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木剑-《我在清宫中成为嫌疑人的日常》

  “啊?”胤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长生的意思后,看了一眼自己略过的木剑。

  他的目光有些游移。

  怎么说呢!

  这木剑确实是仿着胤礽的那柄剑做的,但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明是......

  胤褆心里一顿,瞥了一眼朝着他挤眉弄眼地长生。

  是胤礽自己将图纸一比一给了造办处,让造办处做的。

  毕竟,那柄好剑又不止他一人欣赏。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胤褆立马叫唤道:“你想到哪去了?就不许你大哥我记忆好吗?”

  长生从盒子中缓缓拿出小木剑,在胤褆面前做作地挽了个剑花,“哦~那么说,大哥你对那柄剑还真是印象深刻啊!”

  胤褆知道长生这是看穿了这柄剑的来源,却还要装模作样逗他,便嫌弃地挥开长生舞到他面前的剑尖,“既然知道,好好收着!”

  这可就差没搭上你大哥我的一身清名了!

  “哈哈哈!”

  长生虽然没想到胤褆这么爽快地默认,但他也知道这少露为好。

  不然,大哥绝对解释不清。

  他“唰”地一挥,利落地收起木剑。

  看着桌上摆满一桌子的包裹,隐隐约约还有些泾渭分明,长生轻笑一声,对着胤褆说道:“多谢大哥......的心意了!”

  他故意在中间停顿一下,仿佛是在隐去了一个称呼。

  胤褆自然看出长生的促狭,他别扭地哼了一声,“知道就好!为了把这些东西从宫里带出来,爷可是费了好大力气!”

  而且现在看,他就差没把自己的清名给搭上了!

  胤礽这家伙也是,就会指使他。

  纯亲王府小阿哥降生,他明面上又不是不能送礼,还非得折腾这一大圈。

  把他也给折腾进去了。

  胤褆没想到胤礽打着自己的名头,在造办处打了一堆东西,还美其名曰说是他特意为长生的孩子打得。

  天知道,要是没收到胤礽传来的纸条,胤褆去造办处催促的时候,该有多疑惑。

  因为他也在造办处打了些东西,准备送给长生的孩子。

  想起造办处那些宫人看他宛如看一位大客户一般的嘴脸,胤褆心里有些微妙。

  这种特殊定制,一般都需要自费。

  当然,胤礽作为太子还是不一样的。

  毓庆宫调用造办处资源,费用常常模糊处理,部分还可以摊入内务府公账。

  但胤礽这回借用了他的名头,所以也是照价支付。

  不知道是不是胤礽大手大脚惯了,胤褆看着他那账单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胤褆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谢胤礽居然还记得要付钱的事,没坑他坑得彻底。

  不过这些银钱要他出,他也出不出来。

  因为对于他这种拖家带口,又没爵位的皇子来说,着实是一笔大钱。

  为了遮掩这钱的来路,不被汗阿玛和旁人发觉出什么端倪,胤褆缩减了一下自己平日的伙食,做出一副为了给长生孩子送好礼,他节衣缩食。

  吃了几天后,有些吃不惯,他就跑了一趟延禧宫,像是被额娘接济了一样,伙食水平又回去了。

  解决了这茬,为了把这些东西带出宫,胤褆又苦恼了一番。

  但好在汗阿玛似乎有什么事,所以并未与他多谈什么,直接就放他出宫了。

  胤褆准备的一肚子应答,结果全部都没用上。

  长生为胤褆捏了捏肩膀,说道:“今个好酒好菜都有!大哥可一定要不醉不归!”

  听到长生准备了酒菜,胤褆满意地抬了抬下巴,“这还差不多!”

  *

  看着面前淡定自若品茶的荣妃,胤祉抿了抿唇,“额娘,长生哥哥喜得一子,等洗三那天,儿臣会和兄弟们一起出宫去纯亲王府庆贺。你可有……何话要儿臣带去?”

  荣妃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她将手上的茶盏放到一旁,“你想让本宫说什么?”

