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我在外面想明白了一件事-《大隐隐于市,道观值三亿》

  暮色像融化的蜜蜡,缓缓淌过老观斑驳的青砖墙。

  徐行抚摸着门槛上被岁月磨得发亮的凹槽。

  指腹触到某个凸起的结疤——那是他帮守明道长修缮屋檐时,锤子不小心砸出的印记。

  香炉里的青烟打着旋儿升腾,在梁柱间织就朦胧的网。

  守明道长正在擦拭铜磬,苍老的手掌抚过磬身的云纹,金属表面泛起温润的光。

  听见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将磬槌轻轻搁在案上:

  “回来啦?”

  “该走了。”

  徐行望着观内后院里的那棵百年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晚风中簌簌作响。

  刚来的时候他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

  守明道长转身时,暮色恰好漫过他银白的眉梢。

  大半年前那个满心纠结、被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的年轻人,此刻站在廊下,身形竟有了几分释然的意味。

  “嘿嘿,恭喜师弟,终于将心里的结解开了。”

  守明拱了拱手,言语中说不出来的欣慰。

  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为徐行感到高兴。

  “这大半年年,多谢师兄。”

  徐行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到观中青砖。

  初来老观时,他几乎怀着遗世独立的心境被悲伤的阴霾笼罩。

  整个人像被困在蛛网里的蝴蝶,越挣扎越绝望。

  是守明道长带他每日清晨挑水、采药。

  在劈柴时说“木柴顺纹理而断,人心顺自然而安”,在扫地时讲“尘埃越用力扬得越高,不如等风来”。

  “谢什么。”

  道长摆摆手,从桌上拿起个布包:

  “正好,山上新采的野茶,带回去喝。”

  布包带着茶叶的清香,徐行缓缓接过。

  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他抬头望去,几只归巢的麻雀正扑棱着翅膀掠过天际。

  “真的想通了?”

  道长的声音混着暮色,温柔得像山间的雾。

  徐行沉默片刻,目光落在观墙青砖脚下的野菊上:

  “以前总觉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就像这株野菊般脆弱,唯有长在角落,在无人欣赏的角落才能按照自己的节奏开花、凋零… …”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涩:

  “现在… …我不再和自己较劲了。”

  守明道长含笑点头,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欣慰:

  “师弟,山不追云,云自徘徊,水不揽月,月自流连。你能懂得这个道理,比什么都珍贵。”

  他走到徐行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吧,再有想不开的随时回来,只要师兄还活着,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徐行喉头没来由的一阵哽咽。

  大半年来的委屈、释然、成长,在这一刻化作眼角的滚烫。

  他忽然想起初到那日,暴雨倾盆。

  自己浑身湿透狼狈的敲响观门,守明将自己迎进去的第一句话就是:

  “师弟,你回来啦?”

  … …

  此刻朝阳正好,余晖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弧线。

  强忍着让对方随同自己去五庄观的心思。

  “我会常回来的。”

  徐行声音颤抖,他知道,这不是告别。

  而是带着深山赋予他的淡然,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临别时,守明道长又往他行囊里塞了把晒干的薄荷叶:

  “路上驱蚊用。”

  徐行背着越来越沉的行囊,踏着满地碎金般的朝阳走出山门。

  回头望去,老观在暮色中渐渐模糊,唯有檐角铜铃的声音,伴着山风,久久回荡在耳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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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市的霓虹在暮色里次第亮起,像坠落人间的星子。

  徐行站在五庄观朱漆门前,指尖抚过门上的斑驳,上面的红漆还是如之前走时的一样剥落大半,露出底下发白的木纹。

  记忆里老不死总说这大门该重漆了,却总被观里杂事绊住手脚,如今物是人非,只剩他独自触摸着回忆留下的痕迹。

  “吱呀——”

  推开观门的瞬间,檀香混着烟火气扑面而来。

  “嗯?徐掌门?”

  门房里陈爷爷探出头来。

  一身绷带的三齐正在庭院里浇花,而小软则蹲在石阶边剥着毛豆,发梢还别着之前徐行送她的桃木发簪。

  陈波靠在廊柱上磨着桃木剑,木屑簌簌落在褪色的道袍前襟。

  “徐行?!”

  小软的惊呼声打破寂静,毛豆撒了满地。

  三齐的水壶“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水花溅湿了刚抽芽的兰草。

  陈波手中的木剑“啪”地折断,锋利的断口擦过掌心,却浑然不觉。

  “我回来了。”

  徐行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沙哑。

  三齐冲过来狠狠捶他肩膀,有些恨不成声的压低声音道:

  “你这混蛋!还回来做什么,我问你还回来做什么… …”

  小软抹着眼泪扑过来,发间的发簪蹭得他脖颈发痒。

  同样激动的陈波,看到这种场景张了张嘴,默默捡起断剑,背过身去擦拭眼角。

  … …

  徐行走到庭院中央,仰头望着观内褪色的飞檐。

  “你特么的躲在外面多好,非要回来送死??那玄真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满嘴扯谎。”

  “我在外面想明白了一件事。”

  徐行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

  “逃避就像压在心底的石头,越想躲开,越觉得沉重。”

  他望向三齐,目光坚定如铁:

  “这或许也是五项观开在闹市的原因,我如果连直面人间的勇气都没有,才是真正的辜负。”

  三齐别过脸去,绷带下的指节捏得发白:

  “你特么的… …装尼玛呢,明明已经跑掉了的,怪劳资多此一举……”

  “不是你的问题。”

  徐行上前一步,掌心按在三齐缠着绷带的肩膀:

  “如果你死了,。”

  徐行用力捏了捏他肩膀。

  “不过就是一群未铸基的菜逼罢了… …怕个菠萝。”

  他指节微掐,声波悬浮发动。

  小软掉在地上的毛豆纷纷飞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粒一粒的缓缓飞回篓子里。

  当所有的毛豆都归位后,徐行笑着塞回小软的手里:

  “看,咱们都还在,这就够了。”

  陈波把断剑一撇,咧嘴笑道:

  “就是!”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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