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克拉希瑞的想法-《降神》

  小镜湖其实也很好。

  这里十分美丽。

  至少曾经如此。

  在这座湖边,有丰润的土地,有茂密的森林,有绿色的原野,有满地的花香,就连这湖水,都是富有魔力的。

  也就是说,在当初,整个森林精灵,抛弃外间一切,比如说半精灵,搬迁至此,这个决定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从利益本身而言——它没错。

  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后面的事。

  再好,再丰盛,再肥沃的地方,被深渊盯上了,就会发生灾难。

  你要实力强大,也许可以把深渊封印起来,然后将此地当成副本来刷。

  不要奇怪。

  诸天世界,大着呢。

  有些强大的世界就是如此。

  发现了深渊的触角,一个封印术,把它锁定,固定住,然后反入侵,把深渊当成了自己家和后花园,然后反入侵。

  有些强大的世界甚至直接夺走了几十层的深渊世界。

  虽然深渊在理论上是没有极限的,但如此行径,难道不可怕么?

  可惜。

  森林精灵明显不是什么强大势力。

  它们遇到了深渊的入侵,毫无疑问是倒了血霉了。

  大量的精灵被杀,甚至吃掉了。

  但这还是好事。

  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被转化,堕落为深渊生物。

  事实上,在此地已经有一些堕落的女精灵了。

  她们全然不是曾经一身芳草清香的精灵女子,而是有一种淤泥腐烂草腥臭味。

  它们的皮肤发生了变化,从白色,黄色,变化成了黝黑的颜色,肌肉会粗壮不少,但语言功能几乎退化光了。

  不会说话,或只能说一两句固定的话。

  力量的变化,让它们机械的抛弃了弓,反用起了刀,剑,或长矛大刀。

  不过仍然有少许精英还在使用弓箭。

  这就可怕了。

  一些堕落精灵弓箭厉害,甚至能一箭把人射成碎片。

  不过,它们遇到刘醒非他们就不行了。

  这时的孙春绮强得可怕。

  她人不动。

  心一动。

  一抹白光就射了出去。

  剑修杀人是恐怖的,是可怕的,那速度,效率,是一般人难以想象的。

  梅里莎看得是目瞪口呆。

  她一路跋行,十分紧张。

  可现在她才发现,她紧张了个寂寞。

  这些恐怖可怕难缠的黑暗生物,来多少都是一样,被孙春绮一念就全秒了。

  飞剑嗖嗖飞几下子,什么就都结束了。

  好在刘醒非和她解释了一下。

  孙春绮是中土洞天中的人物。

  就像里世界里,花冠王国中的高阶职业者一样。

  梅里莎这才平心静气的接受。

  因为中土有强者,西极的里世界里也有。

  比如绿树王国的巨鹿骑士,巨石堡的火术士,沙漠明珠里的剑圣,古船国中的矮人军团,特别是花冠王国中的高阶元初人类。

  这都是战斗力极强的存在。

  别的不说。

  如果绿树王国的巨鹿骑能帮森林精灵,那森林精灵的处境必然不会沦落至此。

  然而,正是绿树王国在发现深渊危险时的做法,才把森林精灵坑得要全灭。

  绿树王国自己自守也就罢了。

  还把森林精灵的后路给断掉了。

  这就太坑人了。

  让目前的森林精灵,比如梅里莎是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要率兵和深渊决战?

  很简单的道理。

  有退路,早早就退走了。

  哪至于死磕到底呢。

  但刘醒非却已经明白了几分。

  他早早从古籍中知道了一些事。

  当年。

  古代。

  绿树王国曾经一度统治整个勒斯许。

  它们和人类联姻。

  以此为代价,统治了当时的勒斯许。

  可这个国家存在时间极为短暂。

  当国王一死,整个国家就发生了翻来覆去的变化。

  随后勒斯许战败。

  整个国家给后来的入侵者占领。

  残酷的宗教法下,精灵们生不如死。

  最终一代贤王借助梅斯的魔法,进入到这里,在广袤的森林,建立了绿树王国。

  因为受到的迫害多,绿树王国要建立庞大的迷锁。

  至于迷锁把迷路小径给包围了,这就是个巧妙的误会了。

  因为当初森林精灵还没进来。

  迷锁便已经存在。

  但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再说,绿树王国其实也蛮看不上森林精灵的。它们曾经有收编森林精灵的想法。奈何森林精灵不想当第二公民。

