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者与他的小疯子》番外叁-《枕中二十一克》

  ## 番外:囚心

  薛洋踹开破庙木门时,月光正斜斜地照在神龛前。

  他的夫君蜷缩在斑驳的月光里,雪白的长发沾满草屑,向来纤尘不染的白衣被撕得七零八落,露出遍布青紫的肌肤。最刺目的是腕间那道深可见骨的勒痕——像是被人用铁链锁了很久。

  "陌尘!"薛洋扑过去,声音抖得不成调。

  地上的人猛地一颤,条件反射般往后缩。那双总是清冷的灰眸此刻涣散无焦,倒映着薛洋的脸,却像在看某个遥远的幻影。

  "别过来……"陌尘的嗓音沙哑得可怕,"你不是他……"

  薛洋如遭雷击,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从未见过陌尘这般模样——脆弱得像张一捅就破的纸,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执拗。

  "是我啊,薛洋……"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你的小疯子……"

  陌尘突然暴起,一把掐住薛洋的脖子将他按倒在地。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伤者应有的力气。

  "骗子。"陌尘俯身,长发垂落如雪幕,将两人与外界隔绝,"我的薛洋……早就死在义城了……"

  薛洋呼吸困难,却舍不得挣扎。他太熟悉这个眼神了——原着里那个疯魔的薛洋,在晓星尘死后也是这般模样。

  "你……认错人了……"他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是……你的薛洋……"

  脖颈上的力道突然松了。陌尘困惑地眨着眼,指尖轻颤着抚上薛洋的脸:"……阿洋?"

  "是我!"薛洋趁机抓住他的手,"我来带你回家……"

  话音未落,整个人天旋地转。陌尘竟直接将他扛上肩头,一脚踹开庙门冲进夜色。薛洋被颠得七荤八素,却听见头顶传来偏执的喃喃自语:

  "我的……这次一定要藏好……"

  当薛洋被扔进一处山洞时,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陌尘用藤蔓捆住他的手脚,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嘴里还念叨着些断断续续的话:

  "温氏……药人……他们说你是假的……"

  "书里……义城……锁起来就不会死了……"

  薛洋听得心如刀绞。陌尘分明是中了某种致幻药物,把原着剧情和现实混为一谈。更可怕的是,那些伤痕显示他确实被人……

  "夫君……"薛洋忍着泪轻声唤道,"看看我腕上的阴铁印记,只有你的薛洋才有这个,记得吗?"

  陌尘停下动作,迟疑地握住他的手腕。当看到那个熟悉的黑色印记时,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阿洋……?"

  "是我。"薛洋趁机凑近,额头抵住他的,"我找到你了。"

  陌尘浑身发抖,突然一把抱住他,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人揉进骨血。薛洋感觉肩头一片湿热——他的夫君在哭。

  "他们……给我灌药……"陌尘的声音支离破碎,"让我看见……你死了一遍又一遍……"

  薛洋再也忍不住,转身吻住那颤抖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咸涩的泪,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要真实。

  "我在这儿,活得好好的。"他捧着陌尘的脸一字一句道,"你改变了一切,记得吗?常家我没屠,晓星尘没瞎,我……我一直陪着你。"

  陌尘的眼神渐渐聚焦,却在看到薛洋脖颈上的掐痕时猛地僵住:"我伤的?"

  "小伤。"薛洋满不在乎地咧嘴,却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陌尘突然开始解他的衣带。薛洋一惊,随即发现对方是在检查他身上的旧伤——那些共同经历留下的印记。

  当看到薛洋腰侧的月牙疤时(去年除祟时被妖兽抓的),陌尘终于彻底清醒。他颓然跪坐在地,向来挺直的脊背弯成一道脆弱的弧。

  "脏了……"他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别碰我……"

  薛洋心头火起,一把扯开衣襟露出更多疤痕:"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哪道伤不是因为你?"他抓起陌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连这里都是你的!现在跟我说脏?!"

  掌心下的心跳又快又急,陌尘像被烫到般想抽手,却被死死按住。

  "我不管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薛洋红着眼眶咬牙切齿,"你就算是块破抹布,我也要捡回来洗洗干净接着用!"

  山洞里一时寂静。良久,陌尘突然低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变成哽咽。他倾身将薛洋拥入怀中,像抱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锁链……在右袖……"他闷声道,"想逃就……"

  薛洋直接吻住他,把后半句话堵了回去。这个吻温柔又凶狠,像是要把这些天的担忧恐惧都倾注进去。

  "傻子夫君。"分开时薛洋喘着气骂,"要锁也是我锁你。"

  当夜,薛洋在山洞生了堆火,小心翼翼地给陌尘清理伤口。每处伤痕都像刀子划在自己心上,但他始终笑着插科打诨,仿佛这只是次普通的疗伤。

  直到后半夜陌尘终于睡去,薛洋才敢让眼泪掉下来。他轻抚着夫君紧蹙的眉头,在心底发誓要让那些人生不如死。

  天光微亮时,陌尘突然惊醒,发现手脚被柔软的衣带松松捆住。薛洋蜷在他怀里睡得正香,手里还攥着半截锁链——正是昨日束缚他的那根,如今被扭成了麻花。

  "醒了?"薛洋迷迷糊糊地蹭他颈窝,"再睡会儿……"

  陌尘凝视着爱人熟睡的侧脸,突然觉得那些黑暗的记忆都不重要了。他低头吻了吻薛洋的发旋,轻声道:

  "嗯,回家。"

  【番外完】

  ## 番外:疯魔

  薛洋在血泊里醒来时,指尖最先触到的是冰冷的锁链。

  他眨了眨眼,睫毛上凝结的血痂簌簌落下。地牢阴冷,石壁上跳动的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被钉死的蛇。

  "醒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薛洋艰难地仰头。陌尘端坐在刑椅上,白发如瀑垂落,一尘不染的白衣与满地血污形成刺目对比。他手里把玩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正是昨夜用来剥下第三个温氏长老指甲的那把。

  "夫君……"薛洋一开口就咳出血沫,"我没事……"

  陌尘的眼神蓦地暗了。刀尖挑起薛洋下巴,冰得他一个哆嗦。

  "三十七处外伤,六根肋骨骨裂,阴铁能量透支。"刀背缓缓滑过薛洋脖颈,"这叫没事?"

