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丹房火烬照归途影阁秘册揭龙袍假死药演脱身计梅落药香里-《凤舞情仇录》

  第八章 丹房火起照归途

  序言:太医院的青砖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檐角的铜铃被风撞得轻响。

  像谁在数着。

  最后几个该清的孽障。

  “姐姐,这药好苦。”

  晚晚皱着小脸,把碗沿的药汁舔了舔。

  我坐在她对面,正用银针挑着丹房地图上的红点——李太医标注的母珠种藏匿处。

  “苦才好,能清你血里的余毒。”

  萧澈推门进来时,玄色朝服上还沾着朝露。

  “陛下准了。”他把密折放在桌上,朱砂印鉴在晨光里发亮,“太医院丹房归我们查抄,李太医的党羽已经拿下十七个。”

  我指尖的银针顿了顿,扎在地图最深处的红点上。

  那里标着“地火室”。

  《血珀解》里提过,母珠种需地火恒温养着,最是顽固。

  “地火室的机关图拿到了吗?”

  晚晚突然凑过来,小手指着地图边角的符号,“这是爹画的‘锁龙阵’,我认得,小时候在药房见过。”

  我心里一动。

  爹的药房里确实有本机关谱,晚晚那时总爱趴在上面描符号。

  “你记得怎么破?”

  “记得!”她眼睛亮起来,拿起炭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阵图,“爹说,锁龙阵要‘三阳开泰’才能破——三个属阳的时辰,用三种阳性药材引火。”

  属阳的时辰是卯、午、申。

  阳性药材……我摸出药箱里的《本草》,指尖划过“硫磺、附子、干姜”三个名字。

  “萧澈,备这三样药,卯时动手。”

  太医院的丹房藏在后院深处,朱漆大门上挂着把铜锁,锁孔里缠着圈银丝——是李太医的独门机关,一碰就会触发毒烟。

  “让开。”

  萧澈抽出腰间的匕首,刃口在晨光里泛着青,他捏住锁孔轻轻一转,银丝“啪”地断成两截,“当年跟赵珩学的,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门推开时,一股焦糊味混着药香涌出来。

  丹房比我想象的大,四面墙摆着上百个黑陶盆,每个盆里都埋着颗暗红色的珠子,像缩成一团的血痂。

  盆沿刻着的符咒,正随着地火的温度微微发亮。

  “果然有这么多。”

  柳氏跟在后面,手里的陶罐晃了晃——里面是她爹留下的硫磺粉,“沈小姐,现在撒药吗?”

  “等。”我按住她的手,目光扫过最里面的地火室门,那门上的符咒比别处密三倍,“地火室的母珠种才是根,先清外围的。”

  晚晚突然拉我的袖子,小手指着东墙的陶盆:“姐姐你看,那里面在动。”

  我走过去,借着窗缝透进的晨光往里瞧——陶盆里的母珠种正裂开道缝,钻出些暗红的丝,像极了血珀珠里的脉络。

  “活了。”萧澈的声音发紧,拔刀出鞘,“李太医用活人精血催它们醒了。”

  话音刚落,西墙的陶盆突然“嘭”地炸开,暗红的丝像毒蛇似的窜出来,缠向最近的柳氏。

  “小心!”

  我扬手撒出硫磺粉,粉末遇火“轰”地燃起蓝焰,暗红丝瞬间蜷成一团,发出焦臭的味。

  “不能等卯时了!”柳氏抹了把脸,手里的陶罐差点脱手,“它们在醒!”

  晚晚突然跑到地火室门前,小手按在符咒上:“爹说,锁龙阵的阵眼在门环上,用附子汁泼它!”

  我立刻掏出药瓶,把附子汁往门环上泼——符咒“滋啦”冒起白烟,门缝里传来“呜呜”的声,像有东西在撞门。

  “清辞!左边!”

  萧澈的剑劈向缠过来的暗红丝,火星溅在陶盆上,引燃了旁边的硫磺粉。

  蓝焰顺着墙蔓延,烧得母珠种噼啪作响,丹房里很快弥漫着焦糊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我趁机往地火室门里扔了把干姜粉——阳性药材遇地火,瞬间爆成团火球。

  “轰隆”一声,门被炸开,里面的景象让我倒吸口冷气:

  地火室中央的石台上,摆着个半人高的青铜鼎,鼎里插满了暗红丝,像团绞在一起的血肠。

  鼎下的地火正旺,把鼎壁烧得通红,鼎口飘出的烟,竟凝成张人脸——是李太医的模样。

  “沈清辞!你烧不死我!”

