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甘愿做你的棋子-《二婚,我照样娶》

  引擎的轰鸣撕裂了13俱乐部的空气,震得人耳膜发麻。

  姜清清伏在机车上,头盔下的眼神锐利,身体与钢铁融为一体。

  压弯、加速,每一次极限的拉扯都带来一种近乎自毁的酣畅淋漓。

  极限的速度像猛药,暂时冲刷掉心底的阴霾和痛楚,只留下掌控一切的快意。

  “爽!”

  她在头盔里无声呐喊,油门拧到底,机车如箭冲过终点。

  一个利落的甩尾急停,轮胎在赛道上擦出刺耳的尖啸。

  姜清清单脚撑地,摘下头盔,汗湿的碎发黏在额角。

  脸颊上的红晕衬得她更加鲜活,那双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野性的光芒。

  夏柯站在不远处,目睹了全程。

  浅色休闲衫裤衬得他身形颀长,与这片硬核的机车场有些格格不入,气质沉静温和。

  从她冲过第一个弯道起,医生的本能就让他的心悬起,担忧几乎淹没一切。

  但此刻,看着阳光下那个摘下头盔、眉眼飞扬的姜清清,童年记忆里那个倔强充满活力的小女孩,与眼前耀眼的女人重叠。

  那份纯粹的生命力,让夏柯屏住呼吸,目光胶着在她身上。

  “夏柯哥?这么快就到啦?”

  姜清清推车走来,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兴奋,笑容晃眼。

  夏柯回神,温润的脸上浮起笑意,压下心底的悸动和未消的担忧,声音清朗:

  “刚下手术就过来了,你…骑得真快。”

  他由衷赞叹,目光落在机车上,带着专业审视。

  “这种速度,对身体要求很高,刚才急刹,肩胛受力很大吧?”

  “还好,习惯了。”姜清清拍拍车身:“这车改过,操控性好,小时候翻你家墙头摔下来,可比这疼多了。”

  夏柯笑意加深,想起那个扎羊角辫的小丫头,心头一软:

  “是啊,那时候你可是院里的孩子王。”

  他走近几步,保持礼貌距离,认真看着机车。

  “我不懂机械,只觉得它在你手里像活了,这种掌控感,很解压?”

  姜清清正要回答,眼角的余光猛地僵住。

  顾言。

  他就站在不远处一辆入门机车旁,微微俯身,几乎将穿着崭新赛车服的江晚怡半环在怀里。

  江晚怡紧张又兴奋地握着车把,顾言的手覆在她手背上,嘴唇贴近她耳边低语着什么。

  他眉眼间那份温柔专注,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姜清清眼底。

  江晚怡脸上带着紧张又兴奋的红晕,正小心翼翼地握着车把。

  阳光勾勒出他们亲密无间的画面。

  那画面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姜清清血液里所有的热度。

  心脏猛地一抽,尖锐的痛楚和翻涌的屈辱感瞬间将她淹没,所有压抑的情绪在此刻彻底失控,化作噬骨的怒火。

  姜清清扯出一个刻意灿烂到刺眼的笑容,声音却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轻颤:

  “夏柯哥,光看多没意思?想不想试试?我教你啊!”

  夏柯愣住了。

  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明显的错愕。

  他目光微闪,下意识瞥向不远处的顾言,又迅速移开。

  “真的?”夏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试图缓解气氛:“我这个新手,会不会把你的宝贝车弄坏了?”

  “真的!有我在呢,不会让你摔,也不会要修车。”

  姜清清的笑容越发灿烂,眼底却是一片空洞。

  她利落地跨上车,拍了拍后座:

  “上来,先感受下平衡和坐姿。”

  夏柯犹豫了一瞬,还是小心翼翼地跨坐在后座上。

  他双手拘谨地扶着后座边缘,身体微微后仰,努力拉开一点距离。

  姜清清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

  “手放这儿。”她声音拔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抱紧我的腰,不然起步会摔。”