  薛洋想笑,却扯裂了嘴角伤口。三天前他们找到那个对陌尘用刑的温氏据点时,他的夫君突然像变了个人。那些清冷自持的假面碎得彻底,露出底下狰狞的本相——活剥人皮时连睫毛都不颤一下的疯子。

  "温旭还剩半口气。"陌尘突然道,"要看看吗?"

  薛洋这才注意到墙角挂着个血葫芦似的人形。那个曾经趾高气扬的温氏大公子,现在像块烂肉般吊在铁钩上,右眼只剩下血窟窿。

  "你答应过留给我玩的。"薛洋委屈地撇嘴,锁链哗啦作响。

  陌尘轻笑,终于从刑椅上走下来。靴底碾过满地碎骨,停在薛洋面前时却温柔得不可思议。染血的手指插入薛洋发间,迫使他仰起头。

  "我的。"拇指摩挲着那道渗血的咬痕——今早某个温氏死士临死前啃的,"谁碰谁死。"

  薛洋浑身战栗。这样的陌尘陌生又熟悉,像是终于撕开了那层温润如玉的假面,露出内里与他如出一辙的疯魔。

  "都是你的。"他乖顺地仰起脖颈,露出更多伤痕,"但夫君……锁链好冷……"

  玄铁应声而落。薛洋还没活动发僵的手腕,就被打横抱起。陌尘的白衣染了他的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浴池水雾氤氲。薛洋趴在池边,任由陌尘为他清理伤口。药巾擦过腰侧刀伤时,他忍不住缩了缩。

  "疼?"陌尘立刻停下。

  "痒。"薛洋扭头笑,却见对方盯着自己腰窝处新添的牙印发呆——那是今早陌尘亲手咬的标记。

  水声哗啦。薛洋突然被按在池壁上,后背贴着陌尘滚烫的胸膛。

  "为什么冲上去挡刀?"耳畔的声音又轻又冷,"我以为你死了。"

  薛洋这才明白夫君发疯的缘由。那柄淬毒的短刀朝陌尘后心飞去时,他确实以为自己要死了。

  "换做是你……"薛洋转身,湿淋淋地攀上陌尘肩膀,"会躲吗?"

  水面突然剧烈动荡。薛洋被抵在池边狠狠吻住,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某种濒死的疯狂。分开时两人都在喘,陌尘的指甲几乎陷进他腰肉里。

  "再有下次……"染血的白发垂落,与他额首相抵,"我就把你做成人偶,永远锁在榻上。"

  薛洋笑出声,犬齿故意磨蹭陌尘喉结:"求之不得。"

  然后他就真的被锁在了榻上。纯金的细链扣住脚踝,长度刚好够在殿内活动。陌尘亲手给他换上大红婚服,衣摆绣满交颈鸳鸯。

  "拜堂。"陌尘自己也穿着同款喜服,手里却提着温旭血淋淋的头颅,"用这个当证婚人。"

  薛洋笑得直打跌,差点从喜榻上滚下来。红烛高烧,他跪在蒲团上,看陌尘将仇敌的头颅供在香案正中,觉得这恐怕是古往今来最荒唐的婚礼。

  交杯酒是温过的血酿,合卺时薛洋故意咬破陌尘的唇。血腥味在舌尖漫开,他满足地眯起眼:"夫君,礼成了。"

  陌尘的眼神暗得吓人。喜服层层剥落时,金链叮咚作响。薛洋在颠鸾倒凤的间隙瞥见案上温旭怒目圆睁的首级,坏心眼地呻吟得更大声。

  "故意的?"陌尘咬着他耳垂低语。

  薛洋只是笑,双腿缠得更紧。红帐翻浪,他恍惚听见锁链断裂的脆响——原来是陌尘徒手扯断了那些金链。

  "不需要了。"汗湿的白发扫过他胸膛,"你永远会自己走回来。"

  晨光熹微时,薛洋从一堆喜被里钻出来,发现陌尘正对着铜镜束发。镜中人眉眼如画,又是那副清冷仙君的模样,只是脖颈上多了几道暧昧红痕。

  "装什么正人君子。"薛洋赤脚走过去,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昨晚谁把我……"

  话未说完就被封住唇。这个吻温柔得不可思议,与昨夜判若两人。分开时陌尘捧着他的脸轻叹:

  "怕不怕这样的我?"

  薛洋愣了片刻,突然大笑起来。他抓起陌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有一道最深的疤——为陌尘挡剑留下的。

  "这里跳得多欢实?"他歪头,露出尖尖的虎牙,"怕你?我恨不得你更疯些。"

  陌尘眸色转深,正要俯身,窗外突然传来系统煞风景的尖叫:

  【宿主!温氏残党在山脚下集结了!带着三十张破甲弩!】

  薛洋啧了一声,随手扯过喜服披上:"扫兴。"夜枭在掌心泛起幽蓝寒光,"杀干净再继续?"

  陌尘为他系好衣带,顺手抹去锁骨上的血迹:"嗯,这次一起。"

  朝阳如血,照着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并肩下山。在他们身后,喜堂香案上的头颅不知何时转向门口,仿佛在目送这场荒诞婚礼的两位主角奔赴新的杀戮。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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