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谁还记得我?-《逗比是如何修仙的》

  南荒的风卷着熔浆的焦味灌进领口时,卜凡正攥着赖雪的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像浸过冰泉,可刚才还虚浮的触感此刻竟有了皮肉的温度——这是他们分头行动前最后一次确认彼此的存在。

  "青河镇的糖葫芦摊,我种的灵竹该抽第三茬新叶了。"赖雪仰头看他,发间玉簪微微晃动,"若山灵记得我,阵图刻完时,竹影会在崖壁投下'雪'字。"她伸手抚过他眉骨,像是要把这张脸刻进骨髓里,"若没......"

  "没有若。"卜凡抓住她手背按在自己心口,那里命终钟碎片的灼痛正灼烧着血肉,"你刻阵图,我去地铁站。"他扯出个笑,指腹蹭过她眼角未干的泪,"记得吗?

  你说我第一次用火折子点符纸,把你新做的裙角烧了个洞。"

  赖雪的睫毛颤了颤,突然踮脚在他唇角啄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带着山茶花蜜的甜:"我记得。"

  话音未落,紫菱的星纹玉佩突然泛起微光。

  她后退两步,发间星砂簌簌落在肩头:"仙域接引台的星轨该转第七圈了。"她冲赖瑶挤了下眼睛,"要是遇到守将刁难,就说我带了当年偷藏的星钥——"

  "打住!"赖瑶拽住她的衣袖,眼眶又红了,"你答应过要教我引星术的,要是......"她突然咬住下唇,从腰间摸出半块酸梅糖塞进紫菱手心,"吃这个,甜的,就不会忘了。"

  紫菱捏着糖纸笑,指腹蹭过糖块上的压痕:"我娘说,酸梅糖化在嘴里,甜会渗进骨头里。"她转身跃上飞舟,衣摆扫过赖瑶发顶时顿了顿,"等我回来,给你摘仙域最高处的星莓。"

  飞舟划破云层的瞬间,卜凡按下赖瑶的肩膀。

  小丫头的发梢还沾着方才哭的湿意,他掏出块帕子胡乱擦了擦:"北域黑市的赌坊,你掀过三次桌子。"他从怀里摸出枚雷符拍在她掌心,符纸边缘还留着焦黑的火痕,"拿这个砸他们,就说'赖瑶的雷符认人'。"

  赖瑶捏着雷符突然跺脚:"那你呢?

  去地铁站能找到什么?

  那群凡人连修仙者都看不见!"

  "他们看得见我。"卜凡指了指自己心口,"当年在地铁站,我蹲在墙角啃烤红薯,有个流浪汉说我像他梦里的道士。"他弯腰捡起脚边的熔岩石块,在掌心搓了搓,"说不定现在,还有人记得那个说'命买不起,就自己抢'的傻子。"

  赖瑶突然扑进他怀里,力道大得差点把人撞退:"要是找不着......"

  "找得着。"卜凡揉乱她的发,"我们这种人,哪那么容易被忘。"

  风卷着四人的衣袂四散。

  赖雪的飞舟往东南,紫菱的往西北,赖瑶的直插北域阴云,卜凡则踩上那截锈迹斑斑的地铁轨道——那是他最初觉醒时,从命库裂缝掉下来的地方。

  青鸾谷的朱漆山门还立在云里,赖雪却在跨进门的瞬间顿住了。

  往日守山门的小弟子正捧着本《阵道要诀》念:"命律归元阵乃本门大长老所创,以灵竹为引......"

  "灵竹是我种的。"赖雪脱口而出。

  小弟子吓了一跳,书"啪"地掉在地上。

  她蹲下身去捡,指尖碰到书脊时顿住——封皮上"大长老"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师姐?"小弟子后退两步,"你是外门新弟子?我没见过你。"

  赖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沿着熟悉的路径往后山走,竹海里飘来清甜的竹露香。

  可当她看见竹旁立着的木牌时,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大长老手植灵竹,福泽全谷"。

  她伸手抚过竹身。

  当年她用本命精血浇灌时,竹节上会泛起淡粉的光。

  此刻指尖触到的,只有粗糙的竹皮。

  "啪。"一滴泪砸在竹上。

  赖雪突然笑了,笑得肩膀直颤。

  她转身往崖边跑,发簪在风里叮当作响。

  崖壁还是记忆里的模样,石纹像凝固的浪。

  她跪坐下来,指尖抵住石壁,灵力顺着指腹渗进石缝。

  第一笔是"乾",第二笔是"坎",第三笔......当最后一笔"雪"刻完时,石缝里突然渗出一滴血。

  那血珠红得妖异,顺着刻痕缓缓往下淌。

  赖雪屏住呼吸,就见竹海里传来"沙沙"声——最靠近崖壁的那株灵竹,竹节上泛起了淡粉的光。

  仙域接引台的白玉泛着冷光。

  紫菱站在台心,守将的长枪尖已经抵住她胸口:"无命纹者,退下。"

  她没动,从袖中摸出枚星钥。

  钥身刻着细密的星轨,是当年她和族人在星陨夜共同锻造的。"这是第三百六十六号接引钥。"她指尖摩挲着钥尾的小缺口,"二十三年前,星陨夜漏雨,我摔了这把钥,缺口是你帮我补的。"

  守将的枪尖晃了晃。他盯着星钥,喉结动了动:"你......"