  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僵硬。

  随后,一双温热的手臂极其克制地、虚虚地环了上来。

  夏柯的手臂甚至没有完全贴合,指尖微蜷,小心翼翼地像在触碰易碎的琉璃。

  但这蜻蜓点水般的接触,却让姜清清脊背窜过一阵异样的战栗。

  引擎低吼声。

  她微微侧头,脸颊几乎贴上夏柯的头盔,目光却如刀刃般射向顾言的方向。

  果然,顾言的动作完全僵住了。

  他直起身,目光如冰冷的箭矢,死死钉在夏柯虚环在姜清清腰上的手臂上。

  方才教导江晚怡时脸上的温柔专注瞬间冻结,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气压低得骇人。

  江晚怡察觉了他的异样,顺着目光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一股扭曲的快意涌上姜清清心头。

  她故意将身体向身后的人靠得更近,甚至微微晃动车头。

  “啊!”

  身后的夏柯轻呼一声,下意识收紧了手臂。

  温热的手掌隔着衣物紧紧贴在她腰侧,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瞬间屏住的呼吸。

  “别怕,放松。”她提高音量,声音刻意亲昵地发腻:“夏柯哥,就像小时候你教我跳皮筋那样,稳住重心,相信我。”

  “夏柯哥”“跳皮筋”…

  这些带着童年印记的词汇,此刻被她用这种亲密的姿态说出来,像一把利刃直刺顾言的心。

  他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指节泛白。

  他猛地移开视线,低头对江晚怡快速说了句什么,但那紧绷的下颌线和周身散发的冷冽怒意,清晰得不容错辨。

  快意转瞬即逝,巨大的空虚和更深的自我厌恶涌上姜清清的心头。

  她不再看顾言,载着身后那个因为“亲密”接触而身体僵硬、呼吸微乱的夏柯,在初级场心不在焉地慢悠悠绕圈。

  每一次车身细微的晃动,那双虚环的手臂都会下意识地收紧一点。

  那小心翼翼的力度和传递过来的体温,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姜清清的良心上。

  她在利用他。

  利用这个从小的邻居哥哥。

  利用这个温润如玉、对她始终关怀备至的男人。

  利用他那份显而易见的纵容和配合,去刺痛另一个男人。

  这份清晰的认知,让她胃里一阵翻搅,比刚才极速带来的离心力更让人窒息。

  强烈的自我厌恶几乎要将她淹没。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猛地一个急刹,机车突兀地停在了场地中央。

  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短促的嘶鸣。

  姜清清摘下头盔,额发被汗水黏住,眼神里带着浓重的歉意和一丝狼狈,不敢直视身后的夏柯。

  “抱歉,夏柯哥。”她声音有些干涩:“我……我请你吃饭。”

  夏柯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因惯性微微前倾,随即稳住。

  他看着她低垂的、写满懊恼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心疼。

  他呆愣地点了点头,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好。”

  晚餐选在俱乐部附近一家清雅的私房菜馆。

  包厢里灯光柔和,环境清幽。

  姜清清却毫无胃口,筷子在碗里机械地拨弄着,疲惫感沉甸甸地压下来。

  她勉强扯着嘴角,回应夏柯温和的闲聊——

  医院实习生的趣事,她新店的筹备进展。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朗悦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可此刻听来,那关切却像细密的针,扎得姜清清坐立不安。

  他细心地为她布菜,选的都是清淡养胃的菜品,动作自然体贴,仿佛刚才在机车上的尴尬从未发生。

  那温柔包容的目光,像一张无形的网,无声地将她包裹,让她无处可逃,也让心底的愧疚感愈发沉重清晰。

  “清清。”

  夏柯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认真。

  他放下筷子,眸色温柔却异常坚定地看向她。

  姜清清手指一顿,抬眸迎上他的视线。

  那眼神太干净,太透彻,仿佛能一眼看穿她所有狼狈的伪装。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

  夏柯深吸一口气,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

  “有些事,急不来。”他顿了顿,声音更轻缓了些:“如果你想发泄,我陪你骑车,虽然我可能笨手笨脚,如果你想倾诉,无论多晚,我的电话都为你开着,如果你想……暂时用我去挡开一些困扰,或者让某些人……不那么好过。”

  夏柯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淡、极包容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怨怼,只有全然的接纳:

  “那么,我很乐意扮演这个角色,我愿意做你的棋子,只要你需要的时候,我在你身边就行。”

  “棋子。”

  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时,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宠溺的纵容。

  让姜清清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全都知道!

