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要保护她一辈子-《想要断情绝爱,功法偏要双修》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

  在场绝大多数人都和陆见铭是差不多的表情。这句话听起来,并非是什么复杂的概念,简单而又符合常理,却都下意识地认为这不应该从筑基修士的口中听见。

  就这样沉默许久后,

  陆见铭心中的万千感慨纷纷化作一声叹息:“如果师弟能够在我结丹前,将这句话告诉我,我何尝需要去历经这一遍,这人世间的无可奈何啊!”

  “道法自然,世间本没有那么多如果。”

  姜墨原本还想着多搬运些道德经里的经典名句,回想方才陆见铭差点就此顿悟的表现,却使得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两个不同世界,在某些方面里,确实存在共同之处,传世经典中的篇章,其表露的哲学思想,也确实适合作为修士感悟天地至理的基底。

  不过其中很多东西,姜墨自己都没怎么读懂,再加上前世的前世记忆相当模糊,所以他就不能像是“玩梗”一样,生搬硬套。

  “好一个道法自然啊!”陆见铭痛饮下三大杯,兀自说道,“说来在此之前,我看待世事变迁这个命题,就是以刚才提到的比较宽泛的角度。

  “春忙秋收、四季轮替,这就是惊蛰仙宗多年来所奉行的主流,若是我能够从这个方向一直往下走,未来必定会是一帆风顺。不过,这次游历……

  “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姜墨的语气似调侃,又似慰问,“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魔道妖女?”

  难堪之色一闪而逝,尽数化作惆怅。

  陆见铭故意让嗓音低沉,慢悠悠地说:“世事变迁,说到底是建立在个人本身对于世界的观察,很多时候世间规律并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日新月异也好,潮起潮落也罢,这只是古往今来的所有生灵,对世界运转规律作出的概括总结,若把此类规则去概括为世事变迁,我认为这其实是不合理的。

  “就如师弟方才所言,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这本就是既定规则,何来世事变迁一说。

  “为此我认为就必须存在名为观察的主体,以观察的视角,去理解,去记录这一切的行为本身,才是世事变迁的真正含义。

  “而成长在不同阶段的个体,看待相同的现象时,却总会表达出不同的看法。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三种境界,就是建立个体感官层面的万物轮回!”

  这一番长篇论述,是陆见铭自身对于“世事变迁”这道命题的解答。

  简单来说,就他把解题的思路从“唯物层面”更换成了“唯心层面”,这也就不难理解陆见铭为何能够悟出名为“守护”,这种极为唯心的真意概念。

  “师兄认为的‘守护’又该作何解释?”

  陆见铭没有继续以抽象的方式解读概念,而是简单地讲了个故事。

  这是楚烟烟和阿铭的故事。

  说是在楚烟烟很小的时候,她就被卖到陆家当“丫鬟”,直白点说,就是童养媳。这个陆家谈不上大富大贵,就是当地村落的普通大户。

  “童养媳的风俗”在当地也很常见。

  通常就是娃太多养不起,就会送到较远些的村里,做别人家的童养媳。

  楚烟烟就属于是这样的情况。

  她被抱到陆家的时候,年仅三岁,而她的未来“丈夫”阿铭,也才五岁。

  年幼的她,尚且不懂什么是童养媳,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等她到了十四五岁的时候,就要跟阿铭圆房成亲。

