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以血慰亡灵-《公子,您的妻子是危险大佬》

  鹿鸣宴继续下去。

  然而,却又没怎么继续下去。

  明泽帝会勉励一番,然后赐下奖赏,最后吃喝玩乐,一直到夜深。

  但是池小苔沉默的背着自己的母亲离去,谢清池和小落也跟着请罪说自己身体不适,告辞离开。

  接着,独孤望月说不舒服离开,顾别音站了起来,说吃饱了离开,谢念真也是同样的理由,其他的学子也纷纷说着腹中已饱,纷纷请辞。

  以前都是明泽帝是最早一个离开,但是现在,很多学生站了起来,走在了他前面。

  以前深夜才散的鹿鸣宴,此时不过正午,便已经去了快一半。

  剩下的学子,有些是张家的人,或者张家支持的人,有些胆小怕事,不敢得罪,便也就只能不敢妄动。

  天枢园的小几上,佳肴布满,然而那些以吃饱了为借口离开的学子桌前,筷子未曾动过一下。

  明泽帝和琼华后的脸色都很不好。

  明泽帝看向林中静:“林院首,你这些学生,都是在书院里面吃饱了吗?”

  林中静笑了笑:“也可能,是这次他们觉得鹿鸣宴的饭菜不合口味。”

  明泽帝眼神压了下来:“林院首难道没有告诉他们,天家的饭,可不是他们想吃就吃,不吃就不吃的吗?”

  林中静继续笑:“我没有告诉过,燕院首也没有告诉过。大夏的所有院首,从来不会强迫书院的学子吃他们不喜欢的饭菜。陛下,我觉得,您该改善改善天家的伙食了。”

  明泽帝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林中静似乎没有察觉,依然笑眯眯的看向场中的学子。

  失去了锐气的少年,那还算什么少年,又怎可以在后来守护这片土地?

  身为书院的夫子,他所能做的,就是告诉他们。

  公道之路,就是这世间最难的路。然而,他们愿意撑起一把伞,替这些年轻的孩子们遮住一点风雨,且让他们毫无顾忌的向前。

  荆棘遍布处,往往有艳丽花朵。

  *

  地面是冰冷的。

  池小苔跪在地面,看着在棺材里面的母亲。

  她还是没有流泪,他只是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烧着纸钱。

  幽深的夜里,腾起一丝火苗。

  她现在不希望任何人来陪她,她只希望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和母亲独处。

  她还有好多话好多话,和自己的娘亲讲。

  可是她什么都讲不出来。

  接着,她就听到了脚步声。

  她转头,看到了张戈。

  在他的身后,有人抬着一具棺材。

  “池小姐,这是我们张家为你的母亲准备的上好棺木。”

  池小苔冷眼看他:“滚。”

  张戈笑了一声,走上前,站在她面前,眼底已经没了伪装。

  “你们可真是天真而愚蠢。你要知道,在皇家眼底,我可比你母亲重要多了。”

  “早在你们说出请求的时候,我就接到了皇宫传来的消息,你说,若非明泽帝放水,我能这般快速的知道?”

  “皇帝永远是和我们世家站在一起的,不是和你们这些贱民。”

  “人,要有自知之明。谁愿意得罪张家呢?那些老头们难道不知道,就算陛下这次真的要给你们公道,可是这次以后呢?张家不倒,他们子子孙孙,便永无宁日。我们张家,有半圣一人,八境两人,七境界九人。就凭借这般实力,谁能一战?”

  “要我说实话吗?实话就是,你们就是蝼蚁。你母亲,连我马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了。你等着,我们慢慢玩。”

  居然让他的马充了公,好得很,以后等风头过去,他就送她去当马!

  池小苔看了一眼棺材中的母亲,转头,朝着他冲了过去!

  张戈根本没转身,他身边的护卫已经挡在了池小苔面前,少女愤怒的攻击被他们挡了下来。

  他们都是四境高手,池小苔一个刚入学的学子,如何比得了?

  她被横扫的撞在棺木上。

  张戈没有让属下再出手。

  他畅快的笑着:“我说过,我们慢慢玩。”

  他大踏步离开。

  夜色深沉。

  池小苔靠在棺木上,紧紧的抓着棺木,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娘。”

  更深露重,星光暗淡。

  她一直靠在那里,痛得要命,也不知道哪里在痛。

  她又看着光沉了下来。

  恍惚中,一个高瘦的身影从旁边走了进来。

  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他只是静静的坐在旁边,陪着她。

  那个孤狼般的少年,顿了许久,方才开口:“我爹娘死的时候,我才三岁,因为太小,所以我对父母没有任何印象。”

  “那一年死的人很多,没有父母,没有儿女,似乎都是很正常的事。”

  “后来我才知道父母对于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可是,我搜寻所有的记忆,都找不到。我甚至,连悲痛都感觉不到。”

  他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方才道:“抱歉,我不会安慰人。”

  自从昨日少女离开队伍后,他就悄悄跟着,可是,他不是她朋友,甚至光明正大站在她旁边帮忙似乎都不够格。

  他没怎么感觉过悲痛,但是当她悲伤的时候,他却体验到了那种悲痛。

  他多么想看到的,是那双永远像火焰一般燃烧的眼睛。

  而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坐在那里,晚间的风吹来,又过了许久,他似乎听到风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低低的“谢谢”。

  天快亮的时候,池小苔最后一眼看了在棺材里的母亲,又看了昨晚守了她一宿此刻方才受不住睡过去的少年。

  然后,她站了起来,从旁边拿出一把小刀。

  她将刀揣入了自己的衣服里。

  她朝外走去。

  外面天光熹微。

  这是陋巷,这间房屋都是破旧没人住的,才会愿意租给她让她停放自己母亲的棺材。

  周围都没什么人。

  她走出小巷。

  然后,她就看到了谢清池,小落,顾别音,谢念真。

  她愕然。

  谢清池走了过来。

  “小苔,你是要去报仇吗?”

  池小苔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是的,她要报仇,哪怕以卵击石,她,不甘心。

  她是来劝她忍一忍的吗?

  谢清池道:“我们一起去。”

  池小苔抬头。

  谢清池看着遥远的东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太阳似乎快出来了。

  “如果别人无法给与我们公道,那么,我们就自己求。”

  那是在鹿鸣宴上她说过的。

  今日时辰正好,正该以血慰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