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0章 刚柔-《重生后我和死对头联手复仇》

  裴皎然闻言自是一笑,指节在案几上敲击的节奏稍稍加快。贾公闾这话看似在理,实则包藏祸心。吴王这次坠马蹊跷,腿伤是真是假尚未可知,但是借着养病拖延时机才是真。如今圣上病重,若让这位素有野心的皇子入宫侍疾,后果不堪设想。

  “贾相此言,恐怕不妥。”裴皎然声音清冷如霜,“吴王如今腿伤未愈,若是长途跋涉入宫反倒让圣上忧心。依我看……”

  “贾公、裴相公!”岑羲突然插言。

  裴皎然微微侧首,只见岑羲笑眯眯地看向二人,“昔日郑庄公之弟共叔段,仗母后宠爱,不断扩张封地,庄公表面对其纵容,实则暗中布局。待共叔段起兵谋反之时,庄公一举克之于鄢。”他顿了顿,目光直视贾公闾,“贾公主张让腿伤的吴王入宫侍疾,与当年武姜偏爱共叔段何其相似?表面是成全孝道,实则是纵容野心啊。”

  贾公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指节在紫檀木案几上无声地叩了两下,面上却依旧挂着从容的笑意。

  他慢悠悠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袖袍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在烛光下泛着暗纹流光。

  “岑公此言差矣。”他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吴王殿下乃圣上之子,侍奉汤药乃是人伦大义。”说到此处,他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一转,青瓷发出细微的脆响声,“岂能以共叔段之事妄加揣测?”

  裴皎然端坐在席,修长的手指正执着一份奏疏,闻言指尖微微收紧,在纸上留下几道不易察觉的折痕。她抬眸时,正对上贾公闾意味深长的目光。

  “更何况,”贾公闾忽然倾身向前,案几上的烛火在他眼中跳动,“陛下在病中时常念及吴王。”他语速忽然放慢,“若是因些许小伤,便令父子隔绝……”话未说完,却已意有所指地看向裴皎然。

  闻言裴皎然面色不改,只是将手中奏疏往案上一撂,发出一声轻响。她指尖在奏疏上无意识地摩挲,心中冷笑。贾公闾这是在拿孝道压她呢。

  见她不说话,贾公闾突然转向岑羲,宽大的袍袖带起一阵风,案上烛火剧烈摇晃。“倒是岑公……”他声音陡然转冷,手指重重地敲在案上,“以春秋旧事影射天家,莫非……”话到此处突然停住,目光如刀般剜向岑羲。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岑羲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拇指上的玉扳指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贾相何必动怒?”他轻笑一声,执起茶壶为自己斟茶,水流声在寂静的大殿内格外清晰。

  目光在二人身上了打了个转,裴皎然不疾不徐地开口,“可陛下当日说的是,若无诏吴王不得轻易回长安。贾公若是觉得吴王殿下,该回来侍疾,何不如去向陛下进言。吴王若持陛下诏令回来,自然没有不妥。”

  其实裴皎然也明白,即使吴王回来,若是没有诏令,同样见不到魏帝的面。但是毕竟是一个成年皇子,且拥有不少支持者,断不能在太子不在时,放此人归京。更何况这算是天子家事,她只能把矛盾降到最低,也免触及到天子底线,来日加重对她的清算。

  贾公闾皱眉冷视着裴皎然,他并不指望这个智多近妖的宰相会松口。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计划,毕竟他的计划里还有另外一个关键人物。

  “对了。贾公或许不知道一件事。”裴皎然冷冷地望向贾公闾,“右神策中护军李休璟突发急病,太医说他需要告假休养一段时日。眼下神策军中群龙无首,陛下已经知晓此事。陛下如今需要静养,命我推荐合适人选,去暂代其职。”

  裴皎然声音平静的如同覆雪荒原,但气势上却仿佛黑云压城,迫得人喘不过气来。在气势上足足压了贾公闾一头。

  话落耳际,贾公闾蓦然一凛。他收到的消息是,裴皎然在和魏帝密谈时,属意让魏帝静养放权,却被魏帝训斥一顿。但并没有提及李休璟突发疾病一事。

  岑羲听着二人的话,若有所思地打量二人好一会,“禁军职责重大,却在此刻出变故,实在不是好事啊。不过眼下陛下既然要静养,朝中大小事务总需要人主持。你我身为臣子,需解君忧啊。”

  似是被二人一刚一柔的语气说的愣住,贾公闾好一会才道:“你我虽各自执掌三省,但总归为人臣子,理应为君命是从。怎么我观裴相公近日行事大有越权擅专之意。食君之禄,却不能尽忠君之事,又作何为?”

  眼见贾公闾给自己扣了顶帽子,裴皎然冷笑一声,“那么贾公非要吴王回来侍疾,又作何为呢?吴王腿伤不良于行,还是在驿馆安心静养为好。我可为吴王拟诏,述其一片孝心。”

  “陛下未传诏书。裴相公便说陛下需要静养,且又命你推举暂管右神策军大小事务的人选。未免有挟君矫诏之嫌。”贾公闾斥道。

  裴皎然却镇定地笑了笑,“陛下就在立政殿中。贾公若是对此有疑问,大可去垂询陛下的意思。”

  这话说的贾公闾语噎,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皎然继续开口,“立政殿离此不远。贾公若想请吴王殿下回京侍疾尽孝,垂询钧意后我绝无反对。若未垂询钧意,便请吴王归京,岂非想趁储副不在挟君矫诏,另有所图。”

  从吴王离京途中坠马,到献上祥瑞,再到太子被迫离开,最后让局面陷入僵持。但布局者,皆明白这背后一触即发的惊涛骇浪。此时殿内一片寂静,饶是见多识广的岑羲也不可置信地看着裴皎然。他没想到,裴皎然居然会把整件事端上来。

  目光锐利地盯着裴皎然,贾公闾面上笑意森冷。眼下双方互相知晓,对手的下一步会在何处,但是却对彼此手中的底牌一无所知。明晰动机,却不知晓底牌,更不敢贸然动手。

  半响后,贾公闾忽地一笑,“裴相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贾公谬赞。陛下特令我回中书省好好反省,先行告辞。”

  言罢,裴皎然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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