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追问二哥-《安魂鬼事录》

  “放开!”他挣扎得厉害,像是豁出去一般,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胳膊,“明棠!你放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

  “那你要去哪里?”我的声音冷了下来,“就这么想逃?”

  “不然呢?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假惺惺的赎罪,等着你第二次把我丢进血池?”他的声音凄厉,眼泪混着恨意滚落,“我受够了!你的恩情我要不起!你的龙血我也不要!我只想离你远远的,死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我不准!”我攥紧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你是我用一千两黄金赎回来的,是我的人,想走?问过我了吗?”

  “你的人?”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直流,“明棠!为了你这一句话,你可知我都死过多少回了?每一次我都相信你!可结果呢?”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做你的人!”

  说罢,他突然猛地发力,竟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我眼疾手快地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嘴,另一只手迅速解下腰间的束带,将他的双手反绑在身后。

  “你疯了?!”我又惊又怒,看着他眼里决绝的光,心口像是被刀剜了一样的疼,“只是为了离开我,你连命都不要了?”

  “比起留在你身边生不如死,死算什么?”他仰头看着我,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苍白的近乎透明,“明棠,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总有一天,我会从你身边消失,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我看着他眼里的恨意,忽然想起那个在血池里对我笑的少年,想起那句模糊的“别哭”。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那我就把你困一辈子!”我咬着牙,将他打横抱起。

  他在我怀里疯狂挣扎,骂声、哭声混在一起,像只被折断翅膀的鸟,绝望而凄厉。

  重新将他扔回软榻时,他已经没了力气,只是睁着眼睛瞪我,眼泪无声地淌。

  我取了条更结实的绸带,将他的手脚牢牢困在榻柱上,又在他嘴里塞了块干净的锦帕,免得他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在你想清楚之前,别再想着逃。”我俯视着他,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消失了,绝不。”

  他闭上眼睛,不再看我。

  我坐在塌边,看着他被捆住的手腕勒出的红痕,心里那点踏实感彻底的消失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慌。

  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这一夜,他没睡着,我也没睡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如此牵动我的心,我想找他问清楚,却又不敢动他分毫。

  我只能轻轻的抱着他,像从来没有拥抱过他那样,他没有再挣扎,任由我就这样抱着他。

  他好像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我迷迷糊糊,脑袋混沌不堪,像是做了一场盛大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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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开!!!”

  一个少年眼含热泪将我推开。

  “明棠!你凭什么忘记?你为什么忘记?”

  “明棠!醒醒啊!”

  “我是陈无赦!我是陈无赦!”

  “阿棠,不要把我扔进去,求你。”

  “阿棠……”

  “我是陈无赦啊!!!”

  “阿棠……”

  “阿棠啊……”

  我从混沌中惊醒。

  陈无赦?

  我看着怀中不知何时睡着的少年,眼角还沾着晶莹的泪珠。

  陈无赦这三个字仿佛在我的心口狠狠剜下一块肉来。

  重霄,陈无赦?

  他绝望挣扎的模样,那双盛满恨意与破碎泪光的琥珀色眸子,与血池幻象中无声呼唤“阿棠别哭”的少年面孔反复重叠,撕扯着我空茫的记忆。

  不能让他再离开。

  这个念头带着近乎偏执的笃定,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我站起身,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龙气,带着禁锢和守护的决绝意志。

  金色的符文如同流动的融金,从我指尖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烙印在静室的四壁、门窗,乃至每一片青砖之上。

  它们彼此勾连,形成一张紧密、坚韧的网。

  龙鳞结界。

  此结界非蛮力可破,唯有施术者或同源龙血方可开启。

  它隔绝内外,亦隔绝了他逃离的可能。

  做完这一切,我最后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身影。他眉头微蹙,即使在睡梦中,那份脆弱与倔强依旧清晰可见。

  护心龙骨的位置传来一阵温热的悸动,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却又夹杂着更深的不安。

  必须知道真相。

  心念微动,我身形已在原地消散。

  再出现时,已是渊亭境深处,那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由万年水晶与星辰金晶构筑的恢弘龙宫。

  熟悉的冰冷威压扑面而来,带着深海与星辰的气息,却无法驱散心头的焦灼。

  我无视沿途守卫惊愕的目光,身影如流光,径直朝着二哥明池所居的“漱玉阁”掠去。

  漱玉阁内水汽氤氲,引来的地脉温泉在白玉池中汩汩流淌。

  二哥明池只着一件素色单衣,斜倚在池边的暖玉榻上,手中捧着一卷泛着金光的古老玉简,神情专注。

  袅袅水雾模糊了他俊朗的眉眼,显得有几分慵懒。

  “二哥!”我的声音打破了阁内的宁静,带着不容忽视的急切。

  明池缓缓抬起头,看到是我,眼中并无太多意外,只是微微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玉简:“三弟?何事如此匆忙?人间的逍遥日子过腻了?”

  他语气轻松,带着惯有的调侃,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我略显紧绷的肩线和眉宇间的阴霾。

  我几步走到他榻前,无视了那氤氲的水汽,目光如炬,直直刺入他带着温和笑意的眼底:“陈无赦是谁?我和他,到底发生过什么?”

  “陈无赦?”明池念着这个名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拿起旁边的玉盏啜了一口琼浆,“一个名字而已。三弟,你病了一场,记忆有些紊乱,莫要再纠结这些无谓的过往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层滑腻的油,试图覆盖住我刨根问底的决心。

  “无谓?”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锐,“二哥,你告诉我,我手臂上那道早已消失的灼痛伤疤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我看到他心口那道疤会头痛欲裂?!为什么荒冥遗渊的血池会出现在我的幻象里?!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我曾把他丢进血池?!”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疾风骤雨,砸碎了漱玉阁内温吞的宁静。

  水汽似乎都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