  人脸在烟里扭曲,发出尖笑,“母珠种已经认我为主,你毁了这具躯体,我还有千万个!”

  晚晚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沁出冷汗:“姐姐,鼎里有心跳声。”

  我凑近青铜鼎,果然听见“咚咚”的声,像有颗心脏在暗红丝里跳。

  《血珀解》里的话突然浮上来:“母珠种需寄心脉而生,宿主不死,种不灭。”

  宿主……难道李太医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种在了鼎里?

  “萧澈!砍鼎足!”

  我扬手将最后一瓶硫磺粉扔向鼎口,蓝焰冲天而起时,萧澈的剑已经劈在鼎足上——青铜鼎晃了晃,鼎里的暗红丝突然疯狂窜出,缠向他的胳膊。

  “小心!”

  我抽出银针,精准扎在暗红丝的“脉门”上——那是活蛊在筋里发烫时指引的位置。

  暗红丝瞬间僵住,萧澈趁机砍断它,火星溅在他的玄色朝服上,烧出个小洞。

  “姐姐,用我的血!”

  晚晚突然抓起我的匕首,往自己手腕划了道小口,鲜血滴在青铜鼎上——鼎壁的符咒瞬间熄灭,暗红丝像被抽了魂似的,软塌塌地垂下来。

  “对!就是这样!”我反应过来,割开自己的手腕,活蛊的血滴在鼎里,与晚晚的血融在一起。

  暗红丝发出凄厉的尖叫,像被沸水烫过的虫子,很快化成滩黑水。

  鼎下的地火“噗”地灭了,石台上只剩下个干瘪的心脏,上面还连着半根血管。

  李太医的人脸在烟里尖叫着消散,丹房里的焦糊味淡了些,只剩下硫磺燃烧后的酸气。

  “结束了?”柳氏扶着墙喘气,脸上沾着黑灰,像只受惊的花猫。

  我看着石台上的心脏,摇了摇头——那心脏的血管上,刻着个“赵”字。

  赵承嗣的。

  李太医不止用了自己的心脉,还偷了赵承嗣的心脏碎片。

  这背后,怕是还有更深的网。

  萧澈突然指着东墙的暗格:“那里有东西。”

  我走过去拉开暗格,里面是本账册,封面写着“血珀珠供奉名录”。

  翻开第一页,“镇国公赵承嗣”几个字刺得人眼疼,下面记着每月供奉的“活祭”数量——三年来,竟有三百多个名字。

  再往后翻,翻到最后一页,我猛地攥紧账册——上面写着“七皇子萧澈”,供奉物品是“蚀骨香解药”。

  “这不是我。”萧澈凑过来看,眉头拧成疙瘩,“我从没收过李太医的东西。”

  晚晚突然指着账册角落的朱砂印:“这是假的,爹的药房里有过这种印,是‘影阁’的人仿的。”

  影阁。

  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收钱替人办事,擅长模仿笔迹印章。

  是谁花钱让影阁仿萧澈的名录?

  “不管是谁,想把你拉下水。”我把账册塞进怀里,活蛊在筋里轻轻跳了跳,像是在预警,“我们得查清楚。”

  丹房外突然传来喧哗声,侍卫的声音混着哭喊:“不好了!地牢里的李太医……自尽了!”

