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0章 符咒燃烧 金光迸发-《上方出马仙》

  她看到了殿堂外:

  陈启明跪在废墟中,单臂撑着断刀,还在试图爬进来。

  雾隐村的村民们围在祠堂里,香火缭绕,所有人都在祈祷。

  直播间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她跃起冲向门户的瞬间,弹幕静止在满屏的“加油”。

  世界各地,无数人抬头看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还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林小雨在宿舍对着北方天空双手合十。

  萨拉在难民营敲鼓,鼓声穿透时空传来。

  约翰在咖啡馆里点燃一根蜡烛。

  老人在养老院对着电视抹眼泪。

  母亲抱着孩子轻声说:“乖,有个姐姐在保护我们。”

  “谢谢你们...”任珊轻声说,“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然后,她转身,融入了光之轨迹。

  融入的瞬间——

  凝固的时间,重新流动。

  时间恢复流动的第一秒,门户核心爆炸了。

  但没有产生预想中的、毁天灭地的大爆炸。

  因为就在能量达到临界点的瞬间,任珊融入的光之轨迹,像一根精准插入心脏的导管,开始引导能量洪流。

  第一波能量涌出时,整个殿堂的空间结构就崩解了。

  不是破碎,而是像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画,从存在层面开始消失:地面、墙壁、天花板、残骸...一切都化作最基本的粒子流,被吸入光之轨迹。

  但能量太大了。

  即使有光之轨迹的引导,溢出的部分依然恐怖。

  这些溢出的能量没有明确的流向,开始随机地扭曲、变异、凝结...最终,在殿堂残存的虚空中,自发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阵法:

  幽冥鬼阵。

  阵法成形的瞬间,温度骤降。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降温,而是生命层面的“寒冷”——一种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让人从心底感到绝望的冰冷。

  虚空中浮现出无数半透明的影子。

  那不是活物,也不是死灵,而是...“可能性”的残影。

  是那些因为任珊的选择而被改变的命运线中,本应发生却没有发生的“悲剧”:

  ——如果任珊没有去雾隐村,整个村子被妖魔屠杀的惨状。

  ——如果张玉龙没有牺牲,苟活下来却看着世界毁灭的绝望。

  ——如果明辰没有在最后一刻清醒,成功打开门户引来灾厄的景象。

  ——如果...没有“任珊”这个人存在,世界原本会走向的黑暗未来。

  所有这些悲剧的可能性,以鬼影的形式显化,在幽冥鬼阵中游荡、哀嚎、彼此吞噬。

  它们没有意识,只有本能——对“光明”和“希望”的本能憎恨。

  而此刻,殿堂里唯一还残留着“光明”和“希望”气息的...

  是陈启明。

  他刚爬进殿堂废墟,就撞见了幽冥鬼阵的成形。

  “这是...”陈启明瞳孔骤缩。

  作为曾经的修行者,他能认出这个阵法——不是人为布置的,而是极端负面能量自发凝聚成的天然绝阵。这种阵法没有阵眼,没有生门,只有一个功能:

  吞噬范围内一切有“生命”和“希望”的存在,将其转化为更多的绝望能量。

  鬼影们发现了陈启明。

  它们同时转头——虽然那些影子没有五官,但陈启明确实感觉到了“注视”。

  下一秒,鬼影如潮水般涌来。

  陈启明举刀,断刀上残存的雷光迸发,劈向最前面的鬼影。

  刀光穿过鬼影,没有造成任何伤害——鬼影不是实体,甚至不是灵体,它们是“可能性”的投影,物理和灵术攻击对它们几乎无效。

  一只鬼影触碰到陈启明的左臂。

  瞬间,他感到一股冰冷的绝望从接触点蔓延:他看到了自己断臂残废、修为尽失、余生潦倒的画面;看到了雾隐村再次遭劫、自己无力拯救的画面;看到了认识的所有人——包括任珊——在某个黑暗未来里惨死的画面...

  “滚开!”陈启明怒吼,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雾在空中化作符咒,“天地正气,浩然长存——破!”

  符咒燃烧,金光迸发。

  鬼影被金光逼退,但只是暂时。更多的鬼影从幽冥鬼阵深处涌出,它们互相融合,形成更大、更凝实、更恐怖的形态:

  一个由无数悲剧可能性叠加而成的...幽冥鬼王。

  鬼王没有具体的形象,只是一团不断变换的黑暗,黑暗表面浮现出亿万张痛苦扭曲的脸孔——那些都是被改变的时间线里,本该受苦却因为任珊的介入而得救,现在却以这种方式“补全”悲剧的人们。

  鬼王发出无声的咆哮。

  那咆哮直接作用于意识,陈启明感到自己的理智在瓦解,记忆在混乱,自我认知在被篡改...

  他想起了自己最深的恐惧:

  年少时,他因为胆怯,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妖魔杀死。

  修行路上,他因为自私,抢走了本该属于师弟的机缘。

  加入联盟后,他因为犹豫,没能救下一个本可以救的村庄。

  这些被他压抑、被他用“正义”和“责任”掩盖的阴暗面,在幽冥鬼王的影响下,全部被放大、被扭曲、被变成攻击他自己的武器。

  “你是个懦夫...”鬼王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那是他自己的声音,充满嘲讽,“你配不上张玉龙的刀,配不上任珊的信任,配不上...活着。”

  陈启明跪倒在地,断刀脱手。

  鬼影们围上来,开始“啃食”他——不是啃食肉体,而是啃食他体内残存的“希望”“勇气”“信念”...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变得冰冷,变得麻木,变得...和那些鬼影一样,只剩绝望。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时——

  他看到了光。

  不是幽冥鬼阵中的光,而是...殿堂中央,那道光之轨迹。

  任珊化作的光之轨迹,还在引导着门户核心的能量洪流。轨迹本身散发着一种纯净的、温柔的、坚定的光芒。

  那光芒穿过幽冥鬼阵的黑暗,照在陈启明脸上。

  瞬间,他想起了任珊最后回头的那一眼。

  那不是诀别,而是...嘱托。

  “她在看着我...”陈启明喃喃,“她在说...‘接下来交给你了’...”

  他想起张玉龙死前把刀塞到他手里:“小子,替我看着点这世界。”

  想起蟒天花消散前说:“保护好主人想保护的东西。”

  想起黄小花挡在任珊身前:“陈大哥,带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