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剑成-《魔法没前途,还得靠修仙》

  查理望着那团在金炎中翻腾的银液,只觉得眼皮像坠了铅块,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滞涩。

  虽说刚才及时警醒了自己,可有些客观限制终究绕不开。

  就像道理想得再通透,身体的疲惫、灵力的消耗也不会凭空消失。

  主观上再想咬牙坚持,也得尊重客观规律里那点实打实的极限。

  身体的疲惫尚可借灵力滋养缓解,可这精神上的枯竭,却像深不见底的泥潭,正一点点将他往下拖。

  “意志力如弦,精力似泉……”他忽然想起曾在师傅曾经一遍一遍讲过的的道家典籍里见过的字句。

  恍惚间他仿佛触摸到了什么关键。

  典籍有云:“神居灵台,气行百脉”,意志是统御精神的主帅,精力则是滋养神魂的源泉。

  如今他一味强撑,看似在硬抗,实则是让主帅孤军奋战,泉源日渐干涸。

  这正是道家所言“暴殄精神,逆势而行”的忌讳。

  “原来如此……”查理喃喃自语,额间的冷汗渐渐收了些。

  他一直想着“坚持”,却忘了“持盈”。就像拉弓,只知蛮力绷紧,不知适时微调,弦断只是迟早的事。

  真正的持久,从不是硬撑,而是“神气相守,动静相济”。

  意志力需如磐石定住心神,却不能让心神紧绷如断弦。

  精力要像流水持续供给,更要懂得开源节流,让消耗与补充达成平衡。

  他试着放缓呼吸,不再强行压榨神魂,而是让意念轻轻“托”着对金火二行的操控,如同农人扶犁,不蛮力拉扯,只顺势引导。

  同时,他分出一缕微弱的神魂之力,关照那些往返的灵力工虫。

  不再催促它们加速,而是让能量的补充如细水长流,稳稳汇入炁海。

  片刻后,查理忽然觉得紧绷的神经松快了些。灵台深处仿佛亮起一点微光,那是被过度消耗的精神在缓缓回拢。

  “原来不是要‘扛住’,是要‘稳住’。”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道家说的“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竟是此刻破局的关键。

  银液在金炎中依旧翻腾,可查理的眼神却渐渐清明。

  他不再执着于“不能停”,而是学着在持续的输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

  似如昼夜交替、日月轮转,看似不息,实则藏着生生不息的平衡。

  查理指尖凝着金炎,目光落在银液上,脑中却乱如麻。

  剑脊该多厚?锋刃要斜多少度?力点该聚于剑尖还是剑腰?这些念头像乱撞的飞蛾,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道家那句“致虚极,守静笃”。罢了,何必执着于形制?

  他缓缓闭上眼,让纷杂的思绪随呼吸散去,只留一念:铸剑,为斩,为护,为顺其性。

  观照世界里,火焰真灵不再狂躁,母皇真灵的光晕也变得柔和。

  周遭的能量流动仿佛慢了下来,草木的呼吸、地脉的脉动,甚至银液自身的金属嗡鸣,都清晰可闻。

  灵台渐空,如皓月悬空。那些关于“形”的执念慢慢淡去,唯有一点锐意在神魂中醒转如意。

  观想的空灵之境里,一柄剑影正缓缓凝实。

  那剑身修长如古潭,通体泛着内敛的乌光,不见丝毫炫目的锋芒,却透着股“大巧不工”的厚重。

  剑脊宽厚如远山轮廓,自中段向锋刃渐收,形成一道流畅到极致的弧线,仿佛将天地间的锐气都藏在了温润的弧度里。

  剑柄缠着古朴的鲛绡绳,末端缀着枚不起眼的铜环。

  查理心头剧震。

  这不是相似,分明就是湛卢剑!

  春秋时欧冶子在湛卢山耗时三载铸成的神物,取赤谨之锡、若耶之铜,集山川灵气于一身。

  传说铸成那日,精光冲斗牛,鬼神皆避之,越王得之以为国宝。

  后来吴王无道,此剑竟自行离鞘,穿水渡江,飞入楚宫。

  正是那柄被称作“仁道之剑”的湛卢,黑而不暗,锋藏于拙,看似无华,却能断金裂石,更能辨善恶、择明主。

  此刻观想中的剑影,连剑柄缠绳的纹路、剑身隐现的云纹都分毫不差,仿佛那柄失传千年的神物,正借着他的意念,在这团银液中重获新生。

  观想中的湛卢剑影愈发清晰,查理指尖的金行之力随之而动。

  他先引银液朝着腰间短剑的形制凝聚,那柄旧剑虽材质寻常,却陪他历经数战,剑柄的弧度、重心的配比早已刻入神魂。

  银液如活物般攀上短剑,起初只是薄薄一层,却像有生命般沿着旧剑的肌理蔓延。

  查理屏息凝神,让观想中的湛卢剑影与短剑本体重叠,再以金行真气细细雕琢。

  剑脊按湛卢的宽厚比例加厚,锋刃则保留了旧剑的锐利角度,两者交融处,银液泛起细碎的涟漪,仿佛新魂与旧魄正在相拥。

  剑柄处,银液顺着鲛绡绳的纹路流淌,渐渐凝成古朴的云纹,末端的铜环被银珠精华包裹,化作一颗温润的银珠,与剑身在火光中交相辉映。

  最妙的是剑身中段,隐现的弧光既承了湛卢的沉稳,又带着旧剑的灵动,仿佛把千年剑魂与现世锋芒拧成了一股。

  这一次的铸炼,不再是蛮力煅烧,而是以意驭形,以魂融灵。

  查理每日只在精神最清明时凝神操控,其余时间便借工虫带回的能量调息,竟渐渐摸到了“动静相济”的门道。

  银液在他手中时而如流水漫过,时而如磐石凝定,旧剑的骨架上,新的肌理正一点点生长。

  又是二十一天过去。

  当最后一缕银液攀至剑尖,与观想中的湛卢剑影彻底重合时,查理缓缓撤去金炎。

  练功场上,一柄新剑静静躺在青石台中央。

  长约三尺,通体乌光温润,剑身隐有云纹流转,握在手中,既有旧剑的熟稔,又多了份沉凝如山的厚重。

  剑成的刹那,周遭游离的能量竟自发地朝着剑身汇聚,发出细微的嗡鸣。

  查理握住剑柄轻轻一扬,带起的气流中,仿佛能听见春秋古潭的回响。

  四十余日的煎熬,两度月圆月缺,旧剑终得新魂,银珠也化作了他掌心的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