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3章 三个同道-《废灵》

  周横在青黑色岩石上调息三日,紫色光幕残留的神秘力量渗入经脉,竟让他对真神域的法则压制有了一丝微妙的适应。左腿伤口结痂脱落时,他正用鸿蒙剑劈开一株缠着暗金色藤蔓的古树,却见三道身影踏着神虹自天际落下,惊得林中神鸟四散飞逃。

  为首者身披暗纹紫袍,面容俊逸如古画,指尖流转的神元带着琉璃般的光泽。他落在周横面前丈许处,目光扫过鸿蒙剑上的混沌之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阁下竟是以混沌本源入道?在下紫渊仙域,无涯子。”

  左侧是个赤着上身的壮汉,古铜色肌肤上布满暗红色图腾,腰间悬着柄锯齿长刀,声如洪钟:“焚天仙域,蛮山。”

  右侧女子一袭绿裙,腰间系着串骷髅状玉佩,笑靥如花却眼神冷冽:“万蛊仙域,苏媚。”

  周横心中微震。这三域皆是仙域顶尖存在,紫渊仙域的神纹术、焚天仙域的炼体术、万蛊仙域的毒蛊术,皆是响彻诸天的传承。能从这等仙域飞升的,绝非等闲之辈。

  “周横。” 他收剑颔首,能感觉到三人虽收敛了大半气息,但其根基之浑厚,远超普通神圣巅峰 —— 无涯子指尖的神元波动蕴含着空间法则的韵律,蛮山的图腾隐有火光流转,苏媚的玉佩散发着令鸿蒙剑都微微悸动的阴寒。

  “看周兄气息,应是刚飞升不久?” 无涯子温声道,抬手间一道紫纹神符飘至周横面前,“此乃‘辟神符’,能暂避低阶法则压制。我等初来时若有此符,也不至于被蚀骨蚁啃坏三件法袍。”

  神符触体即融,周横顿时觉得灵脉的滞涩感消散不少,连鸿蒙剑都轻颤了一下。他正欲道谢,蛮山已大步上前,指着他破损的护腕道:“这破铜烂铁也敢在真神域用?” 说罢从储物戒摸出块黑沉沉的金属,“陨神铁炼的护腕,挡得住蚀骨蚁的酸液,送你了。”

  苏媚掩唇轻笑:“蛮山大哥还是这般粗鲁。” 她递给周横一个玉瓶,“里面是‘清瘴丹’,陨神域的沼泽瘴气能蚀神魂,这丹药可保你无忧。”

  三人举止坦荡,赠予的物件皆是真神域急需之物。周横虽仍有戒备,却也依着仙域礼节行了一礼:“多谢三位。”

  “同为飞升者,理应相互扶持。” 无涯子笑道,“我等正要去前方黑风谷猎杀‘铁甲犀’,其甲壳能炼制成抵御法则压制的护心镜,周兄可有兴趣同往?”

  周横正愁不知如何获取资源,当即应下。

  一行四人向黑风谷进发,沿途遇到的神虫异兽,无涯子总能以精妙神纹困住,蛮山则挥刀上前收割,苏媚在旁用毒蛊清理漏网之鱼。三人配合默契,冲杀时总将周横护在中间,战利品分配时也主动将最实用的神材推给他。

  “周兄的混沌之火倒是奇特,竟能灼烧神虫的本源。” 无涯子见周横用火弧烧死偷袭的毒蝎,由衷赞叹,“在真神域,本源之力最为珍贵,周兄有此神通,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蛮山拍着周横肩膀大笑:“小子年纪轻轻有这等手段,比那些只会躲在后面的伪君子强多了!”

  苏媚则细心指点他辨认神材:“这‘龙须草’看似普通,实则根须能牵引天地神元,你若用来淬炼鸿蒙剑,或许能让剑器更快适应神域法则。”

  十日下来,周横跟着三人猎杀了七头神兽,得了不少实用的神材,甚至在无涯子的指点下,用陨神铁重铸了鸿蒙剑的剑鞘,使其能更好地收敛混沌之火。他对三人的戒备渐渐放下 —— 在这危机四伏的陌生世界,能遇到这般肯真心相助的同类,已是幸事。

  周横跟着三人在密林中穿行,鸿蒙剑的剑鞘已换上陨神铁,沉甸甸的触感让他多了几分踏实。前方隐约可见黑风城的轮廓,那座黑石筑成的城池在暮色中散发着冷硬的气息。

  “周兄,前面就是黑风城了。” 无涯子停下脚步,指着城池方向道,“不过这城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守城的神卫会索要‘入城资’,每人十块下品神石。”

  周横皱眉:“神石?” 他在仙域从未听说过这种东西。

  蛮山瓮声解释:“就是蕴含神元的矿石,真神域的通用货币。没有神石,别说进城,连城门都靠近不了。”