  他知道她利用他刺激顾言,知道她此刻的敷衍。

  可他不仅没有愤怒,反而主动地将自己定位成她可以随时使用的“工具”。

  这份清醒的沉沦,这份甘愿被利用的纯粹爱意,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开了她所有强撑的伪装。

  强烈的愧疚感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呼吸猛地一窒,视线瞬间被水汽模糊。

  姜清清低下头,手指死死攥紧了桌布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竟然知道...还这样说...

  这个认知如同重锤,狠狠砸碎了她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

  包厢里只剩下舒缓的背景音乐,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姜清清能感觉到夏柯的目光依旧执着地落在自己低垂的发顶上。

  没有催促,没有追问,只有一种近乎虔诚的、安静的等待。

  这份沉默的守护,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也无比沉重,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温润如玉的表象下,是一颗愿意为她低入尘埃的心。

  这认知,让姜清清心慌意乱,只想逃离。

  和夏柯告别后,姜清清没有直接去工作室。

  鬼使神差的,她的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向了那家酒吧。

  霓虹灯在橱窗上投下迷离的光影,震耳的音乐声浪从门缝里汹涌而出。

  姜清清推开沉重的玻璃门,潮湿的空气裹胁着浓烈的烟酒气息扑面而来。

  舞池里,人影在暧昧的光线下忘情扭动。

  这喧嚣糜烂的景象,此刻竟让她感到一丝奇异的安心。

  她走向吧台,手指在冰冷的台面上叩了叩。

  “威士忌,纯的。”

  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姜清清甚至没等冰块沉底,便一把抓过杯子,仰头狠狠灌下一大口。

  灼烧般的热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底,带来短暂的麻痹。

  “再来一个深水炸弹。”

  她几乎是命令着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自毁般的决绝。

  辛辣的液体再次粗暴地滚入喉咙,灼烧感一路蔓延。

  混乱的思绪在酒精的浸泡下越发黏稠沉重。

  为什么?

  姜清清不明白。

  不明白顾言为什么突然就冷了心肠,斩钉截铁地要跟她分手,连一个像样的理由都不给。

  也不懂夏柯那份爱,为何能低微到尘埃里,明知被利用,也甘之如饴……

  她不懂,什么都不懂!

  这份无解的困惑,比烈酒更烧心。

  一杯又一杯。

  姜清清不是在品味,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试图淹没心底翻涌的苦涩和那挥之不去的“为什么”。

  烈酒呛得她弯下腰,剧烈的咳嗽,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狼狈地顺着脸颊滑落。

  “烈酒不该这样喝,姜女士。”

  一个温和却极具存在感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姜清清呛咳着抬头,泪眼朦胧中,看到穿着深灰色丝绒衬衫的陈云深不知何时已坐在旁边。

  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深邃沉静,正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关切看着她。

  他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杯温水,轻轻推到她面前。

  “缓一缓,喝点水会舒服些。”

  陈云深低沉的嗓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穿透她混沌的意识。

  姜清清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火烧火燎。

  她下意识想推开杯子,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

  “谢…谢…”声音嘶哑:“你…是谁?”

  “一天不见,姜女士就不记得了?”他微微一笑,带着若有似无的玩味:“那好吧,我是一个恰好知道怎么安抚被烈酒灼伤喉咙的人。”

  姜清清脑袋昏沉得厉害,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酒精像无形的绳索,勒得她窒息。

  她低头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呵…安抚?”眼神空洞:“有些痛…酒精也麻痹不了…”

  一个模糊的男声低低传来,像隔着一层水。

  她听不清,也不想听。

  周围的光影扭曲旋转,吧台、酒杯、人影都成了模糊晃动的色块。

  姜清清只感到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想沉入黑暗。

  隐约中,一股带着木质香气的温热靠近,一只带着薄茧的手似乎想碰她的脸。

  姜清清不舒服地偏了偏头,抗拒着这陌生的触碰。

  是谁?不重要……

  她只想安静地待着,或者彻底醉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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