  我们冲出去时,地牢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

  李太医吊在横梁上,舌头伸得老长,脸上却带着笑,手里攥着张纸条,上面用鲜血写着:“影阁索命,谁也跑不了。”

  影阁。

  果然是他们。

  萧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尖冰凉:“清辞,陛下刚才传旨,说太医院查抄出的账册里,有你爹通敌的证据,要押你和晚晚入宫对质。”

  我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栽赃。

  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手段。

  “是影阁的人递的假账册。”晚晚突然开口,小手紧紧攥着我的衣角,“爹说过,影阁背后有宫里的人撑腰,当年沈家被抄,就是他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宫里的人。

  我想起账册上的“萧澈”名录,突然明白了——有人想借影阁的手,把赵承嗣、李太医、萧澈和我们沈家,全都卷进这滩浑水,最后一网打尽。

  “不能去宫里。”我拽着萧澈往丹房后墙走,“从密道回别院,我们得先查影阁的底。”

  晚晚从怀里掏出个小木雕,是只衔着珠子的燕子:“这是爹给我的,说影阁的人见了这个会退避,上面有沈家的秘纹。”

  木雕在晨光里泛着光,燕子的眼睛,竟是用半颗血珀珠做的。

  我们刚钻出后墙的狗洞,就看见巷口站着个穿青衫的人——是常来药铺买止血药的书生,袖口沾着影阁特有的墨香。

  “沈小姐。”他拱手行礼,手里的折扇打开,扇面上画着株忘忧藤,“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是谁?”萧澈挡在我面前,剑已出鞘。

  书生笑了笑,折扇指向巷尾的马车:“主子说,他知道谁是影阁的真正阁主,也知道如何还沈家一个彻底的清白。”

  马车的窗帘被风吹起,露出里面一角明黄的衣角。

  我的心猛地一跳——是陛下?

  “不能去。”晚晚突然拉住我,小脸煞白,“爹说过,宫里的人最会骗人,尤其是穿明黄衣服的。”

  活蛊在筋里剧烈发烫,印证了她的话——马车里的人,心怀恶意。

  “不去也行。”书生收起折扇,语气平淡,“只是地牢里的李太医,死前咬出晚晚是母珠宿主,说她会害死全城的人,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百姓正往别院冲呢。”

  我攥紧晚晚的手,她的指甲深深嵌进我的掌心。

  又是这样。

  用谣言逼我们走投无路。

  “我去。”萧澈突然开口,玄色朝服在晨光里挺得笔直,“你们回别院,我去见他。”

  他转头看我,眼里的光比朝露还亮:“信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起这一路的厮杀与扶持,想起他挡在我身前的每一次,点了点头:“小心。”

  马车驶远时,晚晚突然指着车辙里的泥土:“姐姐你看,土里有龙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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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萧澈常用的那种。

  他早就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法。

  “我们回别院。”我拉着晚晚往回走,柳氏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那半颗碎珠,“去拿爹藏在密道的影阁名册,萧澈需要我们帮忙。”

  别院的梅树在午后的阳光里落了满地花瓣。

  我从密道的暗格里翻出个铁盒,里面果然有本名册,纸页泛黄,上面记着影阁近十年的刺杀记录——最后一页,贴着张画像,画着个穿龙袍的人,眉眼像极了陛下。

  “是他。”晚晚的声音发颤,小手抚过画像,“爹说过,当年有个皇子想夺嫡,用影阁除掉了三个兄弟,还想嫁祸给沈家,因为爹知道他的秘密。”

  那个皇子,就是现在的陛下。

  他怕爹泄露秘密,所以借赵承嗣和李太医的手,抄了沈家;如今又怕我们查出真相,想用影阁和假账册,彻底抹去我们。

  “萧澈有危险。”我抓起名册往门外走,活蛊在筋里烫得厉害,“我们得去宫里。”

  柳氏突然拦住我,手里捧着个陶罐:“沈小姐,我爹的药草能制假死药,或许能帮上忙。”

  罐子里的药草泛着青,是忘忧藤的根,《血珀解》里说,这东西能让人脉息全无三个时辰。

  “好主意。”我接过陶罐,眼里闪过个念头,“我们演场戏。”

  宫门前的石狮子在夕阳里投下长影。

  我和晚晚被侍卫押着往里走,柳氏扮成我的侍女,手里的药罐藏在袖中。

  穿过太和殿时,看见萧澈跪在丹墀下,玄色朝服上沾着尘土,陛下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

  “沈清辞,你可知罪?”

  陛下的声音透过金銮殿的梁柱传来,带着回音,“李太医的账册里,记着你爹与北狄私通,还说要用药人颠覆大胤!”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活蛊在筋里发烫,映出他心里的画面:他正用匕首刺向个穿明黄衣服的少年,那是当年的太子。

  “陛下可知‘影阁’?”

