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解雨臣的人事变动表·下-《盗笔:从大清开始的盗墓生涯》

  张海楼被拍了拍头,原本睡乱的头发被拍服帖了。

  他的眼睛蒙上了一些灰,张海楼取下来低头用衣服擦。“桐叔,先回去吧。太阳要下去了,水边凉。”

  张海桐摇头,把他往回赶。“你回吧,时间到了,我就跟你们一起。”

  张海楼犟着,就不走,说坐旁边陪着。

  张海桐抬手要拍他脑瓜崩,张海楼抱着头一躲,最后委委屈屈走了。

  以前在南部档案馆的时候,他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如果不严重,张海桐就弹他脑瓜崩。免得张海琪一顿骂。

  每次他弹人,张海琪就哼笑一声,说:“让你们桐叔惯的!”

  看着张海楼渐渐走远,张海桐转过身,看着被水流揉皱的倒影。

  他很早就在想那个梦到底是什么。

  在这具身体还很小的时候,这个梦几乎每晚必做。那个时候似乎要比现在清晰很多,就像看电影一样清晰。

  到了后来,他渐渐不做梦了。于是就忘了,很少想起来。太忙了,忙的脚踏实地,也不需要想太多。

  张海桐只当身体年幼,小孩的脑子和大人的灵魂不兼容,就像许多穿越者灵魂和身体会有冲突一样。这或许只是穿越的后遗症。

  所以没当回事。

  后面越来越忙,越来越忙。他来不及想事情,每天都很累,累到只想睡觉。眼睛一闭一睁,太阳照常升起。

  等到最近十几年,身体到了临界点,这个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抽象。

  张海桐只记得小时候梦到的内容很详细,却记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内容。现在的梦更像是将他恐惧的所有东西杂糅在一起,总是定格在那张腐烂的脸上。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南部档案馆有一个传统。每个特务都有属于自己的脏面,这些脏面几乎都是张海琪发掘。

  特务们拿到之后都会制作一幅,如果任务十分危险,这些脏面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尤其是与人相关的任务。

  但张海桐没有。

  他是南部档案馆唯一一个没有脏面的人。

  为了确定他真的没有,张海琪以公事为由对张海桐进行过一次浅度催眠。说是浅度催眠,可用了这个办法,浅度还是深度,就不是张海桐自己说了算的。

  总之最后,张海琪也没有探出张海桐到底害怕什么。

  当她问出自己想问的时候,张海桐回答他最害怕的东西,是他自己。

  张海桐在说自己的名字。

  这件事,后来张海琪一五一十告诉了张海桐。他反而不生气,似乎也没有芥蒂。只是平静地接受了。

  张海琪愿意直接讲,至少说明自己身上没背事。

  张海桐只是觉得好笑。人怎么会害怕自己?向来只有自己爱自己,没听说过害怕自己的。

  那个时候的张海桐倒是想了几天,也实在想不起被催眠的时候到底做了什么梦。但他确实睡得很好,前所未有的好。

  后来偶尔闲下来不睡觉,也会胡乱想起来。这个问题夹杂在一些不能自洽的道德冲突里,最后揉成一团,想的张海桐不想动。躺在床上发愣。

  反正想不明白,就放在一旁。这是生活的智慧。

  吃穿住行,人这一辈子有太多的事排在思考一些没有答案的问题前面。

  张海桐可以像上辈子一样,忙到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偶尔空闲,坐在阳台或者小区里坐一会,看看风景就都过去了。

  人不能想太多,想太多想深了,就立不住了。

  张海桐也说不清,知道自己死了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反正上辈子忽然猝死的那一刻,闭上眼睛那一秒,他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

  因为在闭上眼睛前,身体机能都在尽力维系呼吸功能。大脑根本没空想别的。

  后来眼睛一闭,人就死了。

  再睁眼,他又活了。

  以为自己在黄泉路上,浑身发烫。张海桐以为自己被阎王爷判进了烈火地狱,正在被业火焚烧,烧到魂飞魄散。

  浑浑噩噩的,他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听见有人说他失去了痛觉,有人语气嘲讽的说这或许是好事。

  清醒和糊涂之间,他想了想上辈子的事。想来想去,人生二十多年,能回忆的乏善可陈。

  人生太短,六亲缘浅。一直都在生存线上挣扎,工作了好点了,人也没了。

  等他病好了,才发现这辈子似乎也跟上辈子一样过。只是更麻木一些,更忙一些。

  一开始做梦,他彻夜睡不着。后来不放在心上了,翻个身继续睡。因为很累,第二天爬起来更累。他要干的事,要训练的课程太多,睁眼就是干,闭眼就是睡。

  后来,就一直这样过日子了。

  张海桐觉得挺好。

  现在他又想起这件事,仍旧想不明白。做个梦,还废一口血。

  回到现实,他蹲在石头上。风把脸上的水吹干,吹的背脊发凉。

  张海桐想站起来,一下没起来。

  腿麻了。

  ……

  解家老宅前院。

  伙计们眼睁睁看着大门缓缓合上。解雨臣坐在正堂,漫不经心放下手上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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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

  该讲的话也讲了,该说的理也说了。他将文件扔给旁边侍立的伙计,说:“画红圈的,都料理了吧。”

  这份文件正是刚刚送到解雨臣手上的人事调动表。里面的人按理说都应该处理掉,解雨臣向来喜欢斩草除根,这次竟然留手了。

  伙计不敢质疑解雨臣,拿着册子就开始念。

  场上念到名字的人各个面色灰败。方才进门的时候,他们身上的武器都交了个干净。何况每次到这里,他们也不敢带利器。

  谁都不想让花爷疑心。

  这位爷就算长着一张好脸,心却比蛇还毒。蛰人一下,疼的要命。

  是真的要命。

  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伙计上前按住。当场将人打断腿,惨叫声不绝。

  解雨臣只是杀人,又不是虐人。打断腿,只是防止人跑。这些断了腿的进一趟后院,再出来就是尸体。

  众目睽睽之下,一具又一具尸体抬出来,不知道送去哪里。

  现在最前头的堂口话事人们司空见惯,波澜不惊。有些新人吓破了胆,在原地哆哆嗦嗦。

  此时,解雨臣再出声,彻底将他们吓懵了。

  “都走吧,站在这耽误我的事。天天让管事的补人,办手续也麻烦。”

  “今天丢命的,抚恤金照常发。祸不及家人,这是规矩。”

  堂口话事人心领神会,立刻带着人告退。回去怎么训话,怎么收拢人心,他们都有本账。

  原本站满了人的院子瞬间空了。

  解雨臣坐在不见光的正堂里,望着门外四四方方的景。

  许久,他说:“叫他们尽快补缺,别耽搁了。”

  说完,起身从侧门走了。门帘一撩一落,方才说话的人便消失在原地。

  伙计垂首应是。等人走了,才匆匆出门办老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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