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劣势-《末日星裂》

  就在猎食者精锐集结完毕之后,一阵骚乱自后方传来。尘土飞扬的山道上,又一批人影缓缓而至与先前整齐列队、冷气逼人的觉醒者大相径庭,这些人看上去毫无战斗力。他们的衣服破旧不堪,有的连鞋子都没有穿好,脚底磨出了血泡;有的人背着沉重的装备,步履蹒跚;更多的人低着头,目光空洞麻木,如同行尸走肉。他们是普通人,甚至连“人”这个字,在猎食者眼中都未必配得上。

  “快点,慢吞吞的找死啊!” 一名猎食者士兵喝骂着,手中甩着电击鞭,猛地抽在一名妇女的背上,妇人顿时跌倒在地,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前行。周围看押的猎食者三五人一组,像赶牲口一样驱赶着这些人。他们肩上背着武器,腰间吊着通讯装置,神情冷漠,偶尔有几个还在嬉笑谈论着“今天配给的女人长得不错”。

  人群中不时传出低低的抽泣声和孩子的咳嗽声,但很快就被粗暴的呵斥压了下去。“这些人是干嘛的?”一名新来的猎食者低声问。“你刚来啊?后勤有人烧饭,有人挖坑,有人送死。”旁边的人嗤笑一声,“闻队说了,战场上弹药运不进来的时候,他们就是搬运的骡子,打到最后还能用来挡子弹。”

  “啧……这帮杂碎怎么活到现在的。”“那是猎食者有用人才不随便浪费你再看看,里面有几个年轻点的女人,敢打包票,今晚不是在厨房,就是在……呵。”

  话语间,前方又是一阵低喝:“队伍加快,不准掉队!”林风他们看不到这些,但若有人此刻站在山顶俯视,就会看到猎食者的队伍后方,宛如一条苦难的黑河,缓缓注入这场腥风血雨之中。这不是一支军队,这是一场将人命视为工具的怪物集团。它们在聚拢、在蠕动,预示着暴力与血腥的风暴即将来临。

  暮色缓缓降临,晚霞像血一样染红了东边的天幕。就在这苍茫余晖下,洛城东山之外,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开始在山坡上扎营。黑色的旗帜、简陋却高效的临时哨所、运送物资的机械,还有数不尽的猎食者,仿佛一股黑潮,正缓缓在东面聚集。

  闻非迟站在高地,身披灰黑色作战披风,俯瞰着不远处的洛城轮廓。他的眼神冷得像刀锋,嘴角却噙着一丝残酷的笑意。“就扎营在这。”他语气平淡,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

  距离洛城,不到两公里。是挑衅,是宣战,更是一种无声的压迫。后方部队迅速展开行动。高台、弹药箱、指挥站、前哨岗、灯光探照……在猎食者高效的组织下,一个简陋但充满杀意的前线指挥营迅速成型。而在这营地后方,那些疲惫的普通人也被驱赶着搭起篝火、挖壕沟、处理物资,成为这个庞大战争机器不可或缺的“消耗件”。

  远处的洛城高墙之上,林风站在了望台前,一眼就望见了猎食者的扎营动向。他的目光在那片晦暗的灯光与烟尘中扫过,最终定格在那个最中央、独自而立的高个男人身上。

  “闻非迟。”林风轻声道,眉头皱起。身后的林惠茜沉声说道:“他们这是……摆明了要打持久战,而且今晚可能就动手。”苏雅也靠着望远镜皱眉:“他们的部队比我们之前情报多得多,主力全到了……今晚,很难熬。”

  “能撑到援军,就还有希望。”林风收回目光,转头扫视了一圈城头的防线,眼中闪过一抹坚定。“通知所有小队,今晚不准松懈,轮岗加倍。远程武器准备好,城市防御火力全面启动。”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猎食者既然选择正面对撞那我们就陪他们玩到底。”没人再说话。风吹过东山,吹动城墙上猎猎作响的旗帜,也拂动着每一个守城之人的心弦。

  尽管猎食者已经现身,并在东山下扎营逼近,林风却没有选择立刻迎敌。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因为冷静。他们不知道对面到底隐藏着什么。虽然打头阵的桑林建被斩于林风刀下,但那只是探子的一环。真正让林风心头警惕的,是他从斥候线外模糊感知到的一股异样那种空间与气息的扭曲感,不属于人类,也不属于普通的觉醒者。

  “是领域。”林风那天探查回来的时就低声说过。他们小组里面的人听到也一片寂静,没人接话,但每个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方极可能带着b级别的领域怪物前来。这种级别的存在,一旦放进城中,就是天灾。若不是林风率先嗅出了端倪,也许此刻他早已选择主动出击,在东山与猎食者展开决战。那样一来,若撞上领域怪物,整个小队都有覆灭的风险。