  "大人!"旁边的小仙官扯了扯他衣袖,"今日轮值表上无名,莫要被邪修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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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将的眼神突然涣散。

  紫菱看着他重新握紧长枪,喉头发紧。

  就在她要转身时,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紫菱?"

  她猛地回头。

  穿月白道袍的老星官正扶着石栏,眼角泪痣颤动:"你走的那天,带了半坛桂花酿......"他突然捂住头,"不,我记错了,今日无人来......"

  紫菱攥紧星钥。

  钥身贴着掌心发烫,像当年族人将钥塞进她手里时的温度。

  她对着老星官弯了弯腰,转身跃下接引台。

  风掀起她的衣摆,她听见自己说:"只要有人差点记起,就不算输。"

  北域黑市的赌坊还是那么吵。

  赖瑶踹门的动静惊得骰子滚了一地,老板娘举着算盘骂:"哪来的疯丫头!"

  "谁不认识我赖瑶?"赖瑶拍桌,震得茶碗跳起来,"三年前我掀了命源阁的拍卖台,雷符炸了半面墙!"

  满屋子哄笑。

  有个络腮胡大汉甩着骰子:"小丫头片子,命源阁是你能掀的?"

  赖瑶冷笑,甩出那枚雷符。

  符纸"啪"地落在桌上,刻着"混乱"二字的纹路泛着幽蓝。

  络腮胡的手突然顿住,骰子"骨碌"滚到符边。

  他盯着符纸,瞳孔骤缩:"这纹路......是那个穿红裙的丫头!

  她用雷符炸了命源阁的聚灵阵!"

  "对!"旁边的老赌鬼一拍大腿,"她还抢了三箱玄铁,说要给逆命盟铸剑!"

  "赖瑶!"

  "是赖瑶!"

  此起彼伏的喊声炸响。

  赖瑶望着那些突然清明的眼睛,鼻子一酸。

  她抓起雷符塞进怀里,冲人群挥了挥拳头:"记着啊,下次再忘,我就用雷符炸了你们的赌桌!"

  废弃地铁站的霉味混着铁锈味。

  卜凡靠在斑驳的墙边,掏出半块烤红薯。

  红薯皮有些焦了,他咬了一口,甜香混着焦苦在嘴里散开。

  "你这话说得,跟我梦里那个闹事的道士一模一样。"

  卜凡猛地抬头。

  穿破棉袄的流浪汉正蹲在他脚边,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瓷杯。

  他咧嘴笑,露出两颗豁牙:"梦里那道士蹲这儿啃红薯,说'命买不起,就自己抢'。"

  卜凡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摸出枚铜钱扔进流浪汉的杯子,金属碰撞声清脆得像铃:"那道士后来抢着抢着,成了神仙。"

  "神仙?"流浪汉挠了挠头,"我梦里的神仙可没你这么瘦。"他突然凑近,盯着卜凡的眼睛,"不过你这眼睛,跟梦里的一样亮。"

  卜凡笑了,笑得眼眶发热。

  他把剩下的半块红薯塞进流浪汉手里,转身往出口走。

  背后传来模糊的嘟囔:"怪事,这红薯咋甜得人心慌......"

  南荒旧址的熔浆还在翻涌。

  四人的身影从四个方向汇聚,赖雪的袖中沾着竹露,紫菱的星钥泛着微光,赖瑶的雷符在怀里发烫,卜凡的指节还留着红薯的甜。

  他们将血竹、星钥、雷符、还有那半块烤红薯的焦皮,一一放在反向祭坛的残基上。

  卜凡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命终钟碎片上。

  碎片突然发出嗡鸣,暗金与红芒纠缠着腾空而起。

  "你们忘了我不要紧。"卜凡望着四人逐渐凝实的身影,声音哑得像砂纸,"我还没忘了你们。"

  赖雪的指尖突然攥紧他的衣角。

  她望着远处山野,那里有数十道身影正茫然四顾。

  曾经逆命盟的旗帜倒在他们脚边,可他们只是低头看看,又继续漫无目的地走。

  "小凡......"赖雪的声音发颤,"我们记得彼此,可他们......"

  卜凡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些他曾并肩作战的修士,那些举着"逆命"旗号喊着"打破命数"的脸,此刻都像被擦了墨的纸,只剩模糊的轮廓。

  他突然笑了。

  风掀起他的衣襟,露出心口那道未愈的伤口,碎片的光从那里漏出来,像颗小太阳。

  "他们不是忘了我们,是......"

  熔浆的轰鸣突然淹没了他的话。

  赖瑶拽了拽他的袖子,指向祭坛——那些被带来的物件正发出柔和的光,将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远处,有个流浪汉正蹲在地铁站口,对着空气嘟囔:"怪事,我咋想起梦里还有好多人,举着旗子喊'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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