  所有森林精灵都知道,在绿树王国里,有两种精灵。

  绿树上的风之子——风精灵。

  它们可以控制大树,牧御树人。

  它们才是上位者。

  但还有很多下位精灵。

  也是从前从森林精灵中分裂出去的。

  这些人倒是加入了绿树王国,但它们永远是臣民,永远也不可能和风之子们平起平坐。

  如果有一个森林精灵和风之子谈起了恋爱,想也不要想,根本不可能会成功的。

  上位精灵会严肃的告诉森林精灵。

  你不配。

  然后它们会把你调到边境哨所。

  你会在那里的树屋上,一待一辈子。

  直到死。

  或战死。

  十分可悲。

  而精灵是很感性的生物。

  它们可以坦然面对失败,死亡。

  但却难以接受屈辱。

  或者说,它们太在乎面子了。

  也许,此时的森林精灵去向绿树王国下跪,磕头,恳求,也许也能得到庇护。

  但这却是不可能的。

  梅里莎暗示。

  哪怕它们已经这么惨了。

  已经要灭绝了。

  也绝对不会低头。

  但在硬气之余,她也在努力寻找生路。

  终于。

  她看到了火光。

  那是在远处,好不容易看到,一点昏明忽暗的自然之火。

  一座树木与藤草扎建的营地出现在眼前。

  昏暗中难见有多大。

  但无论如何。

  它至少存在。

  在梅里莎兵败被俘后,剩余的森林精灵至少坚持到了现在。

  但是,正当梅里莎要过去的时候,一支箭射了过来。

  一个声音道:“什么人?”

  梅里莎一听就知道是谁。

  “弗拉什,是我,我回来了。”

  相隔有些远。

  但值勤站岗的弗拉什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不可能,是你吗,梅里莎,你……没有堕落?”

  当天。

  梅里莎断后,战败,被擒。

  她被几个堕落战士按倒在地,是生擒,毫无疑问,这是比死还惨的下场。而最可悲的是,精灵族拒绝自杀。这也是从前,人类总是能抓到很多精灵的原因。

  不愿意自杀啊。

  当然了。

  即使不自杀,精灵也有方法结束痛苦,只要心中希望磨灭,整个人进入到大消沉的状态,纵然不自杀,也活不了多久,这不算自杀,只能说死得比较悲惨而已。

  曾经就有邪恶巫师利用精灵族的这种缺点抓捕制造白色的改造兽人。

  这种战士十分恐怖。

  唯一缺陷就是——数量问题。

  因为精灵原本就十分稀少,你用如此稀少的精灵制造白兽人,这有点像花十块钱造了个五毛钱的玩具。

  这能推广吗?

  这是尽赔本。

  话说回来。

  无论如何,梅里莎回来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要知道梅里莎一直是这支森林精灵的军队主管。

  大家都习惯了。

  梅里莎战败,现在这里的精灵们仍然无法习惯呢,只是弗拉什也十分担心。

  梅里莎是不是堕落了。

  很快,五六个身材高挑的森林精灵就迈开大长腿,在地上蹬蹬蹬的过来了。

  当前的是陶斯。

  她从前是一个粉白可爱的精灵,现在一头短发,已经是个不错的战士了。

  “啊,真是你,梅里莎长官,你回来了,太好了……”

  说着话,这个陶斯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个两百岁的大人现在哭得像个孩子。

  很快,梅里莎的儿子格斯出来了。

  他一脸阴郁,勉强的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

  “母亲,你回来……就好了。”

  知子莫若母。

  梅里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了?”

  不要他说,营地中其余几位主管的也来了。

  这时,梅里莎看到可怖的一幕。

  凯里万,克拉希瑞,梅拉里斯进来了。

  这三个人。

  凯里万眼睛瞎了。

  她原本有一对湛蓝色的眸子,像星星,似大海,汪洋,清澈。

  但现在脸上蒙了一条黑布,甚至梅里莎仍然能闻到一丝血腥味。

  凯里万是统领,她在大后方的,怎么可能眼睛出事?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用了禁忌魔法。

  什么样的禁忌魔法会让她一双眼睛给废掉了?

