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号角-《夺舍三年,她杀回来了》

  黎明交界的狂风席卷着暮色的云向天际汇拢。

  立起的锦旗被吹的劈啪作响,伴随着北境军特有的号角声,五千步卒,三千奇兵,两千弓兵从三个方向以夹击之势向南郡城汇聚。

  和平了五十年。

  城内的年轻一代没有听过这号角声。

  年逾六十的老翁,瞬间脸色煞白。

  “北境鬼来了,是北境鬼来了!”

  “烹骨食肉的恶鬼又来了!”

  城中活过了五十的老人不多,但只要在这个岁数之上,都经历过五十年前那场噩梦般的大战。

  尽管战势已然接近尾声,可穷途末路的北境兵却越发疯狂。

  粮草不够了,便杀人煮肉,妇孺女人皆不放过。

  更有“烹崽而食”的恐怖传言,可谓”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这阎罗鬼魅的号角声,仍能唤起他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自五日开始征粮到现在。

  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几乎家家户户都打包了家当细软,随时准备奔逃。

  但城门紧闭,外面便是北境兵,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放弃北边的祖产,一路南迁到南郡城,图的就是远离战势、靠近中原腹地,能过安稳的日子啊。

  为何敌人竟能跨越几个郡将他们围困在此?

  帅府门口,日日有成群的百姓跪着哭嚎。

  “林将军,林将军!您若还活着,求您出来给我们百姓一条生路啊!”

  “我们知道驻守此处的林家军向来战无不胜,林老将军不就在百里外的北郡驻守吗,您们谁去求求增援啊。”

  “一脉相连,林老将军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我们身处腹地,只要你们肯突围杀出条血路,必能保下我们城中百姓啊!”

  更有妇孺抱着啼哭的婴儿满目绝望:

  “孩子才刚出生十日,不能没有粮食,不能等着饿死啊。”

  她知道,一旦被围成空城,稚童便是第一个抗不过的,可怜他们半月前还在满心欢心地筹备着迎接新生命,为何只是短短几十日,战火就烧过来了!

  守在帅府门前的士兵们听着这些哭求,心里也很不好受。

  可军令如山。

  二位副将军皆下令要将百姓挡于门前,只维稳,无需顾及其他。

  他们少将军以前无论何事都亲力亲为,军务闲暇时,甚至会帮农户养鸡,如今这样军心动荡的情况,为何迟迟不露面?

  难道真如传闻中一样,林将军已经去了?

  若是林将军没了,他们又该如何?

  城里真的没有粮了吗?

  哀戚的情绪传遍全城。

  林蒙觉得不妙,屡次与林戈一起,于门外求见林景行,都被苏遇拦下。

  “少将军正在养伤,不能打扰。”

  他们沙场上拼杀多年,多重的伤没受过?

  主帅又何时闭门不见这么多日?

  林蒙一个八尺男儿急得眼泪鼻涕一起冒:“苏先生,您就给我们一个准话,少将军他到底是生是死?”

  苏遇冷下脸:“军令已经下了。”

  林戈拦住他:“少将军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伤就出事?阿蒙,你近日怎么怪怪?为何如此急躁?连少将军的命令都不听了?”

  林蒙扭过脸,平复情绪后,才依照命令继续去值守。

  只是林戈那句“近日怎么怪怪的”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他这个堂兄,以前有这么冷静吗?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氛围中。

  开战的号角响起了。

  洛来带兵前移,压到了城下。

  开始缩网了。

  南郡城闻号而动。

  驻守城门的士兵立刻于城中四角击响迎战的擂鼓。

  但鼓声刚响,长箭便射穿了他的肩骨。

  行兵,要吹号角,才能万人齐动。

  所以号角才被视作警铃,是开战的标志。

  而此番北境的号角竟吹在行动之后,他们趁着夜色于四周埋伏好,才吹响号角,假装此刻才动。

  城墙上的卫兵猝不及防间,便被四面八方埋伏的北境兵逐一射穿。

  无鼓无号,也并非几人的精锐小队。

  北境是如何于暗中如此精准地同时调动近万人的?

  一个鼓手倒下,另一个鼓手立刻跟上。

  就算是再精巧的算计,这种“猝不及防”也只能用一次。

  兵伐配合,林家军早已演练数年,无主将军令,也能自行做出决断。

  训练有素的盾兵迅速筑起“高墙”,将鼓手防护在内。

  四面八方而来的箭矢被盾弹开,鼓手当即敲响了擂鼓。

  一传二,二传十。

  城墙上的鼓声连成一片。

  以鼓点声为信,汇报城门之下的北境战力。

  两下为步兵,

  三下为骑兵。

  以此类推。

  先报兵种,再报数量,城墙上的传讯兵凭眼睛能观察哦到的信息,立刻传值至帅府,传到每一个驻守士兵的耳朵里。

  林家军不同于大周其他军部。

  军令之下,有套御敌法门。

  弓兵主攻时如何防,步兵主攻时又要用何种阵法,只听鼓声,各小队统领便能做出基本的判断并迅速做出反应。

  所以林家军经常被称为“大周最难以攻破的铁盾”。

  此番由林家军驻守十三郡,本意是想向北境传达,大周此番驻守领土的决心,且只守不攻,不会觊觎北境领土,以此换个和平的誓约。

  可惜。

  北境已然被洛岚掌控。

  洛岚心中杀戮的火焰从未熄灭。

  他从不知晓“和平”为何意。

  洛岚骑在马上,瞧着林家军那熟悉的阵型,兴奋中露出一抹鄙夷。

  “还以为你们是铁桶一块吗?”

  林若初不懂他在说什么,可听到这句一阵没有由来的心慌。

  孟浅夏则在心中确定,此人筹谋至今,想必早已在南郡城中布下了数名夺舍者。

  攻城不是从外向里攻。

  南郡城内要乱了。

  “阿初,就让我送你个大礼吧。”

  他附在她耳边轻笑,嘲笑的意味毫不掩饰。

  他在嘲笑这些自以为能反抗神明的凡人,以为在他眼皮下做些小伎俩便能赢过他了?

  做梦。

  有夺舍者做传令官,他的军队根本不需要号角和鼓声,便可借由夺舍者之口,传音千里,调动百军。

  那号角是吹给城内的夺舍者听的。

  是他们可以动手的信号。

  ”这样的盛宴,让你那个自以为无人知晓,偷偷潜入南郡城的未婚夫也分一杯羹吧?”

  他说着动了动手指,随着一个猩红的名字飘入李玄体内,他的表情突然变了。

  在林景行与“林若初”二人身后,抽出了腰间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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