  这些对楚烟烟来说都是比较复杂的概念。

  好在陆家的长辈,还有阿铭都对她很好,所以她也逐渐习惯了这个新家。

  时光悠悠,年岁渐长。

  楚烟烟逐渐懂事,在长辈们不断地观念灌输下,她终于知道,这个在寒冬腊月里,始终牵着她的手,为她遮风挡雪的阿铭,会是她未来的丈夫,而不是哥哥。

  阿铭对我很好,所以这没什么不好的。

  楚烟烟没有太多抗拒,反倒还期待成亲那天的到来。

  这期间阿铭也成长为了少年,在遭遇“烟烟流血”的事件后,阿铭也总算是意识到,身边这个陪伴着他一起长大的烟烟,并非不是真的“妹妹”。

  碍于这个情况,阿铭与烟烟产生些许间隙。以往同住一间房,同睡一张床的状况,也在阿铭强硬的态度下,变成了分床睡。

  因为并没有那么多房间分给两个人。如若阿铭实在不情愿,烟烟就得在外边过夜。

  阿铭不忍心看烟烟受冻,只好“分床睡”,可惜受冻的问题并未因此解决,又不是大户人家,哪有那么多暖和的棉絮被褥。

  隔天烟烟就染上了风寒。

  再加上初潮后的痛经症状尚未缓和,这次的风寒,差点让楚烟烟一病不起。

  此后,阿铭便再也不敢让烟烟一个人睡。

  矛盾仍未得到解决。

  问题的根源,就在于阿铭无法将这个陪伴着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当作未来用于延续香火的工具,她更像是无比重要的亲人。

  阿铭无法对楚烟烟产生亲情以外的感情。

  这就相当于是哥哥看待妹妹。

  阿铭始终无法突破心中的这层道德枷锁,却也难以违背家中长辈的意志。

  楚烟烟很快就要满十四岁了。

  但实际上,这一年多来的同床共枕,虽说期间除了相互折磨以外,事情也并未发展到难以收场的程度,但很多事情都无需多余解释。

  阿铭和烟烟都早就知道什么是成亲圆房。

  烟烟是期待的。

  阿铭却是恐慌的,一方面他不想跟不喜欢人的成亲,另一方面又不想伤害烟烟。

  他想要逃避。

  恰好这个时候,

  隔壁郡城即将举办升仙会的事情传了过来。

  阿铭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想借着修仙的名义,逃避现实问题。

  于是,就带着烟烟一起去参加升仙会。好在这一次,命运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凭借真灵根的修仙天赋,被惊蛰仙宗的仙师看重,即将踏上仙途。

  楚烟烟并没有灵根。

  阿铭只有一天时间,与家人告别。

  好在陆家并不止他一个男丁,对于他要去修仙这件事,虽多数长辈都持有抗拒的态度,但毕竟是仙师看重,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却没有人在意楚烟烟的想法。

  包括阿铭在内。

  被兴奋冲昏头脑的阿铭,在临行前,忽而注意到身旁还跟着个少女。

  楚烟烟死命拽着阿铭的衣袖,泫然欲泣。

  阿铭这才回过神来。

  他忘了,亦或是是故意将之抛之脑后。

  他只是不敢去想……

  此行他不仅是和父老乡亲的道别,眼前的少女也要和他就此天各一方。

  阿铭,你还会回来吗?

  阿铭,我们能成亲吗?

  阿铭,你喜不喜欢我?

  ……

  直至离开,阿铭都没有回答楚烟烟的问题。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这就是他想要逃避的。

  不过,

  或许这对双方来讲就是最好的安排。

  此后楚烟烟不用沦为陆家延续香火工具,能够从童养媳的身份解脱出来。烟烟值得拥有这一切,她有资格去追寻属于她的真正的幸福。

  阿铭能够去缔造自己想要的未来。

  ……

  陆见铭讲完了过去的故事。

  “那么,师兄如今对此是怎么看待的呢?”姜墨则便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陆见铭连连苦笑,嗓音低沉地说道:“阿铭就是个混账东西!”

  “何以见得?”紧接着是第二个问题。

  “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而且阿铭的想法,说到底也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不过是为粉饰叛逆的借口。”陆见铭直言不讳。

  姜墨问出了最后的问题:“阿铭又是如何看待楚烟烟的?”

  陆见铭深呼吸,叹息道:“是极其重要之人,但他混淆了爱情与亲情的区别。”

  姜墨微微一笑:“这难道就是师兄所谓的,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三种境界之分?”

  “我只是想起,曾经对她说过,我要保护她一辈子而已。

  “不论是兄妹,还是恋人。不论沧海桑田,还是物是人非……这都是我做出过的承诺,那么我就必须做到。”

  此刻,就见覆盖于陆见铭身躯之上白芒,宛如凝实的月华美轮美奂。

  守护之真意便在于此。

  姜墨也总算是彻底看清了陆见铭完美结丹的所有端倪。

  以个人心性成长,印证世事变迁。

  若是陆见铭往后还想继续将这条“唯心道途”走下去,就需要在看待事物变化的态度与心性上,不断产生质变,从而走向万物轮回的终点。

  看来这不断印证的过程,就是天道筑基真正的解题方式!

