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壁画-《童话崩坏后,我成了恶魔猎人》

  米勒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球体冰冷粗糙的表面,感受着内部那微弱却顽强的幽蓝光芒与暗红锈蚀的搏斗。

  接下来的路途,米勒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扫过每一片异常隆起的晶层,每一块巨大残骸的阴影,每一处可能隐藏着非自然痕迹的角落。

  米勒的身影在蠕动、呻吟的锈铁丘陵中跋涉。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污,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叶深处的灼痛。

  他估算着时间——离开第一个矮人村落后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启动了三次【净火齿轮】。

  每一次灼骨般的剧痛,每一次逼出细微锈粉的煎熬,都像是体内生锈的时钟在艰难地向前拨动一格。

  三次净化,大约对应着三个小时在死地中的挣扎前行。

  葛蕾塔信标中最后指向的“王庭废墟西侧壁刻”,成了他唯一的路标。

  终于,在一处被半掩埋的巨大齿轮组残骸形成的天然拱洞深处,米勒找到了它。

  拱洞内壁相对干燥,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类似石膏的灰白色矿物沉积,而非外部那种贪婪蠕动的暗红晶体。

  这片难得的“洁净”区域,仿佛是这片死地中一块凝固的古老伤疤。

  就在这片灰白岩壁上,刻印着一幅巨大的、风格古朴粗犷的壁画。

  岁月和侵蚀在这幅壁画上留下了残酷的印记。

  岩壁表面布满蛛网般细密的裂纹,大片的颜料和刻痕早已模糊剥落,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和色块,如同褪色的记忆。

  最触目惊心的是壁画的边缘——暗红色的锈蚀结晶如同活物贪婪的触手,正沿着岩壁的缝隙和剥落处缓缓向上蔓延、覆盖、蚕食。

  它们像一层病态的苔藓,又像不断渗出的脓血,正一点点将这幅记录着往昔的画作拖入永恒的锈蚀深渊。

  空气中弥漫着矿物粉尘和锈蚀混合的微呛气味。

  然而,壁画的核心内容,依旧凭借着岩壁的深度和残存的色彩,顽强地透出轮廓,诉说着一个冰冷而扭曲的故事。

  孤矛的轮廓在锈雾中时而清晰如刺,时而模糊如幻影。他强忍着眩晕和视觉错乱带来的方向感流失,沿着葛蕾塔“遗光信标”中那几乎被锈蚀噪音掩盖的方位——“西侧”——艰难跋涉。

  脚步沉重地踏过一片被碾平、覆盖着粘稠黑油的晶层,前方出现一片巨大的、如同史前巨兽骨骼般交错拱起的金属支架区域。支架深处,一个天然的、向内凹陷的拱洞入口出现在眼前。

  这拱洞与外界的污秽截然不同。

  那是一种近乎“洁净”的异常感。

  米勒压下胸口翻涌的腥甜和眼前的幻象残影,如同精疲力竭的旅人发现了一口水井,他拄着手杖,一步步踏入洞口。

  光线骤然暗淡,却奇异地“干净”了许多。

  洞口透入的昏光勉强照亮内壁,不再是暗红晶体的地狱油彩,而是一片相对平整、覆盖着厚重灰白色钙化沉积物的岩壁。

  壁画。

  它就刻印在这片巨大的、灰白色为主调的弧形岩壁上。

  像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巨大档案库,凝固在拱洞的深处。

  壁画的边界,却正上演着无声的战争。

  不断蠕动增生的暗红结晶如同贪婪的活物触须,从洞口的光线交界处开始,疯狂地蚕食着那层灰白色的保护层,沿着岩壁的每一道天然裂纹蔓延、啃噬。

  暗红色与灰白色犬牙交错,形成狰狞的吞噬线,不断有细微的灰白色碎屑在红晶的挤压下簌簌剥落。

  许多位于壁画边缘区域的刻痕早已被覆盖、扭曲,内容彻底湮灭。整幅壁画仿佛被围困在锈蚀之海的孤岛,正被一寸寸地拖入最终的腐朽。

  核心部分,仍顽强地抗拒着侵蚀。

  画面分为鲜明的两部分。

  左侧主体占据了画面中心偏上的位置,并非一个具体的神像,而是一片极度扭曲、由无数巨大旋转的齿轮和虬结的管道强行挤压、融合成的空间漩涡。

  漩涡内部刻画着抽象的几何线条和无数的发光节点,如同一个混乱冰冷的机械宇宙。

  漩涡的下方边缘,延伸出数十道粗细不一的、粗糙刻画的“线条”——不是光芒,更像是扎入现实的冰冷“管道”或“筋腱”。

  在漩涡的下方,用极其简练而悲怆的线条刻画了无数匍匐、跪拜的身影——矮人。

  他们的姿态充满了绝望的臣服,如同面对天灾的蝼蚁。

  线条之简练,却精准传达出麻木与哀求。

  他们的身体一部分伸向漩涡,一部分融入漩涡下方扎出的“管道”之中,画面诡异而沉重。漩涡的核心区域,刻着一个模糊扭曲、但明显带有巨大矛尖形状的符号。

  这便是矮人“神恩”的源头——万机之神,以空间撕裂般的机械漩涡姿态“赐予”恩典。

  而壁画右侧部分则相对简单,却更为凄凉。

  画面展示了六处简易的“聚落”场景,圆形的洼地轮廓,内部草草刻着代表棚屋的符号,中心都有一个极其简略的、模仿漩涡形态的小符号,代表着各村的神像。

  这些场景散乱地分布在漩涡下方延伸出的那些管道网络的“末端”。

  一群群更小的、线条粗糙的人影在洼地里活动着:打磨、搬运、清理……动作僵硬而重复。

  描绘氛围的线条透着浓浓的迟滞感和无形的束缚感。

  他们与那些管道末端紧密相连,仿佛被无形的脐带束缚。

  这就是那些“庇护所”和其中的矮人遗民的生活真相——不是栖息地,而是终端!

  关键的信息在最下方。

  就在壁画主体与底部被锈蚀疯狂蚕食区域的交界处,勉强保留了下来。

  那是一组复杂的、精密得与整体粗犷风格格格不入的符号和线条。

  六边形的复杂基底,其上镌刻着比头发丝还细、却异常清晰的星轨刻度与空间方位标记。

  六个点被清晰标注,由细微的刻痕相连——正是六个“庇护所”的位置标记!

  这六个点,精准排列成一个完美的六芒星!

  它们的位置,并非随意散布在王庭遗迹之外,而是严格地对称分布在王庭核心遗迹的六个特定方位上!

  每个节点都对应着一个“庇护所”洼地,并通过那种象征着管道或能量链路的刻痕与中心的漩涡相连。

  整个结构,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笼罩在王庭遗迹核心之上的……机械蛛网!

  那六个村落的洼地,就是固定这张网的锚点!

  这绝非庇护所地图,这是囚笼的蓝图,是能量抽取与囚禁的系统图谱。

  那些矮人赖以生存的扭曲生存,不过是为这庞大的机械神只胚胎提供养分与锚定节点的……“电池”!