  所幸,他收住了刀锋。而猎食者这边,情况也并不乐观。闻非迟虽然凶狠果决,却对林风真正的底牌一无所知。他知道林风今日在几十人眼皮底下斩杀了桑林建,这种实力,绝非一般觉醒者。他甚至在怀疑,林风可能已经摸到b级的门槛。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风不仅如此。林风已然半只脚踏入b级的门槛,那股融影之力还未动用。他的队伍中,沈霜、赵雷、陈晨等人也都在半步b级的水准,早已不是当初初出新城的小队。他们这些人若是放出去单独活动,随便一人就足以成为中型据点的主将。

  闻非迟还以为这不过是个靠“运气”与“巧合”起来的小团队。但现实是,林风小队,已经成了。成了威胁,成了变数,也成了他必须认真应对的敌人。这让林风心头生出一丝冷笑。他们不是随便能捏碎的软柿子了。养虎为患,这是对手的疏忽。

  即便林风斩落桑林建、逼退猎食者先头小队,但局势并不乐观。在整体战力面前,洛城的兵力仍处于绝对劣势。洛城守军的骨架还太年轻。

  新近招募的觉醒者大多数还停留在d级,哪怕是借助林风上次从“黑潮巢穴”带回的晶核突破的那几位c级,也只是堪堪迈入门槛,实力尚不稳定,战斗经验更是薄弱。

  真正值得倚仗的,只有张雷从总部调来的那一支小队。他们纪律严明、配合默契,是系统训练出来的正规战力,其中四人达到了c级巅峰,其他人也接近c级,算得上是洛城的中坚力量。

  再往上,就只剩林风一行人了。这支“特殊作战小队”,如今是整个战区的旗帜:林风本人几乎已摸到b级的门槛,隐隐有领域气息觉醒的迹象;沈霜、赵雷、陈晨等人,七位半步b级;再加上几个c级巅峰和十多位c级成员。

  总计下来,高端战力总共不过二十余人。其他人,便是数量尚可的d级觉醒者(百余人)与大量E级后备力量这些人面对猎食者,顶多能维持警戒线与支援,真正正面交锋,他们撑不过十分钟。

  而敌人呢?只是前锋小队那支林风刚刚对战过的五十人小队,就配置了一个半步b级,多个c级战力,剩下的全是d级精锐。这还只是猎食者庞大实力的一角。

  现在,猎食者的大部队已然集结。据斥候估算,至少三四百人,而且人数仍在不断增加。林风在撤退时就看见,有些衣衫褴褛、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也被押解而来,看样子是专门用于物资搬运或其他“后勤用途”的工具人这种“养蛊”般的后勤构成,也进一步验证了猎食者的大军已准备就绪。

  林风不清楚闻非迟的真实实力,但可以肯定,这个郑城的猎食者首领,不可能没有b级战力。更何况,他还掌握着一头未知的、具备领域能力的怪物。

  这是林风最担心的部分。如果不是他先一步探查出了这股异样气息,也许现在他们已经在东山前线拼光了所有人,甚至连呼救都来不及。

  此刻的洛城,是一个被时间、地势与资源都压制着的孤岛。他们能撑多久,取决于林风他们能不能再一次突破极限。

  夜色沉沉,一座房屋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外头的风带着草木和焦土的味道,时不时拍打着墙壁,像是提醒着这场战争尚未远去。白薇薇和林惠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手里各自端着一份热饭,简单但热气腾腾,已经是洛城能凑出的最好条件。

  “你一天没吃东西了。”白薇薇皱着眉头,将饭盒递到林风面前。林风接过饭盒,看了一眼两人,没有多说,只是沉默地吃了几口。沉默持续了一分多钟,终于,他放下了饭盒,低声开口:“这次的形势……很严峻。”

  白薇薇和林惠茜对视了一眼,神色也凝重起来。林风继续说道,声音低却清晰:“如果,我是说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两个,要优先撤退。”“我们跟你一起。”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没有一丝犹豫。

  林风皱眉看向她们,语气加重:“别意气用事。这不是争强好胜的时候。猎食者的首要目标肯定是我,他们要斩首,削士气。你们和我在一起,只会成为他们火力的焦点。”

  白薇薇冷冷一笑:“你以为猎食者只会盯你一个?你死了,我们也撑不了多久。”林惠茜则盯着林风,声音不高却极其坚定:“我们不是你的负担。别把所有决定都揽在自己身上,我们不是第一次一起上战场了。”

  林风抿着嘴,没有说话。他的手在膝上握紧,指节微微泛白。他知道她们说得对,也知道她们是真的准备陪他生死与共。但正因为如此,压力更重了。

  屋子外,风声更响了一些。远处偶有野兽低吼,与城防夜岗兵的脚步声交织着,让这个夜晚更加沉重。林风最终叹了口气:“好。但你们答应我,如果真守不住,带剩下的人撤。别全陪我死在这。”

  “你不死,我们就不撤。”白薇薇轻声说。“我们一起活着。”林惠茜接道。林风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吃着饭。那饭已经凉了些,但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