  胤祉叹了口气,“儿臣只是问额娘是否有话要儿臣带给长生哥哥,还有您那刚出生的孙儿。若是没有,也无妨。”

  “胤祉,你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荣妃板着脸对胤祉说道,“你既然已经站了派别,就别三心二意。”

  “这什么跟什么呀!”胤祉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扯到什么站队不站队上了。

  但他知道,要是放任这个话题接下去,怕是越描越黑。

  于是,他一脸无奈地说道:“额娘!长生哥哥到底是我亲兄长,同父同母的亲兄长!”

  所以,有了亲侄子,他难道要表现得很不高兴,然后还不去参加洗三?

  那像话吗?

  他知道额娘顾忌什么,但对自己亲人都不屑一顾,就唯利是图了。太子一派那些同僚看他,就能彻底放下心吗?

  一个连自己一母同胞的兄弟都不在意的人,还会在意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泛泛而交的同僚吗?

  况且,汗阿玛还坐着呢!

  他在这搞兄弟阋墙,汗阿玛看到该怎么想?

  胤祉有时候觉得自己与荣妃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话不投机半句多”。

  要不是知道长生哥哥确实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做不得假,胤祉都差点怀疑长生哥哥莫不是自己额娘从哪抱来的孩子。

  其实他特别好奇荣妃到底在想什么。

  长生哥哥是她亲儿子,新出生的“皇长孙”是她亲孙子,她却搞得像什么陌生人一般,也不知道图什么。

  就算因为要站队避嫌,但这也太……“狠绝”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他看着心里也没底。

  毕竟,长生哥哥是她的孩子,他不也是她的孩子吗?

  荣妃打量一下胤祉,他近来身量见涨,算算时日,也快到了要娶福晋的年岁了。

  正如胤祉不了解她在想什么一般,她也不了解胤祉在想什么。

  在她看来,胤祉小时候看着还聪明,不知为何现在越大越爱感情用事了。

  长生既已经站队了大阿哥一派,作为太子一派的胤祉,就算和他有再多的牵扯也得断干净了。

  不然,难道当太子一派都是瞎子吗?

  而且,她可是知道为了“皇长孙”这个名头,太子一派是如何费尽心机的。

  听闻大福晋肚里有可能是阿哥后,那些人都不惜怂恿太子的侍妾上了虎狼药,就为争这个先。

  谁曾想那孩子就那么夭折了。

  不过,大福晋又生下了一个格格。

  折腾一番后,大家重新回到原点。

  本以为要重新开始抢这个名头,长生那却默不作声地生下了皇长孙。

  虽然长生过继出去了,名义上也不一定算,但这事,只要皇上认了,那就是了。

  皇上在想什么,她也能摸清一点。

  无非就是不想让大阿哥和太子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了,索性就让长生顶了这个名头,也省得日后再生是非。

  毕竟,一个过继出去的皇子,生下的皇长孙未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太子一派没抢到这个名头,还被长生这个大阿哥一派的人给夺过去就很不忿。

  她这个傻儿子居然还要高高兴兴去参加洗三 ,这让别人怎么想?

  长生也是,这种事就任由大阿哥和太子争抢就得了,他不长眼地掺和进来,是嫌自己命长,还是嫌自己孩子命长?

  荣妃有时候都想不通,自己一向拎得清,面对局势总是能选择到对最有利的应对方式。

  这样的她,怎么就生下了这两个看不清形势的蠢儿子呢?

  难道是物极必反?

  “亲兄长又怎么样?”荣妃一拍桌子,“你念着他是你亲兄长,他不见得会念着你!”

  “额娘……”

  胤祉话刚起头,就被荣妃给打断,“行了,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咱们母子之间为这事争执了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劝说不了本宫,本宫也说不动你!”

  “该给的赏赐,本宫也会赐下,不会少了长生的。你要去那孩子的洗三宴就去吧!本宫也不会拦你!”

  荣妃微微抬了抬下巴,“反正吃点亏你才长记性,本宫还不如由着你吃亏。省得你成天到晚指责本宫无情无义。”

  “额娘,儿臣并没有要指责您的意思,”胤祉轻叹一口气,“只是您不能只看着立场说话啊!汗阿玛可是希望我们能兄友弟恭的。”

  荣妃冷哼一声,“他也就是和稀泥,顾着面上好看罢了!你以为他不清楚你们私底下什么样吗?他清楚的很!”

