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大梁书院慌了神-《科举,我书画双绝,诗仙在世》

  汴州城,布政使司衙门后院。

  大梁书院的沈德良步履匆匆,脸上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穿过回廊,径直求见布政司副使张潮。

  书房内,炭火暖融。

  张潮听闻沈德良求见,眉头微皱,但还是让他进来了。

  “张大人!”

  沈德良一进门,甚至来不及行全礼,便急声道。

  “出事了!方才城中传来消息,魏王朱麒、大宗师林世海、府尊蒲存义,还有那个苏方正,一齐出城,刚刚才回来!”

  张潮放下笔,冷哼一声。

  “他们出城与我等何干?你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何必如此惊慌失措?”

  “大人!关键不在此!”

  沈德良语气急促。

  “关键是,他们是去迎接一个人,阵仗极大。而且……而且那赵麟,竟然亲自为那人执鞭驾车。”

  他将城中百姓的猜测和自己的担忧一股脑说了出来。

  也许老百姓都很愚蠢,可他们不少人也是活成了老狐狸,基本的思考还是有的。

  而且,有的时候,还真的会被他们蒙对。

  以赵麟如今中原第一才子的名头,若非了不得的人物,他岂肯如此屈尊?

  在沈德良看来,也许他真请来了什么隐世的大儒,专门来应对此次文比。

  张潮听完, 轻视之色稍稍收敛,手指在书案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又被更强的倨傲所取代。

  他猛地一拍桌子,发出“啪”的一声响,冷笑道。

  “大儒?慌什么,就算他们真请来什么山野遗贤,老朽腐儒,又能如何?”

  他站起身,踱了两步,语气充满了自信和不屑。

  “你莫要忘了,我们这边请来的是谁?是许贞清许公。”

  “他乃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文名享誉四海数十载!其学问之深,声望之高,岂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请出来的所谓‘大儒’能比的?”

  张潮越说越觉得有理,底气更足。

  “魏王?林世海?他们能量再大,仓促之间,又能请来什么真正压得住场面的高人?无非是些倚老卖老、徒有虚名之辈罢了。在许公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自取其辱!”

  沈德良见张潮如此笃定,心中的慌乱稍减,但还是有些迟疑。

  “大人所言甚是,许公之名,确如雷贯耳。只是……现在赵麟如此兴师动众,学生总觉得……心里有些不踏实。”

  “不踏实?”

  张潮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训诫。“你也是读书人,当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道理。”

  “有我坐镇,有许公出手,任他请来何方神圣,此次文比,大梁书院必胜无疑。”

  随后,他又冷哼一声:“赵麟那小儿的嚣张气焰,也该到头了。你且安心回去准备,静待佳音即可!”

  沈德良见上官如此态度,也不敢再多言,只得压下心中的那丝不安,躬身道。

  “是,学生明白了。有大人和许公在,确是我等多虑了。学生告退。”

  看着沈德良退出去的背影,张潮脸上的倨傲稍稍收敛,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重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虽然嘴上说得强硬,但魏王等人如此反常的举动,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抹极淡的阴影。

  “哼,管你请来谁……”

  他低声自语,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在许公面前,都是跳梁小丑!”

  只是那语气,似乎不如刚才那般斩钉截铁了。

  他沉吟片刻,招手叫来心腹随从,低声吩咐了几句,显然是让人再去打探更详细的消息。

  魏王的仪仗车并未在繁华街市过多停留,而是径直驶入了守卫森严、气派恢弘的魏王府。

  车驾穿过重重门禁,最终在一处极为幽静雅致的院落前停下。

  早有得了严令的内侍仆从垂手恭立两旁,屏息凝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魏王朱麒第一个下车,亲自转身,小心翼翼地搀扶汤尹下车。

  林世海、蒲存义、苏方正也紧随其后,簇拥着汤尹向院内走去。

  一踏入院门,饶是林世海、蒲存义这等见惯世面的人物,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讶异和暖意。

  只见院落中积雪早已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露出湿润的青石板。

  廊下悬挂的不是寻常灯笼,而是一盏盏造型古雅、绘着梅兰竹菊的琉璃宫灯,即便在白日里,也透着一股清雅的光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清淡、却沁人心脾的冷香,并非寻常熏香。

  倒像是将初绽的绿萼梅蕊与陈年沉香木一同细细焙过,清冽中带着暖意,闻之令人神清气爽,却又不会过分浓烈惹人生厌。

  “先生,这边请。”

  朱麒引着汤尹走向正厅,声音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步入厅内,温暖如春,却并非炭火直接烘烤的燥热。

  角落处放置着数个造型别致的铜制暖炉,热量均匀散发,厅内四角还摆放着巨大的水盆,调节着湿度,让人倍感舒适。

  没有过多金碧辉煌的装饰,多以紫檀、花梨等名木打造,线条简洁流畅。

  墙上悬挂的并非炫技的工笔画,而是寥寥数笔、意境深远的山水墨宝,仔细看去,落款皆是前朝隐逸大家,市面上根本见不到的珍品。

  多宝阁上摆放的也不是寻常古董玉器,而是一些形态奇拙的怪石、养在青瓷盆里的文竹、甚至还有一架看似普通却木质温润、纹理如水的古琴。

  就连待客的茶具,都非官窑名品,而是一套釉色天青、开片自然、透着十足古意的汝窑小盏,茶叶更是难得一见、据说早已绝迹的“云雾仙毫”。

  这一切的布置,处处透着难以言喻的品味、底蕴和用心。

  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也绝非寻常富贵人家能够模仿。

  这完全是为了投合真正风雅之士、隐逸高人的喜好而精心准备的。

  林世海与蒲存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叹。

  他们深知魏王朱麒素来雅好文艺,却也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竟能准备得如此周到妥帖,简直是将对方可能有的喜好揣摩到了极致。

  这份心思,这份尊重,让他们这些旁观者都不由得生出一丝暖意和感动。

  苏方正更是看得眼花缭乱,他虽然富甲一方,但论起这种深入到骨子里的风雅,却是自愧弗如。

  只能暗暗咋舌,心想王爷为了这位“子畏先生”,可真是下了血本,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