  苏媚适时补充,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更麻烦的是,城外每月会有一次兽潮,届时陨神域边缘的异兽会变得异常狂暴,别说我们这些受法则压制的飞升者,就算是本土的低阶神修都未必能扛住。上上次兽潮,我们亲眼见着十几个飞升者被兽群分食,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这话让周横心中一凛。他看向黑风城,又望了望身后愈发昏暗的密林,确实没看到其他飞升者的踪迹,想来都躲进了城中。

  “那神石……” 周横看向三人。

  无涯子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等三人的神石也只够一人入城。但东边三十里的‘焚风谷’里,藏着一头赤狱魔狮,其狮胆能卖上三十块下品神石,正好够我等四人入城。” 他看向周横,眼神诚恳,“周兄刚到神域,想必也无神石,不如随我等去猎杀魔狮?有周兄的混沌之火相助,此事必成,也能躲过即将到来的兽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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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蛮山拍着胸脯:“那畜生虽凶,却惧火焰,周兄只需在旁牵制,主攻交给我们便是!”

  苏媚也道:“是啊周兄,这可是唯一的活路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城外的凶险和猎杀魔狮的必要性说得透彻。在这真神域,没有城池庇护,又遇上兽潮,确实是死路一条。他们的提议,看似是唯一的选择。

  周横沉默片刻,却缓缓摇头:“多谢三位好意,只是我如今灵力尚未稳固,怕是帮不上忙,还是另寻他法吧。”

  三人皆是一愣。无涯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周兄,这可不是逞强的时候。除了猎杀魔狮,短时间内根本凑不齐神石,兽潮不出三日就会来临,你一人如何应对?”

  “是啊周兄,忍一时风平浪静,等进了城再慢慢恢复也不迟。” 苏媚也劝道。

  蛮山急了:“小子你傻了?城外是死路一条!”

  周横态度坚决:“心意领了,我意已决。”

  无涯子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既然周兄有自己的打算,我等也不勉强。只是城外凶险,还望周兄多加小心。” 他语气平和,仿佛真的只是惋惜。

  苏媚和蛮山也收起了劝说的姿态,三人与周横道别,转身朝着黑风城方向走去,只是步伐似乎慢了些。

  周横望着三人背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密林拐角,才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他并未放松警惕,刚才三人看似真诚的劝说中,总带着一丝刻意的急切,尤其是在他拒绝后,无涯子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翳,没能逃过他的感知。

  他取出苏媚赠予的 “清瘴丹”,放在鼻尖轻嗅,丹香依旧,却在那清雅的香气深处,察觉到一丝极淡的、不属于丹药本身的异香 —— 那是一种能麻痹神魂的慢性毒素,短期内只会让人精神恍惚,察觉不到时,便会在关键时刻发作。

  周横冷笑一声,将丹药收好,暗中运转混沌本源,让灵力在经脉中保持高速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果然,走出不到三里地,身后传来破空之声。三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树后闪出,正是本该前往黑风城的无涯子三人!

  “周兄,何必走得这么急?” 无涯子脸上再无半分温和,紫袍下的双手已捏起神纹印诀,“你我同是飞升者,本该同舟共济,你却执意独行,莫不是看不起我等?”

  蛮山的锯齿长刀已出鞘,火光缭绕:“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你不愿合作,那就别怪我们抢了你的鸿蒙剑去换神石!”

  苏媚腰间的骷髅玉佩发出幽幽绿光,数道纤细的绿丝如同毒蛇般射向周横后心:“你的混沌之火,倒是能让我的‘噬心蛊’好好进化一番呢。”

  三人攻势凌厉,配合默契,显然早已演练多次。然而周横仿佛早有预料,身形猛地向侧前方扑出,同时反手挥出一道混沌之火。

  “嗤 ——”

  绿丝撞上火焰瞬间化为飞灰。周横借着扑出的力道翻滚数圈,稳稳站定,鸿蒙剑直指三人,眼中寒意凛冽。

  无涯子三人见状皆是一惊。蛮山忍不住骂道:“你早知道我们要动手?”

  苏媚也皱起眉,她的噬心蛊无色无味,绝不可能被提前察觉。

  无涯子眼神凝重:“周兄,我等自问行事隐秘,你是如何察觉的?”

  周横握着鸿蒙剑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三人虚伪的面孔,冷冷开口:

  “在这神域之中,凶险莫测,三人为何如此好心?”

  一句话,让三人脸色同时一变。

  是啊,在这法则残酷、弱肉强食的真神域,萍水相逢的飞升者,哪来那么多不计回报的善意?赠符、送药、指点修炼,甚至主动提出分担最危险的猎杀任务…… 这份 “好心”,在处处是陷阱的陨神域里,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

  周横从接过那枚 “清瘴丹” 时,就隐约觉得不对劲。直到三人以兽潮和神石为借口,逼他同去猎杀赤狱魔狮,那份刻意营造的紧迫感,反而暴露了他们急于动手的心思。

  “好一个心思缜密的小子!” 无涯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既然被你识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日定要让你葬身此地!”