  胤祉身体一僵,他满脸讶异地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口无遮拦的荣妃。

  但荣妃只是淡淡地看了试图抬手阻止她的胤祉一眼,便接着说道:“现在弄成现在这样,实话实说,本宫觉得你汗阿玛‘功不可没’啊!”

  荣妃并不是看不清形势,在康熙的后宫中,能混到妃位,就说明她不是个蠢人。

  她拗不过形势,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为自己和儿女挣出一条合适的路。

  其实她也很恼火,但哪怕宫里人议论纷纷,只要能过下去,都无所谓。

  可唯独被儿女们误解,她就忍不了。

  毕竟,她费心筹谋,还不都是为了儿女,结果儿女们没一个领情的。

  甚至,还要反过来指责她。

  这谁受得了。

  她不否认自己的“势利”,趋利避害本就是本能,她没必要为此感到羞耻。

  形势不对想跳船,不是人之常情吗?

  胤祉这个死心眼的,说什么都拦着,说什么已经下不了船了怎么怎么样的。

  有什么跳不了船,既然能上,她就能下!

  依她看,胤祉就是太重情了。

  不过,念在太子终归是太子,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强,荣妃也就没执意要做什么撕破脸的事,任由自己那傻儿子跟在太子身后。

  自己也游离在后宫中太子一派的边缘。

  如今,平妃没了,正是她上位的好时机。

  结果,长生生下皇长孙,胤祉这孩子还兴高采烈。

  他们这样做,太子一派又怎么放得下心,将太子一派后宫的势力,暂时交由她接管呢?

  荣妃现在扼腕不已。

  她知道自己所图谋的,怕是不成了。

  所以,她不免有些来气。

  索性破罐子破摔,出了心头那股恶气。

  顺便告诉胤祉,她不是不知道情况,只是她不说而已。

  他也莫要把她当成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深宫妇人一般。

  能在这诡谲的后宫中,生下那么多孩子……养没养活是另一回事,但没母子俱亡,就说明她也不是傻的。

  胤祚原本以为自己额娘是看不透,但看透了还这么对长生哥哥……

  原本疑惑的胤祉更加疑惑了。

  “……额娘,”他踌躇地开口道,“您这不是清楚的很吗?”

  荣妃觉得自己真是要被气笑了。

  自己的暗示,胤祉是一点没听懂啊!

  全副心思都聚焦在她和长生的矛盾上了。

  真不知道长生是不是给胤祉灌了什么迷魂汤,让胤祉如此护着他。

  她没好气地剜了胤祉一眼,“本宫是清楚,只是你不清楚而已。”

  荣妃狠狠地在两个“清楚”上加了重音。

  胤祉一愣,刚想说什么,就见荣妃摆了摆手,“行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本宫就不留你用膳了。”

  “……嗯,”胤祉没想到荣妃会如此不客气地赶他走,迟疑地点点头,起身朝荣妃行礼道,“儿臣告退!”

  在胤祉离开后,翠翠走了进来,“娘娘,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您怎么不留三阿哥一块用膳?”

  “和他一起用,本宫心堵得慌!”荣妃抬了抬眼皮,语气不善道,“你说说,本宫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生得这一个两个来讨债的?”

  “娘娘,您莫赌气了!阿哥公主们,听到了这话可是要伤心的!”翠翠不赞同道。

  荣妃看了一眼翠翠,撇了撇嘴,“伤心就伤心吧!本宫的心,都伤得不能再伤了,还管他们?”

  “娘娘!”

  出了钟粹宫的门,胤祉感觉自己的疑惑非但没被解开,反而又增添了一些。

  他真是搞不懂了,自家额娘这一天天的,到底在想什么啊?

  既然知道是汗阿玛做得,那为何要与长生哥哥断了关系啊?

  长生哥哥又做错了啥?

  而且断关系也得选个断得开吧?

  他们和长生哥哥之间这关系无论如何都断不开!

  现在这样,纯属是让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