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笔尖有鬼,纸上生魂-《孤凤栖凰》

  沈砚之归心似箭,刚一踏入京城,屁股还没坐热,就直奔太学地库。

  呵,林清梧啊林清梧,你以为一道“正字令”就能困住我?太天真!

  这太学地库,藏着大胤王朝文脉的根基,也是历代文相用来镇压“文心”的地方。

  入口处,一尊巨大的“正音钟”横亘在前,青铜锈迹斑斑,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钟身上,无数扭曲的文字如同恶鬼般狰狞,似乎要挣脱束缚,择人而噬。

  沈砚之眼神一凛,这些文字,都是被“正字印”规训过的,失去了本真的灵魂,只剩下冰冷的奴性。

  “想用这些玩意儿吓唬我?门都没有!”沈砚之冷笑一声,撸起袖子就要硬闯。

  可当他走到钟前,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口钟,竟然与整个地宫连为一体,仿佛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钟下,压着一册厚重的书籍——《大胤地理志》。

  沈砚之心中一动,拿起书,掸去封面的灰尘,翻开一看,正是南宫旧宫的详细地图。

  那口神秘的梧桐井,赫然在列,还被用朱笔狠狠地圈了出来,旁边批注着一行小字:“根已断,勿掘。”

  “根已断?”沈砚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断没断,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仔细地摸索着地图,发现图纸的夹层里,竟然藏着一片干枯的苔藓,颜色发黑,质地粗糙,与他在井底摸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果然,林清梧早就知道梧桐井的秘密!”

  沈砚之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苔藓收好,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与此同时,文相府密室。

  “咳咳咳……”

  林清梧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嘴角,溢出丝丝黑色的血迹,滴落在面前的砚台中。

  诡异的是,这黑血入砚,竟然没有立刻散开,而是如同活物一般,缓缓地凝聚成一个字——“沈”。

  紧接着,这个字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瞬间崩解,化为一滩乌黑的墨汁。

  “相爷,您又动用‘墨韵通灵’了?”谢昭容端着一碗药,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林清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砚之他……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谢昭容将药碗放下,担忧地看着林清梧:“相爷,‘正字令’已经布下天罗地网,沈大人就算有通天之能,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不,你错了。”林清梧摇了摇头,”

  “‘正字令’虽然可以禁锢文字,却无法禁锢人心。”

  “而且……”林清梧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正字令’本身,也是一把双刃剑。”

  “相爷……”谢昭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林清梧打断了。

  “不必多言。”林清梧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滞闷,“传令下去,将‘文心炉’抬上来。”

  “相爷,万万不可啊!”谢昭容大惊失色,“您现在的身体……”

  “执行命令!”林清梧的声音不容置疑。

  很快,一尊古朴的青铜炉鼎被抬进了密室。

  炉鼎四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

  这便是文相府的镇府之宝——“文心炉”,可以净化文字,镇压文心。

  林清梧咬破手指,将一滴鲜血滴入炉鼎之中。

  刹那间,炉鼎上的符文亮了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炉鼎中喷涌而出,瞬间笼罩了整个太学区域。

  空中,无数墨丝浮现,如同蛛网般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心纸”阵图。

  整个太学,都被这张无形的网笼罩。

  然而,在阵图的一角,沈砚之所在的区域,却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文字之力,竟然无法完全覆盖!

  另一边,谢昭容奉命核查沈砚之的行程记录。

  她仔细地翻阅着驿站的账册,眉头越皱越紧。

  “护驾”期间,竟然有两刻钟的空白期,没有任何记录。

  而且,驿站的账册中,还多出一笔“购苔纸三钱”的支出。

  “苔纸?”谢昭容心中一动,立刻想到了南宫的梧桐井。

  她立刻取来一份“回音露”的配方,仔细地研究起来。

  “夜光藓……竟然是夜光藓!”

  谢昭容的指尖微微颤抖

  而南宫,已经被封禁十年了。

  “难道,沈大人……”谢昭容不敢再想下去。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跟随父亲抄录《先帝实录》,曾看到先帝批注过一句话:“字之权,不在炉,而在人。”

  “不在炉,而在人……”谢昭容喃喃自语,

  沈砚之回到府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在书房里挂上厚厚的黑布,将所有的光线都遮挡住。

  他要在这里,建立一间“无灯书房”。

  不用“正字印”文书,只研究那些被焚毁的典籍残目。

  他翻阅着一本残破的《春秋微旨》,上面记载着许多关于“文噬主”的隐秘。

  所谓“文噬主”,指的是文字的力量反噬其主,最终导致灾难。

  书中还记载,先帝在位时,曾命影蛇“护火三年,而后自熄”。

  “护火三年,而后自熄……”沈砚之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心中猛然一惊。

  他终于明白,所谓“守灯”,根本不是为了守护光明,而是一场倒计时!

  先帝早就预料到文字的力量会失控,所以才命影蛇守灯,等待它自然熄灭。

  然而,林清梧却将这场倒计时,变成了一场永燃之狱!

  深夜,沈砚之独自坐在无灯书房里。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他缓缓地从怀中取出那片从南宫带回的苔藓,咬破指尖,将一滴鲜血滴在上面。

  鲜血迅速地被苔藓吸收,紧接着,一道微弱的光芒亮了起来。

  在光芒的照耀下,苔藓上,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毁鼎者,非叛臣……”深夜,无灯书房内,沈砚之望着苔藓上那行血字,心头如遭雷击。

  “毁鼎者,非叛臣,乃真忠。梧桐三寸,藏诏三卷——一焚旧制,一启民议,一择继者。”

  他正欲将苔藓收起,异变陡生!

  纸面骤然发烫,灼得指尖生疼。

  那行血字仿佛活过来一般,竟自行重组,化为一行猩红的新句:“你读到了,火就醒了。”

  “卧槽,这什么鬼展开?” 沈砚之心头一凛,一股寒意直窜后脊梁。

  与此同时,太学上空,那尊镇压文心的“文心炉”竟无风自动,发出嗡嗡的鸣响,仿佛古老的巨兽在低吟。

  文相府内,林清梧正襟危坐,批阅奏章。

  突然,她猛地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御案之上。

  殷红的血迹,宛如绽放的墨梅,触目惊心。

  “相爷!”侍立一旁的宫女惊呼出声。

  “咳咳……没事。” 林清梧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如雪。

  然而,她胸口的闷痛却愈发剧烈,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撕扯着她的经脉。

  随着林清梧的咳血,文心炉的炉火骤然暗淡,原本熠熠生辉的阵图中,“梧”字的光点微微震颤,一道细微的裂痕,正悄无声息地自内而生。

  “不好……”林清梧喃喃自语,她猛地起身,语气冰冷地下令:“备轿,本相要亲赴太学地库。”

  “正字印”开启七重石门。至最深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