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全是退路-《这一世,咫尺天涯》

  “姐,我想了想,我还是不当伴郎了。”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上天?”知夏姐把脸从掌心里抬起来,额前的碎发乱糟糟地支棱着,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没有,我能不能给你当伴娘啊。”我故意夹着嗓子,把尾音拖得九曲十八弯,顺手捞起一件T恤往脑袋上比划,“你看,我当伴娘,多贴心——到时候你婚纱裙摆太长,我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你送进礼堂,省得你高跟鞋卡在地毯缝里。”

  屏幕那头的知夏姐沉默了三秒,忽然抄起中药碗作势要泼过来——当然,隔着百十公里,她只能泼到镜头。褐色的药汁在碗里晃出危险的弧线,像蓄势待发的微型海啸。

  “你当伴娘?”她咬着后槽牙,“那我是不是还得给你配条粉色蓬蓬裙?带蝴蝶结的那种?”

  “可以啊!”我往行李箱里翻出条沙滩裤,往腰上比划,“蝴蝶结要大,得能遮住我八块腹肌。”

  “你还要大蝴蝶结。”知夏姐把中药碗往桌上一磕,瓷沿发出清脆的“叮”一声,像极了她此刻濒临崩溃的神经,“你是不是还想让我给你订一双水晶高跟?43码,镶水钻,走起路来‘咔哒咔哒’带BGM的那种?”

  我立刻把沙滩裤套到头上,两边裤管像兔子耳朵一样竖起:“姐,你看,现成的头纱!环保又时尚,到时候我还能边走边给你撒花瓣——”

  “撒你大爷!”她抄起手机对准镜头,手指在屏幕上疯狂放大,像要把我的沙滩裤头纱盯出个洞,“你知不知道我选的婚纱是鱼尾款?你一公主抱,我直接变陀螺,旋转着进礼堂,头纱糊司仪一脸?”

  我把裤管打了个结,捏着嗓子学司仪:“‘现在请新郎亲吻他的——旋转陀螺公主!’多浪漫,宾客能记一辈子。”

  知夏姐突然安静下来,镜头里,她盯着我的眼神从愤怒逐渐变成一种诡异的慈爱,像老猫看着爪下垂死挣扎的蚂蚱。她慢悠悠地端起中药碗,抿了一口,嘴角沾着一点褐色的药渣,笑得像刚修炼成精的何首乌:“行啊,伴娘是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裤管头纱瞬间不香了。

  “伴娘服我亲自选。”她拿筷子搅了搅药碗,搅出一个小漩涡,“粉色,带蝴蝶结,裙摆三层纱,长度刚好遮住你脚踝——遮不住也没关系,我让裁缝给你加一圈蕾丝花边,正好盖住你腿毛,不对,我改主意了,我要在结婚的前一天,把你的腿毛全都拔光。”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引以为傲的、在阳光下会反光的、堪比猕猴桃的腿毛,喉咙发紧:“姐,其实我觉得当伴郎也挺好……”

  “晚了。”她“啪”地放下筷子,镜头一阵晃动,“你等着吧,我现在就给你订做礼服,然后连夜让裁缝改,到时候你不穿都不行。”知夏姐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温柔得像给鸡拜年的黄鼠狼,“裙摆里还缝了钢丝圈,保证你转圈的时候能撑开三米,效果绝对惊艳——哦对了,高跟鞋我也要给你定制一双,按你球鞋码数订,鞋跟十厘米,防水台五厘米,你穿上能直接cos艾莎女王。”

  我眼前一黑,仿佛看到自己穿着粉色大裙摆、踩着高跷、头顶沙滩裤、在婚礼进行曲中旋转着撞翻香槟塔的画面。而镜头里,知夏姐正把中药碗端到嘴边,挡住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碗里褐色的药汁映出她扭曲的倒影,像女巫熬制的最后一锅复仇魔药。

  “姐……”我颤颤巍巍地举手,“我现在说想当花童,还来得及吗?”

  “花童?”知夏姐把碗往桌上一磕,药汁溅出一朵褐色小花,“行啊,一米八的花童,扛着新娘裙摆一路小跑,画面多感人。”

  她忽然凑近镜头,鼻尖几乎贴上屏幕,声音压低:“不过花童得剃头,剃成那种桃子尖,再绑两根冲天辫——我幼儿园演出时做过这个发型,明天我就把你绑回来让Tony按图施工。”

  我下意识捂住头顶岌岌可危的刘海,连沙滩裤头纱都跟着一抖:“姐,其实我觉得……我可以当司仪!你看我嗓音条件多好,声情并茂,到时候我给你报幕——”

  “司仪?”她打断我,转身从镜头外拖出一台老式收音机,“巧了,我在诚笃请了专业团队,八位壮汉穿西装打领带,一人一句‘新郎你可以亲吻新娘了’,循环播放,立体环绕,保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我咽了口唾沫,试图做最后挣扎:“那……我申请当摄影师!扛单反,蹲马步,捕捉你每一个仙女落泪的瞬间——”

  “摄影师?”知夏姐笑了,从背后拎出一个三脚架,架上绑着一台拍立得,镜头正对着我此刻的沙滩裤头纱造型,“不用麻烦,我早安排了。到时候你穿伴娘服,左手托盘右手相机,边拍边喊‘看这里!三、二、一——茄子!’每拍完一张,立刻吐片甩干,动作要快,表情要甜,裙摆不能皱。”

  她把拍立得对准镜头,“咔嚓”一声,吐出的相纸慢慢显影——画面里,我顶着沙滩裤,表情凝固在“我是谁我在哪”的空白中,像一条被浪拍上岸的咸鱼。

  我绝望地瘫倒在行李箱上,沙滩裤头纱终于滑落,盖住脸。黑暗中,听见知夏姐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

  “对了,刚忘说了,伴娘致辞环节也归你。我准备了三千字发言稿,全用文言文,生僻字我标了拼音,你提前背熟。到时候记得声泪俱下,最好引用八句诗经,提三次‘姐弟情深’,五次‘知夏姐宇宙最美’——少一遍,我就把中药碗扣你头上。”

  我掀开沙滩裤,露出一只眼睛:“姐,你这不是结婚,你这是公开处刑。”

  她端起药碗,优雅地抿了一口,冲我举杯:“恭喜你,终于悟了。”

  “姐,你别说这些都是你提前准备好坑我的?”

  “哪有哪有,我是那么残忍的人嘛,只不过要是你喜欢,我可以满足你其中任意一项。”知夏姐波澜不惊的说道。

  “你不是不想当伴郎嘛,我已经给你准备了这么多退路了,所以你最后想当什么?”

  我怎么就有了这么个姐姐,真的是毫无人道,毫无天理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