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一)钦州城-《山海传说仙界起源》

  序:钦州城外,苍穹变色。

  原本澄澈的穹顶骤然被一道遮天蔽日的阴影吞噬,万里云层如沸汤般翻滚退散。九天之上,一尊庞然巨影横亘天际,其形羊身人面,虎齿森然,人爪如钩,正是上古凶兽饕餮真身。源自上古凶兽恐怖的威压宛如山崩海啸,将整个城池笼罩。恐怖的气息下整座城池在战栗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饕餮——!"

  一声断喝撕开凝滞的空气。城外荒原之上,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剑修踏空而起。第一步落下,佝偻的脊背骤然挺直如青锋出鞘;第二步踏出,周身尘垢簌簌震落,三色法袍无风自动,恍若谪仙临尘;第三步迈出,九霄雷云翻涌汇聚,煌煌天威化作雷霆战甲加身;第四步起时,怀中那柄漆黑古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剑鸣,冲霄剑意将云海一分为二。

  剑修每上升一丈,天穹便多出一道裂天剑痕,与饕餮吞吐的混沌黑雾在云端绞杀出万丈雷火,宛如末世。光暗交织间,映照出他布满风霜却坚毅如铁的面容。

  "今日,要么你形神俱灭。"剑修五指扣住剑柄,二十年的等待与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的声音不大,却震得方圆百里的云气为之倒卷。那柄墨色长剑突然迸发出比旭日更炽烈的光芒,将整片天宇染成璀璨的金红色。

  "要么...共赴黄泉!"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横贯天地的剑光骤然绽放。无数道剑气在云端交织成网,每一缕都蕴含着斩断山河的威能。饕餮的竖瞳在剑光中剧烈收缩,周身黑雾如沸水般翻腾起来。

  异兽:帝休。苍茫神州,隐万物神奇,名山大川,珍禽异兽,不胜枚举。“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困。其上有木焉,其名帝休,叶状如杨,其枝五衢,黄华黑实,服者不怒。”

  正篇:少室山下,一座古老的城池巍然耸立,名曰钦州。"钦"者,上达天听,下镇九幽。相传乃是远古时期镇妖司之所在。不过这都是古早的传说,如今的钦州城只不过是大周王朝禹州境内的一座偏远小城而已。

  距城百里,群山环抱间有一小村,名唤"帝休"。村口有一棵千年古树,树干粗壮需五人合抱,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村民们不知这树何时生根,只道祖辈来时它便已在此处,遂以"帝休"名之。

  帝休古树,早已通灵。百年来,它默默注视着村中一代代人的悲欢离合,将每一张面孔都镌刻在年轮之中。春日里,孩童在它荫下嬉戏追逐;夏夜中,老人在它身旁纳凉闲谈;秋收时,村民在它脚下祭拜祈福;冬雪后,游子在它跟前诉说离愁。

  古树吸收日月精华,渐能感知方圆十里的一草一木。村中妇人求子,它便悄悄将一缕灵气渡入其腹中;天旱祈雨,它便引动山间水汽化作甘霖。但它始终不曾现形,因为它深知凡人畏妖如虎,即便这"妖"从未害人。

  这年冬日比寻常年份来的早了一些。才入腊月,朔风便裹挟着鹅毛大雪纷扬而至,将整个山村装扮的银装素裹。然而往昔炊烟袅袅、鸡犬相闻的村落,今日却出奇地寂静。檐下的冰凌泛着冷光,积雪压弯了枝头的红柿,连平日里最是活泼的村童也不见踪影。唯有呜咽的北风掠过空荡荡的巷弄,萧索中更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着柴火灰烬的焦味,叫人没来由地心头发紧。

  昨夜狼群来袭的惨状,此刻都凝结在雪地里那些凌乱的爪印上。牲口棚栏七零八落,斑驳的血迹从院墙一直拖到村口,直至消失在山林之中。

  最骇人的是刘大娘家窗棂上那几道深深刻入木头的抓痕,任谁都能想象出当时野兽如何人立而起,将利爪探向窗内惊惶的稚童。

  昨晚狼群下山,袭击了这个平静的村落,不光是家畜、家禽,村中甚至有一些老人、孩童也命丧狼口,让整个村落陷入了一片恐慌与悲痛之中。

  狼群下山袭扰村庄的事,往年也偶有发生。但野兽天生惧人,往常不过叼走些家畜家禽,像昨日那般疯狂攻击活人,却是闻所未闻。那些狼眼中闪烁的凶光,与其说是为了果腹,倒更像是来寻仇索命。

  村中央的打谷场上,数百村民黑压压聚作一团。前排几十个精壮猎户手持钢叉猎刀,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大雪封山时狼群下山觅食尚可容忍,但一旦开了伤人的先例,便再不能善了。老辈人说,尝过人血的野兽必定会再次伤人,这个口子决不能开。

  与群情激愤的猎户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缩在角落里的一个中年汉子。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此刻却面色惨白,眼神飘忽。当其他村民都在议论狼群异常的行径时,唯有他心里隐约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而这个猜想,在昨夜的血月之下,已然得到了最残酷的验证。

  男人名为张生,是村里的一名屠夫。雪粒扑簌簌地打在他的脸上,像无数细小的针尖。他站在人群边缘,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把常年不离身的屠刀。刀柄上缠着的麻绳早已被血浸透,呈现出暗红的色泽,与昨夜雪地上那些新鲜的、刺目的血迹如出一辙。

  "这次狼群来得蹊跷。"村长拄着拐杖,声音沙哑,"往年最多叼走几只鸡鸭,这次却..."老人说不下去了,浑浊的眼睛望向村口那排盖着草席的尸体。

  张生的喉咙发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狼群为何而来。

  思绪不由的回到了三个月前的那个傍晚。

  当日天色已暗,他背着卖剩的肉担从镇上归来。行至山林深处,忽听得枯叶沙沙作响。他虽是屠户,却也不免心头一紧,下意识摸向腰间那把常年不离身的解腕尖刀。

  暮色中,两头灰狼一左一右横在道中,狼眼中泛着幽幽青光。那公狼体型硕大,獠牙上还沾着新鲜的血丝,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更令人心惊的是那头母狼,它腹部高高隆起,分明是即将临产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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