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照片-《八零女翻译官被糙汉醋王宠翻了》

  短短一天之内,整个前线阵地用上最新一批药品的伤员当中,陆续爆发群体性青霉素严重过敏现象。

  事后经统计,此次过敏事件一共造成近五十例伤员,其中9名战士因急性喉头水肿窒息身亡,另有12人因脑缺氧留下永久性癫痫或失语后遗症。

  这场因药品质量问题引发的事故,仅七天内便造成约一个排建制的非战斗减员,伤亡之重不亚于一场激烈的袭扰战。

  后续跟进调查发现,青霉素遇水受潮后会产生特殊的缓释性过敏原,过敏风险远超常规,且多为迟发反应,极易误诊,直接导致伤员错过黄金抢救时间。

  自此过后,我军吸取教训,随即作出制度调整,明确规定:对于存在潮湿情况的药品,一律不予验收。

  孟呦呦因抢救还算及时,不在那9个人的名单当中。

  ……

  野战医院的规模和设施较前线实在简陋的地下急救站要完善不少,起码有像样的病床,尽管它们挤满了走廊和过道。

  战时的急救后送体系遵循着严格的层级递进原则,伤员会依据伤势严重程度被分级转运。从前线拉回来、最终被送到这个级别的野战医院的人,没死的感叹一句“命大”再应景不过。

  更多的则是庆幸。

  当孟呦呦从术后昏迷中苏醒,目光扫过周遭陌生的环境,认清她现在身处何地的那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过去的两天一夜里,自己大概经历过怎样凶多吉少的一场生死劫。

  孟呦呦的病床设在靠门的角落,隔壁病床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孟呦呦悄悄瞥过他胸口的伤票——李铁柱,男,20岁,o型血,爆炸冲击伤。

  这个房间里住的基本上都是重度外伤,除了孟呦呦,她更像是临时加塞进这个病房的。

  孟呦呦起初没太留意到这个人,直到她数不清是第几次捕捉到从右侧投来的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每次被孟呦呦捉住,对方都会立刻撤回视线,装作看向别处。

  她不是没动过开口询问或提醒的念头,她甚至在心里演练过好几次,语气从温和的“你有什么事吗”,到凶气显露的“看什么看!”。

  但几次都顾忌到那人的气管处一直包着纱布,自打她住进来这些天,似乎从没听过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连每天护士过来给他换药,也基本是靠点头摇头这样的肢体动作交流。于是每每话到了嘴边,无一不被她原原本本地给咽了回去。

  可次数多了,孟呦呦心里难免有些不自在。

  这天下午,孟呦呦终于忍无可忍,坐在床上正在低头看书的她,霍地一把将书合上,扭过脸去,直直对上那人偷窥的视线,目光锐利,带着攻击性。

  小伙子眼睛倏地睁大,瞳孔里流露出慌乱。

  孟呦呦语气不善道:“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话音刚落,小伙子的脸“唰”地红透,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他慌忙摆着手,喉咙里发出“呃呃”的急声,另一只手在枕头底下胡乱摸索,接着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圆珠笔,弯着脖子在上面唰唰写着什么,没多久将本面递了过来。

  孟呦呦垂眸去瞧,纸上写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好像见过你,但是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所以多看了几眼。你要是觉得冒犯,我跟你道歉。」

  孟呦呦目光狐疑地从纸面掠到对面小伙的脸上,她端详了片刻,确定自己毫无印象,嘴角不住抽了抽,问道:“你在哪见过我?”明显不太相信的语气。

  小伙子被她问得一怔,先是挠了挠后脑勺,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拼命回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述才好。他沉默了几秒,又轻轻从孟呦呦手里拿回本子,再一次埋头写字。

  孟呦呦走近两步,俯身盯着他写,待她看清上面的内容:「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姓霍,在部队服役?」不由得微微瞠目,那个名字脱口而出:“霍青山?”

  闻言,小伙的睛瞬间亮了,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些。他不住点头,还兴奋地拍了下手,喉咙里努力挤出嘶哑的气声:“对……对对!就是……霍营长!”

  见状,孟呦呦忙安抚道:“你还是别说话了,写字就好。”

  几秒后,纸上:「我没认错人!」这次的字迹里都透着股雀跃。

  看到这行字,孟呦呦心里的疑惑渐渐有了轮廓:“所以你是在部队里见过我,对吗?”她之前在六二四任职的那半年时间里,接触过的人太多,多的是匆匆几面之交,以至于一时间没想起来实属正常。

  她又往前凑了凑,声音放得更轻:“你是六二四的兵?”态度已然卸下防备,变得温和。

  小伙一会儿摇头,一会又点头,手里的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不是部队,我是在照片上见过你。」

  “照片?”

  小伙子拿着本子,一边写,一边用用手比划着。孟呦呦站在一旁,看着他的比划,再结合本子上的字,慢慢听明白了原委。

  李铁柱告诉她,他去年才入伍,在新兵时期因为犯了点错,被罚负责整个营地宿舍的雨季防霉剂的喷洒工作。

  有一次在他们营长宿舍,霍青山打开柜子从里面清理出纸质物品,好让他喷防霉剂,过程中有一张照片从书籍夹页中掉出,落在了地上。

  他当时出于好奇心,下意识跟着低头瞟了一眼,是一张合照——左边的男生是他们营长,眉眼难得一见的温柔,右边的女生笑起来很漂亮。

  「你和我们营长……」纸页上的字写到这里,笔尖忽地顿住,像是意识到了不妥,小伙急忙草草几笔涂掉原本的字句。

  但还是被眼尖的孟呦呦看见了,她轻笑了下,“你是想问我和你们营长是什么关系吗?”

  小伙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

  次日傍晚时分,夕阳把病房的玻璃窗浸成了暖琥珀色,光线斜斜落进来。病房里迎来一位不速之客。

  那时,孟呦呦正蹲在床头边的简易木柜前,膝盖刚好抵着掉漆的柜腿,指尖触到搪瓷盆冰凉的边缘,盆里还躺着条白毛巾,肥皂盒歪在一角。

  紧接着,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阵沉急的脚步声,像是有人踩着风往这边赶,离他们的病房越来越近。

  孟呦呦没太在意,这个地方日复一日地脚步匆匆,不是什么稀罕事,由不得她不适应。

  她从柜子里拿出搪瓷盘,身体尚未恢复如初,蹲得久了的缘故,小腿有些发僵乏力,起身时动作刻意慢了些。

  下一秒,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带着走廊闷燥的风,“呼”地扫过她的后背。

  孟呦呦循着动静回头望去,视线刚越过床尾的输液架,呼吸瞬间就滞住了——门口站着的人,不是霍青山是谁?

  隔壁床的李铁柱最先反应过来,原本靠在床头的身子下意识坐直,手抬到一半刚想出声叫人,就见却见霍青山已经迈开长腿,大步走来。

  男人疾步走到孟呦呦的面前,不等她反应,便被一股熟悉而霸道的力道扯进了怀里。

  那拥抱来得又急又重,她的脸颊撞在他的胸膛,传来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孟呦呦在紧实的臂弯里回过神来,她慢慢抬起手,轻轻抓住他作训服的后襟,她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声音低低的:“我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