  紫纹神符如同暴雨般射出,封锁了周横所有退路。蛮山怒吼着挥刀劈来,刀风裹挟着焚天烈焰,将空气都烧得扭曲。苏媚则隐入树后,玉佩上的绿光愈发浓郁,显然在酝酿更恶毒的蛊术。

  周横深吸一口气,混沌之火在鸿蒙剑上熊熊燃起。他知道,这场生死之战,避无可避。而他能依靠的,只有手中的古剑,和那份在凶险神域中,早已刻入骨髓的警惕。

  无涯子眼中寒光暴涨:“乖乖跟我们去噬魂渊,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

  话音未落,蛮山已如猛虎扑出,锯齿长刀带着焚天烈焰劈向周横面门。苏媚则屈指一弹,数道绿芒悄无声息地射向他后心,正是能腐骨蚀魂的 “万蛊针”。无涯子站在原地捏动法诀,周身紫纹流转,显然是要封死周横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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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动手毫无征兆,却配合得比猎杀神兽时更加默契,显然早已演练过无数次。

  “果然是你们。” 周横却不慌反笑。早在黑风城酒馆听人说起噬魂兽时,他就觉得无涯子三人的反应有些刻意 —— 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噬魂兽的存在,却偏偏等到此时才提出。刚才他拒绝时,三人瞬间翻脸的模样,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鸿蒙,斩!”

  周横不退反进,鸿蒙剑出鞘的刹那,混沌之火暴涨丈许,幽蓝火焰中夹杂着紫金神芒,竟比往日强盛数倍 —— 这正是他用龙须草淬炼剑器的成果。

  火弧横扫,苏媚射来的万蛊针瞬间被焚烧成灰烬。周横借着这道火光侧身避开蛮山的长刀,剑势陡然转向,直刺无涯子心口。他看得明白,这三人中无涯子最是阴险,必先除之。

  无涯子没想到周横竟敢主动反击,更没想到他的混沌之火会突然变强。仓促间祭出一面紫纹盾牌,却被鸿蒙剑劈得寸寸碎裂。剑光擦着他肩头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找死!” 无涯子又惊又怒,紫纹神符如雨般打出,将周横周身空间封锁。

  蛮山趁机挥刀砍来,刀锋离周横脖颈只剩寸许时,却被一道突然亮起的紫金光幕弹开。那是周横用精血催动的鸿蒙剑护罩,专防近身搏杀。

  “就这点能耐,也敢算计我?” 周横冷笑,左手捏印,将混沌之火压缩成一枚火球,猛地掷向苏媚。这女子的毒蛊最是阴毒,必须先废了她的手段。

  苏媚见状不妙,转身欲逃,却被火球擦中后背。惨叫声中,她腰间的骷髅玉佩炸裂开来,无数细小的蛊虫从玉佩中涌出,却刚接触到混沌之火便化为青烟。

  “我的蛊!” 苏媚惊骇欲绝,后背已被烧出个焦黑的窟窿,踉跄着后退。

  周横得势不饶人,鸿蒙剑挽出三道剑花,逼退无涯子和蛮山,身形如电追上苏媚,剑脊重重砸在她后心。

  “噗 ——”

  苏媚喷出一口黑血,体内蛊虫尽数被震死,软软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苏师妹!” 无涯子目眦欲裂,却被周横凌厉的剑势逼得连连后退。他实在想不通,这个被自己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 “新人”,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蛮山怒吼着再次扑上,却被周横抓住破绽,一剑刺穿左肩。锯齿长刀落地,他捂着伤口后退,看向周横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无涯子见势不妙,知道再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他怨毒地瞪了周横一眼,扛起重伤的苏媚,拽着蛮山撞破窗户逃向夜色深处。

  “想走?” 周横正欲追击,却感到体内灵力一阵空虚。刚才那一剑几乎耗尽了他的混沌本源,真神域的法则压制再次袭来,灵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望着三人消失的方向,缓缓收剑。

  周横低头看着鸿蒙剑上的血迹,心中再无半分侥幸。真神域的残酷,远比他想象的更加赤裸 —— 神兽虽凶,却有迹可循;而人心之恶,却藏在温情脉脉的面具之下,杀人于无形。

  他将苏媚的储物戒收起,里面果然有不少炼制毒蛊的材料,还有一本记载着如何掠夺飞升者本源的邪功。

  “无涯子,蛮山……” 周横捏碎手中的辟神符,眼中闪过一丝冷冽,“这笔账,迟早要算。”

  窗外传来巡城修士的脚步声,周横身形一动,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野外已不可久留,他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安全之地,恢复实力,适应这弱肉强食的真神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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