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梦朝今醒诰命书(51)醒今朝梦(10)-《规则怪谈:错误支线修改中》

  那群富商世家是何其精明的商人,若是做了宽容百姓的买卖,那才叫天方夜谭。

  支付高额钱财租地的百姓,年后卖了粮食的钱勉强交上地租却不能维持温饱。而签订契约为富商种地的百姓虽获得了报酬,可却被他们毫无人性的压榨,年年都有因为重度劳累和因为蛮横理由被打死的百姓。

  “你们就这样任由他们压榨吗?”

  瘟疫消退后,我感觉自己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以前在东辰宫的经历都成为过往,我不想去回想,只想面向自己的未来。

  “最开始,也是反抗过的。”

  齐叔猛地吸了一口手上的旱烟,脸上的沧桑近乎刻进了皮肉。

  “那些世家带着一群看家护卫,实际上就是一群打手,我们打不过,朝廷衙门也不管这些,我们无处申冤,只能将委屈咽下,毕竟日子总要继续的。”

  齐叔算是原来民众中最德高望重的村长,村民有什么事情不找衙门只来找他。当意识到土地无法拿回,也不能让大家流离失所的时候,也是他带着民众跟着那些富商签订契约,勉强将大家破破烂烂的日子修补。

  当发现反抗无望的时候,人往往就会被驯服,珑城的百姓便是如此,逆来顺受的种子被埋下,他们也就适应了这种压榨。认为这就是自己应得的命运,只要没到实在过不下去的那一天,他们也就不会想要改变。

  然而总有人会因为一些事情反抗,比如林娘。

  “可是那些老爷根本不是人!他们把人活活打死!我们还要继续给他们卖命!”

  林娘忽然愤怒的喊出来,她在我身边呜呜的哭。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在座的大家全都沉默,仿佛都被什么刺痛,却又无可奈何。

  农庄中,年轻力壮的都希望在富商家碰碰运气,而年老些的更愿意守着土地,林娘母子也是如此。她年纪轻轻失了丈夫,一个人拉扯着唯一的儿子成人。

  那少年长大了,想着补贴家用不让母亲操持,便决定签契约去当江家的壮丁。最开始林娘舍不得,但是迫于生活却无法阻拦。

  人人都夸林娘的儿子争气孝顺,就连林娘自己都这样觉得,她满心欢喜的计划着儿子过几年攒够钱回家,自己用省吃俭用的积蓄给他娶一个贤惠媳妇,这样她的一生也算圆满。

  可她的人生注定不会圆满。

  四个月前,十六岁少年的尸体被村民们搬了回来,说是因他懈怠工期被富商的管家骂了几句,自己气不过摔死在了河沟中。

  可任谁都能看出,那少年是被活活打死,年轻的身体上满是尚未愈合的鞭痕,林娘只看了那尸体一眼便晕厥了过去,哭了整整一个月都不肯接受现实。

  可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曾经这样的事情就已经出现,没有人替他们伸冤,也不会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只能默默将这些悲愤咽下肚子,安慰自己不过都是命。

  但是林娘不,她直到今天都在为儿子的死而愤怒着。

  我将碗里的野菜汤喝了个干净,饥肠辘辘的肚子暂时恢复了力气。

  “所以呢,你们打算一辈子过这样的生活吗?”

  他们没人回答我,几个年轻些的村民彼此面面相觑,而年长如齐叔的村民只能默默抽着旱烟。

  我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将空碗放在了桌面上。

  如果人身在困境却只知道坐以待毙,那才是无人能相救。有时候可以信命的指引,但有时候,也要违抗命的旨意。

  我抬起头,瞥见自己的双剑立在床头,突然想起他们曾叫我侠客。

  我与他们素不相识,却将因瘟疫昏迷在麦田里的我救下,若不是他们,我只怕撑不过去,瘟疫就此入侵我的全身,等待着身上皮肉一寸寸腐烂致死。等我醒过来问他们为什么救我的时候,他们全都说这是应该为之,任谁看见了都不会见死不救。

  我这一路已经见过太多见死不救的情景,独权的官员,残暴的城主,甚至是朝上享乐的帝王,他们甚至不如这天下百姓有仁心义气。

  想到这,我转头,看见了林娘委屈却愤怒的眼睛。

  我想,我要救他们。

  既然已经知道人不应该为命运所束缚,那我也同样可以出手,做我能做到的事情去改变这不公的天下。

  兴建的楼台我阻止不了,满城的瘟疫我救不了,依附百姓的尘云瓶我也打不碎,那处理几个助纣为虐的打手,我是不是可以做到?

  我没有将我的想法说出口,因为我要看看,这珑城百姓到底值不值得我去救。

  抗争是何其难办的事情,燕陇历史代代记载。就算我再厉害,只身一人也绝对不会成功。若是他们敢展现他们埋藏在心底的哪怕一丝血性,我都会为他们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力量,帮助他们获得他们应得的公正。

  这一夜,我躺在了林娘的床上,她说什么都不肯让我起来。

  “你好好养养,等到病好了再走罢!”

  她哀求着开口,仿佛是透过我看她年轻早亡的儿子。但就是知道如此,我也依旧感谢她的关怀照顾。

  我知道,这农庄里的很多人包括齐叔,他们似乎都想让我留下来一段时间。

  窗外月光下的麦田在微微摇晃,眼看着秋收就要到来,这些村民虽然看不出我有什么本事,但是他们捡回了我的一双长剑,在刚刚话语间有意无意说起随着秋收而来的,还有富商世家们每年收地租的日子。

  他们这些人被压榨了半辈子,到头来的反抗竟是让一素不相识的侠客为他们出一口恶气。

  我在心底无声的笑笑,也许还算他们尚未磨灭反抗的本性。但只要这一点点,也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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