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十年后-《他们很好》

  4月1日,又是一年哥哥张国荣的祭日。

  除了众多怀念他的好友、歌迷影迷外,还有一位特殊故人,也表达着哀思。

  他便是张国荣的挚爱,唐先生。

  有人说,他们分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们在一起的时间。

  “哎,真是令人痛心......”

  “刘力,以后我死了、你会这么想我不?”

  “宝贝、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会不会~”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宝贝!”

  “哈哈哈哈哈,我要被你感动哭了!”

  “乖,不哭~”

  “刘力,那到时候你爸妈他们该怎么办啊?”

  “嗨~到时候哪管得了那么多呀......”

  ......

  同事们聚在一处,特殊的日子缅怀两句后,就插科打诨、开起玩笑。

  卢吉礼没有参与讨论。

  之前,他们感情那么那么好的时候,满满都是对未来的美好畅想,怎么会想到幸福会那么短暂。

  在一起都待不够,完全不会往“死”这方面想。

  何况,他有家人的羁绊。妈妈还在世,他不能不孝。

  迷信一点讲,他也不想让爱人在地下受罪。

  有他在,就可以经常给爱人烧点纸,让爱人在地下能吃饱穿暖,更是想买什么都不怕没钱。

  既然生前还没有宠够,死后他便舍不得爱人再吃一点苦。

  他现在一周最少去一次墓地,给爱人烧纸、送一束花、带上对方爱吃的水果。

  还要擦一擦墓碑、把周围掉落或吹来的枯叶杂草整理干净。

  掸落掉手上的烟灰,卢吉礼心下叹了口气。

  思念,真是蚀骨吞筋。

  “卢哥,你、怎么一直不找女朋友啊?”

  “哦,我爱人去世了,以后不打算再找。”

  卢吉礼礼貌回答。

  问这个问题的女同事也由满脸的羞涩转为震惊,又接着染上一层哀伤。

  真是善良的女孩子。

  “卢哥,你......”

  刚刚还在嬉笑的几位同事,也都吃惊又难过的看向他。

  共事这几年,他并没有提过自己的私事。

  之前也不乏有女同事对他芳心暗许,但他都是直接拒绝、没给过理由。

  可能今天谈话的内容,让他心中反复结痂又裂开的伤口再次血流如注、终于攻破他那一直坚强的伪装吧。

  他们分别的时间,也已经超过了在一起的时间,从认识算起。

  这令他的思念,再也盛不住。

  卢吉礼却也只是笑笑,对同事们说一句,“没事。”

  “好几天没来看你,因为加班太晚了。昨天想来、又有庆功宴走不掉。但你知道的吧?我每天都特别想你。”

  “卢哥今天没来上班?”

  “嗯,请假了。我看夜里一点多给我发的信息,说有什么工作安排让我帮他记一下,他来了问我。”

  “你在下面别舍不得花钱,没了就给我托个梦。如果可以、也要让我多在梦里见见你啊。”

  “昨天回家已经很晚了,但我怎么也睡不着,就一早来看你了。你会不会还在睡懒觉、被我吵醒啊?”

  想到爱人在世时,每每不满意或者佯装生气,就会“哼”一声,然后脑袋往上一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卢吉礼笑出了声。

  仿佛再次看到般。

  其实爱人的音容笑貌,在他每一个愣神的时刻、都会浮现在眼前,就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直到回神,看到眼前的墓碑,上扬的嘴角渐渐回落、并向下坠去。

  “那我今天先走啦,缺什么记得告诉我、千万记得及时告诉我啊。”

  摸摸墓碑的顶部,像爱人在世时摸对方那毛茸茸的脑袋般。

  交代完,又深深看了眼墓碑上那张笑容灿烂的黑白照片,卢吉礼才依依不舍离去。

  坐回车里往山上望去,却已完全看不真切、那令他牵肠挂肚的小山包。

  真是叫人难过。

  副驾上空荡荡的,再没有那个一高兴就眉飞色舞、叽叽喳喳同他讲话的人。

  这种安静、更加剧心痛。

  到公司楼下,在车里深吸几口气,终于可以压下悲伤。

  “呦,卢哥,开车来的?不多见呀!”

  “嗯。”

  卢吉礼看是其他部门并不十分相熟的同事,便只点了点头、没和对方多聊。

  办公室同事们看到他来上班,都惊讶不已。

  “卢哥,不是请假了?”

  邻桌等他到座位后问。

  “哦,起来的早,事情办完就来上班了。”

  “卢哥,你、还好吧?”

  邻桌和对面同事交流了下眼神。

  看着他泛着青色的眼底,大家不禁有些担忧。

  “没事,别担心。”

  卢吉礼礼貌的笑笑。

  他知道同事的问话里,除了因为自己一夜没睡脸色吓人外,还有对昨晚他说的那句话的关心。

  趁着中午吃饭时,看出上午同事们的小心翼翼,卢吉礼还开导了大家。

  “这件事已经过去十年,我真的还好,只是以后不想再考虑感情的事了。大家请放轻松、我没事的。”

  不然每天工作的时候,也要极度压抑了。

  晚上下班,开车走在路上,车内依旧一片死寂。

  十年如一日抱着期待打开门,依旧是黑漆漆的家,走廊上的感应灯也在此时熄灭。

  卢吉礼眸中那一丝光亮,彻底消失。

  “嗯、嗯!”

  嗓子大声发出声音,将感应灯再次震亮。

  然后进门、开灯、关门、换鞋。

  简单炒一个菜,配着一个剩了两天的馒头把晚饭解决。

  吃的没有很饱,不过本身也没有多饿。

  看会儿新闻、洗洗关灯上床睡觉。

  双眼在黑暗中望着房顶。而后、心脏传来熟悉的抽痛,并终于因身体主人的放任而席卷全身。

  痛到身体蜷缩在一起。

  紧紧抱着被子,将脸深深的埋进去。

  “魏升升,我真的好想你呀......”

  照旧等到身体的疲惫战胜漫上心头的悲痛,卢吉礼慢慢进入了梦乡。

  “叮~”

  早上的闹钟如常响起,卢吉礼应声起身。

  拉开窗帘、阳光洒入室内,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啊、魏升升。”

  面无表情的对虚空说完,洗漱出门,礼貌的和电梯里的邻居笑着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