  陛下的脸色瞬间变了,龙椅的扶手被他攥得发白:“一派胡言!拿下这个妖女!”

  侍卫冲过来时,柳氏突然泼出药罐里的药汁,药汁在空中化成白雾——是忘忧藤的粉,遇空气会让人短暂失明。

  “晚晚!”

  我拽着她往萧澈身边跑,萧澈趁机拔刀砍断身边侍卫的绳索,玄色披风在白雾里掀起道黑影。

  “往偏殿跑!”他拽着我往侧门冲,晚晚紧紧跟着,小手攥着那只木雕燕子。

  偏殿的墙角有个密道,是萧澈早就查好的退路,直通宫外的护城河。

  跑到密道口时,陛下带着侍卫追了上来,弓箭“嗖嗖”地射过来,萧澈用剑挡开,玄色披风被箭钉在墙上。

  “你们先走!”他推了我一把,剑刃指向陛下,“我断后!”

  “一起走!”我抓住他的手,活蛊的血顺着伤口滴在他的剑上,剑身突然亮起红光,“爹的活蛊能护你!”

  晚晚突然举起木雕燕子,对着追来的侍卫晃了晃——那些侍卫竟像见了鬼似的后退,嘴里念叨着“影阁信物,不可擅动”。

  原来这木雕,是影阁阁主的信物。

  爹当年,竟是影阁的阁主?

  我们钻进密道时,听见陛下在身后嘶吼:“沈敬之!你死了都要跟朕作对!”

  密道的石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声。

  护城河的水在月光下泛着银波。

  我们坐在柳氏找来的小船上,晚晚靠在我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木雕样子。

  萧澈撑着船桨,玄色披风被风吹起,露出胳膊上的伤口,正在慢慢愈合——活蛊的血真的护住了他。

  “爹为什么要当影阁阁主?”我摸着手里的名册,纸页在船上晃得厉害。

  萧澈的桨顿了顿,月光照在他脸上,映出些温柔:“或许是想护更多人。影阁虽然杀了不少人,但也救过不少被权贵迫害的忠臣,三年前救你的忠仆,就是影阁的人。”

  我想起那个把我扔进乱葬岗的忠仆,他最后说的那句“小姐活下去”,原来不是诀别,是嘱托。

  小船漂到对岸时,天边已经泛白。

  柳氏指着远处的炊烟:“前面是污泥巷,我们回药铺吧。”

  药铺的门板还歪着,是刘德才当年踹的。

  我推开门,药柜上的铜秤还在晃,像在等我回来。

  晚晚跑到后院,指着那口井:“姐姐,爹说井里有东西。”

  我和萧澈合力掀开井盖,里面果然藏着个铁箱,打开一看,是爹的日记。

  最后一页写着:“清辞,医者的刀,既能杀人,也能救人。爹用影阁的刀杀了该杀的人,剩下的路,你要用医术救该救的人。”

  阳光透过药铺的窗棂照进来,落在那半颗东珠上,珠子里映出我们三个的影子:我,晚晚,萧澈。

  柳氏端来刚熬好的药,药香混着晨光,暖得像个真正的家。

  “姐姐,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行医吧。”晚晚的小手搭在我的脉上,学着我的样子诊脉,“像爹当年那样,救好多好多人。”

  我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又看了看萧澈,他正用布擦着那把沾过活蛊血的剑,眼里的光比阳光还亮。

  “好。”

  右手的断筋处,传来淡淡的暖意,像爹在说“做得好”。

  活蛊在筋里轻轻跳了跳,不再是预警,而是安宁。

  门外传来孩童的嬉笑声,是污泥巷的孩子,他们举着刚开的野菊,趴在药铺的门槛上往里看。

  “苏大夫,我们的病好了,给你送花!”

  我笑了笑,起身去开门。

  阳光涌进来,落在他们的脸上,也落在药铺的招牌上——“苏记药铺”四个字,在晨光里泛着光,像镀了层金边。

  或许以后,还会有风雨,还会有阴谋。

  但只要这药铺还开着,只要手里的银针还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

  就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我知道,爹说的对。

  药可渡人,亦可渡己。

  而我,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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