忽然轻笑出声,眼睫上的水珠随着眨眼的动作滚落,混着雨水砸在真丝裙摆上。

  这笑声带着自毁般的嘲讽,却在尾音处泄了气,像个吹到极致的气球骤然漏风。

  “就这样,别跟着。”

  她猛地转身拉开车门,雨水灌进车内,打湿了真皮座椅。

  “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她头也不回地坐进副驾驶座,“砰” 地关上车门,将他的声音和雨幕一起隔绝在外。

  车窗升起的瞬间,她透过水痕斑驳的玻璃,看见男人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掌心里的珍珠耳坠在路灯下晃出冷光。

  “开车。”

  陆知宁对驾驶座的小周说,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停车场,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却始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像尊被雨水浇透的雕像。

  陆知宁将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看着雨幕中倒退的霓虹,忽然觉得眼眶发热。

  傻不傻。

  呆子。

  妈的,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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