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6-《贺澜天下》

  刚踏入四层一股强风猛地呼啸过来,慕容君澜和阁主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吸入了进去。

  虎啸龙吟,排山倒海?此层又是何地?

  箫声骤起。假山旁一妙龄少女依着一只大老虎独自在吹箫,那般悠然自得的从容竟然视世俗于澄澈间。

  “姑娘,无意闯入此间,冒犯了。可否指引一二通往五层?”慕容君澜率先谦问。

  那姑娘恍若未闻,还是专注于他的箫声,一曲吹罢,慕容君澜又开口了,“请问姑娘……”

  姑娘似乎没看到她面前站着两个颜值盖世的青年才俊,只独醉于她澄澈的箫声中。

  一曲子:箫声如冷泉漱石,清越孤高,又似寒梅落雪,幽处自生幽香。其音初起时若云外孤鸿,杳杳冥冥掠寒潭而过;忽而转调成秋夜私语,断续浮沉间惹得竹影频颤。

  二曲子:有时呜咽如素娥低泣,冰绡沾泪,穿透月华却碎作万千银尘;有时空灵若古寺檐铃,被山风拂动,余韵荡开层层苔痕。悲凉处似白鹤失侣,环林三匝无枝可依;澹远时如老僧趺坐,香炉灰烬处犹见青烟一缕。

  三曲子:最妙在虚音实响交替间,恍见玉人倚楼吹彻紫玉箫,音孔间逸出的非宫非商,乃是梅魂凝就、月魄炼成的冷霜。

  ……

  听罢几曲,慕容君澜忽然从袖子里抽出紫竹箫横在嘴边,曲音缭绕,彩云逐月,各赋春色。

  妙龄女子向慕容君澜投了一个目光,眼波流动了一下,曲音霎时抑扬顿挫。

  二人执箫斜坐,音律如双蛟戏珠,交缠升腾。先是一管清越穿云,似鹤唳九霄尚未散尽,另一管幽咽接续,恍若孤舟逐浪潜入寒烟。此起彼伏间,竟似月下推手过招——前者音如银枪挑落梅英点点,后者声若素袖卷起松涛千叠。

  忽而双箫合鸣,若鸾凤和鸣于阆苑:一者揉音作回风拂柳之姿,暗藏昆山玉碎之脆响;一者运气成浮翠流丹之势,蓦地抛出碧海潮生之壮阔。错落时分明是两缕丝线各绣瑰丽,交织时偏化作天孙云锦浑然天成。

  最绝是轮转无隙之处,仿佛镜廊互照无穷尽——刚闻得《落梅花》第一叠尚在舌尖打转,《折柳曲》第三叠已自云端翻落。音波相激相生,竟在虚空绽出并蒂音莲,一朵尚含宿雨清露,一朵已迎旭日初曦。

  阁主见状也从怀里掏出白玉箫,和上韵律跟了上去,他没有争鸣,只是在两个的主旋律中巧妙地附和着,甚是点睛之笔。

  突然,妙龄女子曲风一转,又一番精彩较量。

  双箫对峙,音浪如剑气纵横交错。一者箫孔骤吐裂帛之音,一者似青鸾振翅掠起千堆雪;指隙急转回波调,化作墨龙摆尾扫破万重云。一者音粒迸溅若星河坠玉盘,一者声线绵延如沧海缚蛟绡。

  忽见青箫陡峭而起,奏出《破阵曲》杀伐之音,恍见铁马踏冰河,枪尖挑碎寒月;玄箫当即沉势相迎,演化《绕指柔》缠绵律,霎时春蚕吐丝网,柔韧困住金戈。两股音波当空相撞,激得廊下铜铃乱颤,竟凝出半虚半实的霜纹涟漪。

  音斗至酣处,双箫竟似活物相搏:青箫乍现鹓雏清鸣凌九霄,玄箫立化鸑鷟低啸撼幽冥。忽而交替七轮急板,如双剑交击迸火星无数;倏又同奏三叠慢腔,若二泉映月各分半轮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