  姜墨得出确切的答案后,心中想要获得帝皇传承的想法也越发强烈,阴阳两仪之真意摆在面前,他和孟初染大概就只能这样不断去完成印证。

  最终抵达终点,触及道蕴本身。

  那么这也就意味,往后他们还需不断去寻找并感悟天道真意,因为谁也不清楚,最终抵达终点,需要历经多少次论证。

  相较于其他人,他们这条路或许会要难很多。

  金丹期修士并不是没有感悟多道天道真意的,但很少有需要这么多的,甚至有些人只要路走对,经过长期以往的深耕,凭借一道天道真意也能抵达终点。

  像是柳星原这种,未来大概率就是一条路走到头的。

  现如今的陆见铭,显然也得和姜墨夫妇一样,面临相同的困境,甚至说可能还要更难走,毕竟人之一生,哪有那么多需要看开的东西呢?

  除非,陆见铭打算成为圣人。

  但通过这种方式悟出来的天道真意,或者说构建出来的真意领域,也是真的强得离谱,就像现在陆见铭凭借着守护之真意,就能直接无视山河之真意的领域效果。

  师兄弟的论道即将迎来尾声部分。

  旁听的一流天骄们。

  此刻或是有所感悟,或是一脸茫然。

  显然这场关乎于完美结丹的论道,对他们来说实在遥远,能够对让他们有所收获的地方,也就是双方在谈及“道途之根本”时,能受到不少启发。

  这对他们在未来凝结金丹,感悟天道真意时,会有不小的帮助。

  以东方世家族人为首的,试图触摸山河之剑墨锋的筑基修士们,也都纷纷“战至力竭”,眼看这场闹剧即将结束,获取进入惊蛰仙宗的机会越发渺茫。

  东方世家的族老们看不下去了。

  他们可不能眼睁睁地让外人踏足祖地,这些个金丹修为的老头老妪,立即就组织了起来,准备向这个名叫姜墨的无礼后生发难。

  未等一步踏出,他们就被一道强横的气息拦住。

  “本座尚有一事想与诸位商议,可否请诸位暂且留步?”柳映川面容虽是平静,语气中无不透露着威胁。

  东方世家族老们顿时怒不可遏。

  家主东方翊宸再度站了出来,暂且制止了躁动,孤身与柳映川针锋相对:“商议?何来此番假惺惺?你若是想泄愤,直接动手便是,本座尚不惧之!”

  “那在此之前,我们不妨打个赌?”

  东方翊宸神色阴翳,嘲讽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东方世家对赌?”

  “我有什么资格?呵呵,赌不赌现在可由不得你……”柳映川将手中酒杯掷向东方翊宸,朗声道:“谷雨峰柳映川求娶东方棠雅,望诸位应允!”

  求娶棠雅?

  这家伙脑子坏掉了?

  东方翊宸接住这势大力沉的酒杯,神色逐渐变得古怪。

  继而,他察觉到哪里不对。

  在这个节骨眼上确实不太好和柳映川撕破脸,“商谈复婚”算得上是个台阶。而且棠雅婚事,族内也无法干涉,那这么说……

  柳映川这家伙,没理由会想到这一出吧?难不成他真打算,还用这套去感化棠雅?

  “你打算怎么赌?”东方翊宸问道。

  “一切照旧。”

  “好,那就换个地方谈。”

  ……

  伴随着以东方翊宸为首的东方世家族老,和柳映川的身影消失,陆见铭终于是和姜墨闲聊起,他此行下山历练的遭遇见闻。

  陆见铭的讲述中,谈及最多的人却是赵轻影的跟班邹小唯。

  这不是陆见铭对邹小唯有什么特别意思,完全就是邹小唯实在是……呃,怎么说,就有些颠覆他的三观,让他感受到了钕铜的可怕。

  除此之外,还有陆见铭刻意减少提及的楚烟烟。

  姜墨以山河真意隔绝周遭了声音,问:“那么,我想请问师兄,你把魔道妖女楚烟烟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