  只有一种可能,预言类的魔法。

  预言类魔法有三次反噬。

  第一次夺走你的眼睛或舌头,第三次就是生命了。

  毫无疑问,凯里万因此丢掉了眼睛。

  大多数修炼预言魔法的都是如此。

  正常很多人第一次丢掉眼睛。

  第二次丢掉舌头。

  第三次,对不起,是命。

  想要平安无事,除非,你实力强大,或是有特殊的方法用来抵消反噬。

  比如强大的法宝神器来保护你。

  但也很难。

  总之,凯里万没了眼睛。

  好在正常情况下,没了眼睛的人都会觉醒一项天赋。

  那就是心眼。

  心灵之眼。

  也正是有心灵之眼的存在,所以才可以进行第二,第三次预言。

  不然第一次眼睛就没了,以后来预言个尸比。

  “不要为我担心,我一直就知道,你会回来,但我之前说的话大家都不听……”

  她叹了口气。

  原因也找到了。

  梅里莎一下子抱住了克拉希瑞。

  这个她最爱的女儿。

  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啊啊啊,我最心爱的女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了?”

  克拉希瑞脸上出现了一条虫子。

  这是——尸虫。

  她毕竟死了。

  即便有魔法在滋润身体,但这已经死掉的身体,仍然是不可避免的在诞生一些该死的虫子。

  也就是此时的克拉希瑞已经丧失了触觉,不然一定会痒得浑身难受,一定会恶心到不行。

  不过,此时她却是一脸的平淡。

  犹如古井无波。

  遗憾的是,这是因为她已经死了,和生者隔了一层,失去了共情能力。

  这还是她死得早,身体里仍然有一些感情存在,但随着时间,她会越来越冷漠。

  “不要为我担心,修学魔法过的你应该知道,凡事必有代价。现在营地缺少战斗力,我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事实上我正在制造和我一样的亡者,让我们至少在死后仍然能为大家而战。”

  梅里莎却哭叫道:“可是,你却无法安息,永远不能享受宁静,我的女儿啊,这还真不如死了算了。”

  凡事都是如此,有利有弊。

  克拉希瑞此时的状态,能够让她不知疲累的一直战斗,并且实力大增。

  但代价就是她会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点点烂掉,这个过程,漫长且痛苦。

  在一开始的时候,她也许还能跑能跳能战斗的。但终有一天,她会烂在地上,直至最后的消亡,而这是一个十分漫长且痛苦的过程,所以梅里莎才说,还不如死掉好,至少可以获得安宁。

  哪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死的?

  除非那是比死更可怕的下场。

  毫无疑问。

  克拉希瑞就要面临这一下场。

  在未来,她可能烂得只剩下了渣子,和各种米田共在一起,然而直到那时,她可能仍然没有死透,仍然有意识。

  直到很多年后,她什么都不存在了,这才会消亡。

  注意,不是获得死后的宁静。

  是彻底没有了。

  代价如此之大。

  可克拉希瑞就是做出了如此选择。

  她对自己用了禁忌魔法。

  梅拉里斯哭了起来。

  “母亲,不要怪姐姐,她也是没办法,她伤的太重,原本就要死了,但是她知道,营地不能没人领导,凯里万统领失去了眼睛,心灵之心对战斗帮助作用不大,你又失了踪,在当时,我们是不能没有战力的,所以姐姐才做出了如此决定,这都是没办法的。不过姐姐说了,等我们找到足够的森林精灵姐妹们的尸体,就能组建一支亡者大军,到时,我们至少可以在这支大军的保护下,到巨石堡避难,到时姐姐就可以想法子解脱了。”

  梅里莎听了,更是大哭特哭。

  因为她知道。

  什么是解脱。

  其实,哪有什么解脱啊。

  克拉希瑞所谓的解脱,其实就是用魔法火焰,自己自己烧光。

  这样也算是解脱吧,至少一次死到位,不用花漫长的时间去消亡了。

  “事情也许没那么糟。”

  终于,刘醒非说话了。

  这里的光线不好。

  虽然这座山寨一样的营地生发很多堆火,但好像是深渊的影响,火光被无形的压抑了,火光扩散不了多少。

  而且有火的地方就有影子。

  这就让刘醒非他们一直躲到了现在。

  此刻刘醒非一说话,大家也就注意过来。

  它们发现,随着梅里莎回来的人。

  “咦?”

  克拉希瑞第一个发现了不对。

  “你是……克拉迪奥?你回来……不,你是怎么进来的,我们那不是封印死了吗?他怎么可能进来呢?”

  梅里莎道:“好了,你还针对他,他至少曾是你弟,都死了还不肯让我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